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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命天石阶


  青瀛山发脉于翁神什博大雪山,连唐索那诸峰蜿蜒而下,直入毐川。其巅名“噩巅”,取“噩梦之地”之意,悬崖峭壁峥嵘屹立。夏秋之交,雪水暴涨,由噩巅飞瀑逆流而下,极是壮观。

  雪山玉立,天边涡卷形的云彩犹如燃烧的火盆,冰漏、冰沟、冰洞、大冰瀑次第展现在眼前,危险神秘,叫人防不胜防。

  这里,便是零九六的家乡吗?这样的山水塑造出来的零九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和妶一面想着,参辰和荣晓葛契二人吵了起来。参辰事事讲求稳妥而荣晓葛契偏爱冒险,且之前古棺又被荣晓葛契带领乞丐所冒犯,新仇旧怨,二人出行不远便产生了分歧。好在参辰颇有容人之量,又凭着极为丰富的攀山经历,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雪山严酷的环境犹是外在,红字小队的无人人人都清楚,真正可怕的敌人还没出现。

  为了缓解大家紧张的心情,路上参辰说起了一个关于青瀛美好的传说。沉粼等人虽没兴致听什么故事,倒是问道:“公爷若是方便,跟我们说说昨夜您身边那尊棺材的事吧。”

  参辰一叹,道:“那尊棺材……倒也不是不能说,那都是些旧事了,有些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传说青瀛的二殿下与天帝的公主相爱,二人相约结为连理。不料公主的侍女也同时爱上了二殿下,但她不敢把这份爱说出口,一直默默藏在心里。

  后来风波迭起,诸天神魔作乱,二殿下奉命出征,临行前需以一至亲之人的血铸剑。公主深爱着自己的恋人,决意以身铸剑,虽死不悔。二殿下得知后宁肯兵败身死,也不愿公主牺牲自己,便以裸剑上了战场。

  那位侍女将二人的缠绵悱恻看在看中,心如刀割,愿意替公主去死,以求二殿下的胜利和青瀛的平安。侍女便是独自光着脚穿越了青瀛七峰十二崖,在噩巅之顶以身祭剑,灰飞烟灭。

  可是那场大战最终还是输了,而且输得惨不忍睹。二殿下坠海而死,青瀛连同毐川七十二国一夜之间永远地消失了。

  银白的雪峰伴着升腾的启明星,莽莽荒原更衬这古老而神秘的史诗。

  和妶叹惋道:“如果在下猜得没错的话,这场大战便是五百年前披拂挑起的那场浩劫吧?”

  凛冽的山风夹冰带雪,参辰眼中几乎落泪,“正是啊。当年天帝曾派一支三十人的船队下海寻找二殿下的尸体,没想到遇上了大风暴,船员逃的逃,死的死,当时我也在那船上,靠着一叶木筏侥幸漂了回来,可……二殿下,二殿下终是不能魂归故里了。”

  和妶闻言心中一凛,草木上挂满了霜,碧波中依旧倒映着雪峰白云,会不会那位二殿下的魂魄也回到此地、盘桓落泪?

  沉粼也颇为感怀:“公爷无比珍视的那尊古棺,莫就是二殿下的遗骸?”

  参辰闭目,双手在胸前合十,“如果先祖保佑,终能叫我找二殿下回来,那参辰愿意折寿半生,以消罪孽。”

  如此感伤的旧事荣晓葛契这个年纪显然不能明白,在山石上跳来跳去催促着后面的人。和妶也跟着参辰念了几句往生咒,希望逝者亡魂早日回归故土,得享安宁。

  又行了好一会儿,满目尽是白色的雪山和银色的冰川,无尘无染,圣洁如仙女。万年玄冰积压在峰顶之上,众人不敢再高声言语,恐引起雪崩或招来雪山眢子尸,那便棘手了。

  参辰停下来:“下面我们要走一大长段雪山栈道,便是赫赫有名的青瀛一命天。那地方奇险无比,万不可大意,更不可分心看那些古岩壁画,否则顾不得脚下万丈悬崖,踏空无救。”

  泓一疑道:“这悬崖峭壁竟还有壁画?当真奇了。”

  众仙到了一命天脚下,极目远眺,才知参辰所言不虚。从峡底仰头望去,足有千丈余斧劈的峭壁,云天只在一线,皆为汹涌的雾气所笼,茫茫荡荡。

  一条细细的石阶斩空而铺在,一级一级地升高,足有万数。两侧悬瀑如银河倒挂,冲得石阶光润滑溜,云遮雾罩,五步之内难辨前路。

  此景不知何种神力造化,当真用上古人那句“乾坤在数,一步登天。”

  众仙没想到这毐川冰寒之地竟还有流动的飞瀑,参辰解释道:“青瀛山地底下有个巨大的活热泉,热气为山体藏纳,千百年来不受外界造化,这才幻化出雪山飞瀑的奇景。”

  荣晓葛契叫众人都脱了鞋,赤足而上,在这滑不留手的石阶上倒也稳妥些。和妶见那些石阶棱角圆润,通透无暇,颇有玉化之意,不知被永无休止地打磨了多少年。

  一命天石阶不同于峭壁栈道,脚下步步上升,而两侧并无丝毫可依仗之物,偏生得脚下奇滑无比,稍有粗心便会跌下漆黑的深渊中。

  众仙小心翼翼地登上石阶,才走了半晌便觉得周身汗津津的。瀑布如一条白练般自两侧岩洞、岩隙怒吼而出,水声翻滚沸腾,涛声震天,令人耳鼓嗡嗡作响。此时人人全神贯注盯着前边人的脚,还要不时闪身躲避飞溅的乱石和树枝,涛声如沸,即便是有人说话也绝无可能听见。

  云雾空灵缥缈,一命天石阶愈发得狭窄光滑,最甚处只容得一人单脚行走,当真是云天一线,一命归天。约莫走了百步,周遭云雾渐淡,移步换景,稍一抬眼千仞岩壁赫然于眼前,目为之眩,眼为之晕。

  参辰走在最前面极力想喊些什么,却根本什么都听不见。脚下的石阶这时高低错落,还有许多快要塌落的碎石,惊险无比。岩壁上的颜色逐渐绚丽起来,斑斑斓斓地画着些什么,都是跟山一般大的巨像,想必便是参辰再三提醒莫要看的壁画。

  和妶记得参辰的叮嘱,敛吸闭气,眼睛却一眨也不敢。一命天还不知有多远才到尽头,而她此时心慌意乱,脚下奇痛无比,只得一步一步地硬挨着。

  忽感到前方的醒复一阵暴震,倏地抬头,但见巨魄君虚脱已极,左摇右晃,半空中更无着力之处,竟跌下了石阶。这已经非同小可,所有人都乱了阵脚,也跟着东倒西歪起来。和妶见那狰狞万状的峭壁,上悬下切,如巨魄这般掉下去恐怕要被乱流筛为齑粉。

  眼见救人不得,泓一君一个猛扑紧随而去,再其桥下五丈之处抓住了巨魄三根手指。川流暴浪更铺天盖地打向二人,泓一气血不足,一时间竟悬在空中提不上真气。

  千钧一发之际,沉粼将腰间长箫破空抛向泓一,水浪之下,借出一个微妙的力道。泓一和巨魄俱是高手,立即会意,依着箫身向上一托,这才勉强重新爬了上来。

  参辰见二人没事,当即跪在石阶上叩谢祖宗施恩,余人俱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一命天隐没在云雾中如一根亮线,噩巅只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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