第17章 第17章
演出当天，鲸鲸带着学生们在后台化妆做准备，闻律凑在鲸鲸身旁站着，看着她对镜化妆，说：“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不戴眼镜看不清楚。”
“可以戴隐形的。”
“我不喜欢，戴久了眼睛难受。”
“也没有多难受，我妈我姐都戴隐形的。”
“你管我。”鲸鲸眉头一挑，看到闻律还没有上妆，催促道：“你别光在这里站着，赶快去化妆，比赛就要开始了。”
闻律不动，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的站姿，“我们又不是第一个上场，晚点也没关系，化妆要排队，我不喜欢等，我等最后化。”
鲸鲸从镜子里瞥见他的侧脸，沉着声问：“我让你给容岸送票，你干嘛说人家没空？”“呵呵。”闻律一声冷笑，自己这招试探到底起了作用，这么快就和鲸鲸告状了。
“我找护士翻了他值班表，他今天确实要轮值，大概他自己调了班次吧。”闻律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怎么，他不来你很失望啊，还去问他为什么不来？”
鲸鲸听出来他对容岸那种奇怪的敌意，淡淡一笑没有搭话，心想，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不告诉你。
钱东方和容岸到得早，闲来无事到后台来看看热闹。鲸鲸刚化好妆，还没等她站起来，身后多了一个人。
从镜子里，鲸鲸看到容岸，回头看着他，“你怎么到后台来了？”
“老钱非要来看看他儿子，说一会上台了离得远不一定能看清楚，他还要给闻律拍照纪念。”容岸拿出手机，给鲸鲸拍了一张照片。
鲸鲸很少化这么浓的舞台妆，他乍一看都快认不出了，可越看就越好看，淡妆相宜，浓妆更显妩媚。
钱东方看到鲸鲸，惊呼：“鲸鲸今天可真漂亮，有点向阳年轻时的影子了。”走上前，他打量了鲸鲸几圈，笑着说：“当年你妈妈到我们学校演出，我和几个同学捧着鲜花在后台化妆室门口溜溜等了快俩钟头，愣是没好意思进去献花。后来你妈妈从化妆室出来，看到我们几个捧着花，很温柔地跟我们打招呼，把我们都看傻了，傻小子看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哈哈哈——”
鲸鲸嗤一声笑，钱东方果然是老妈的迷弟，隔了这么多年，依然对往事念念不忘。
“那您今天买花了没有？”鲸鲸开玩笑地问。
“买了买了，等你们演出结束，给你和闻律一人一束花，中午我还请你们吃饭。”钱东方想得周到，不管儿子参加合唱能不能拿到名次，该有的鼓励总要有。
鲸鲸忙推辞，“吃饭就不用了，演出结束我们就得回学校，学校给我们订好了盒饭。”“不是还有别的带队老师么，你和闻律不跟着他们回去就是了，饭店已经订好了。”容岸说。
鲸鲸看闻律一眼，见他和自己爸爸拍照，父子俩都很高兴的样子，不想扫他们的兴，点了点头。
演出开始以后，鲸鲸和学生们在台下休息区轮场等候，心里渐渐紧张起来。
来参加这次比赛的全是雁京市各区各县中学生合唱团里的佼佼者，高手云集，四中合唱团实力虽然不俗，但想得第一也不是那么容易。
终于轮到四中合唱团登场，鲸鲸深吸一口气，从容优雅地带着学生们走上舞台，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学生们列队站好，向乐队比划了一个手势。
孩子们唱得很出色，没有辜负全体人员一个暑假的苦练，当他们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鲸鲸总算放下心来，以他们这回的临场发挥，就算得不了第一，也会是前三名。
经过一个上午漫长的比赛，四中合唱团不负众望，最终获得了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绩。鲸鲸站在台下看着学生代表上台领奖，热泪盈眶，觉得自己这个暑假虽然累了一点，但是过得很有意义，以后她还要继续参与合唱团排练，争取下一次参加比赛能拿到冠军。
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鲸鲸接过去，抬头一看，见是容岸，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看到他们拿奖，我太激动了，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冒着酷暑每天坚持排练。”
“结果不重要，过程最精彩。”容岸把一束花给鲸鲸，“老钱给你买的花，二十多年前想送又没送出去的花，今天终于送出去了。”
鲸鲸擦干了眼泪，把花接过去。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看到容岸笑了。认识他这么多年，看到他笑的次数寥寥无几。
可恨的是，在这种微妙的场合，鲸鲸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鸣叫。都快一点半了，肚子早就饿了。
“走吧，车在外面等着，闻律已经过去了。”容岸适时地带着鲸鲸离开。鲸鲸想，他肯定是听到她肚子叫了，但是他很有风度的装作没听见。
小时候她是个胖丫头，动不动就肚子饿，嘴里零食不断，小伙伴们给她起外号叫胖鲸鱼，被向阳听到几次后，督促她减肥，从那以后，鲸鲸被严格控制饮食，才没有继续发胖。
钱东方订的是一家位于cbd高层建筑内的法国餐厅，环境格调都无与伦比，四人坐在玻璃幕墙边上的位置，能俯瞰整个雁京的美景，红墙碧瓦的巍巍皇城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融合成一道最美的风景。
环境好菜价自然贵得离谱，鲸鲸以前和陈炽来过这里几次，并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菜，因此当闻律把菜单递给她，她只随便点了几个。
“李惟肖昨天跟我说，他姐姐一家国庆从美国回来探亲，要在叶家西山别墅办聚会，让我通知你也去，你有没有时间？”容岸向着鲸鲸探了探身子。
“有倒是有……喵子姐姐难得回国一次，她攒的局照理说我不能不去，但是……”鲸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喵子的丈夫叶小舷家里和岑纾家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叶小舷是岑纾表哥，他俩办的聚会，很有可能会把岑纾也叫去。
想到岑纾和陈炽的事，鲸鲸心有点乱，都提不起精神和容岸说话了，缩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情伤是一道疤，以为自己已经愈合了，却总在不经意间疼那么一下两下。
“你是怕岑纾也去？”容岸替她说出顾虑。鲸鲸沮丧地点了点头，她和岑纾虽然已经不是情敌，但见了面总会尴尬。
容岸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要怕也是她怕见你，怎么你反而怕见她？你又没做亏心事，都在一个圈子里，以后少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男的当然不觉得尴尬了，就像你，不也和岑纾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你看到她和陈炽在一起，你就不会觉得尴尬，但我不一样，我——
鲸鲸在心里腹诽着，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看到钱东方正在不远处和一个白衣白裤的年轻女人说话，而闻律气呼呼的一脸不自在。
那女人非常漂亮，身段气质也好，鲸鲸猜测，那会不会是钱东方众多女友里的一个？居然在这里偶遇，不知道是对方故意的，还是真的偶遇？
鲸鲸向容岸递了个八卦的眼色，容岸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管闲事。鲸鲸有点担心地看着闻律，见他表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拿着餐刀一下一下割盘子里的小牛肉。
想缓和气氛，鲸鲸讪笑着说：“我听说外科医生特别擅长切肉，是不是真的？”
“那要看是什么肉，人肉肯定行，切别的肉，就得兽医出手。我爸和容岸都是切脑子的，脑花你看过没有，火锅里那种。”闻律没好气地说。
“得了得了，别说这么恶心的事。”
“不是你自己先说的么。”
“我说的是切牛肉，你扯什么脑花。”
“脑花好吃啊，不信你问我爸，小时候我爸带我和我姐去吃火锅，每次都会点脑花，脑花端上来是粉粉的颜色，下了锅颜色会变深。”
“哎呀。”鲸鲸的脸耷拉下来，成功被他的话倒了胃口。
听到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容岸忍住笑，细细地切着盘子里的烤小牛肉和烤牛舌，蘸点芥末和黑胡椒酱，吃得津津有味。
钱东方回来的时候，脸上多少带着点歉意和羞赧，尤其是对儿子，更是歉意占了上风，没话找话对儿子说，已经把他参加合唱的照片发给他远在美国的妈妈和姐姐。
“我妈才没空管我。”闻律冷冷地嘟囔一句。
钱东方颇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鲸鲸，这里甜品不错，一会你多吃点，别客气，闻律能在合唱团坚持这么长时间，多亏了你。”
鲸鲸善解人意地替他打这个圆场，“哪里哪里，是闻律自己嗓音条件好，两次选拔都表现出色。不过今天参赛的强队确实挺多的，好几个学校唱得都很不错，我们胜在选曲比他们难度高。”
看到闻律冲自己翻了个白眼，鲸鲸没搭理他，和钱东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没让气氛冷下来，钱东方感激鲸鲸，心里念叨着，这姑娘真不错。
甜品是这家餐厅的特色，钱东方点了一份最贵的白松露冰淇淋给鲸鲸，鲸鲸自己又点了一份香甜的蓝莓乳酪蛋糕，吃得唇上沾满了奶油。
容岸似乎不爱吃甜的，他什么甜品都不要，鲸鲸想，不喜欢吃甜食的人，少了一大人生乐趣。
光顾着吃，她都没发现，某人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她身上。
回家路上，鲸鲸和容岸聊起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女人。
容岸说：“她一心想嫁给老钱，但是老钱哪里肯轻易再婚，今天估计是听说老钱带着儿子过去吃饭，算计好了去堵他，她肯定知道，儿子是老钱心头肉，他们的关系最终要闻律认可，不然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想不到老钱还挺抢手，那女的长得很漂亮，老钱娶了她也不吃亏。”
“对老钱来说，单身更自由，不想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鲸鲸听到这话，心里细细琢磨着，很多单身男人似乎都是这么想的，反正手里有钱，想怎么玩怎么玩，还不用负责任，所以这部分人是不适合结婚或者再婚的，没收心，很难对伴侣忠诚。
身旁这个人也单身多年，不知道是不是也存在这种思想，不然他为什么和他领导走得这么近？除了得意弟子深受器重，恐怕意气相投也是一方面。光是工作关系，三观不契合的话，很难像他们这样相处融洽。
有意无意，鲸鲸瞥了容岸一眼。容岸似乎感受到了她瞬间的目光聚焦，侧过脸也看着她。偷看别人被发现，鲸鲸颇觉尴尬，赶紧转移了视线。
他这个人，周身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俩虽然不是生人，和他这么坐在车里，也会让她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好在这时有个电话打进来，及时打破了这种说话嫌多余、不说话又尴尬的气氛。鲸鲸微微侧了点身子，和刘小甸通话。
刘小甸说，他最近找到了一家特好玩的密室剧本杀体验店，已经约了燕妮和卢庭轩，问鲸鲸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明天下午？行啊，我正好没课，一定给我留位子。”鲸鲸自从和他们玩过一次剧本杀，就迷上了这种沉浸式游戏。
“那说好了，明天见。鲸鲸，我跟你说这家店……”
他俩聊了好半天，容岸隐约听出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下意识紧了紧，等鲸鲸挂断了电话，他才忍不住问，“和谁聊这么半天？”
“一个朋友，找我去玩剧本杀。你玩过剧本杀吗，特好玩。”
“男的？”
鲸鲸嗯了一声，低着头发微信给燕妮，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脸色阴沉了许多。等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车窗外，发现已经快到她家。
过了很久很久，容岸才说：“喵姐的聚会岑纾也不一定会去，就算她去了你也不用怕，你又没做错什么。”
鲸鲸想想也是，雁京虽大，朋友圈来来回回却还是那些人，以后不仅会遇到岑纾，没准还会碰到陈炽，自己不可能为了他俩和所有朋友断绝来往，要丢人也是他们觉得丢人才对。
“去西山的路车不好开，到时候我接你一起过去吧。”容岸提议。鲸鲸正在想别的事，听到他的话忙摇摇头，“不用了，我搭亚平哥的车。”
林亚平是鲸鲸的一个发小儿，他妻子段雁容更是鲸鲸的闺蜜，关系自然是比自己要近的，容岸抿了抿唇，没做声。
给他碰了个钉子，鲸鲸感觉到气氛冷下来，心里偷偷一乐，偶尔踹一脚万年不动的冰山也挺有意思的，虽然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心态，但只要看到他那种不太愉快的表情，她就十分愉快。
瞬间觉得自己很有踩狮子尾巴、摸老虎胡子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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