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在那之后，二人又坐着聊了一会。
见太宰在提及自己被人暗算时忧郁失落的表情，千宫琉璃也贴心地不再追问他具体是怎么被人背刺的了，或者说她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就丧失了谈话的兴趣。不过，太宰问的问题她也会耐心地回答，从“诺克斯事件”初期到全国沦陷的经过，僵尸的特征、行动规律和感染条件……每次她回答完后，他都会停顿一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而她则继续吃着巧克力等他问下一个问题。
本来想做三明治的，但还是算了吧，吃点巧克力将就一下。
“谢谢，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太宰说。
诚然，他还有许多尚未得到解答的谜题，但是，他在提问的同时也会暴露他自己的情报，有些事情，就由他慢慢发现就好。
再说，他也没有什么非要寻根究底的理由不是吗？现在他不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黑手党首领需要掌握事情的所有细节以防计划出现纰漏，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第二人格罢了。
“好。”千宫琉璃看了看电子表，而后唐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太宰治看着她向楼梯口走去，她背上的那个巨大的登山包再次吸引了他的视线。刚走出几步，千宫琉璃又猛地顿住了，就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一个活人在，她转过身来，对他道：“我要去一趟加油站，你要跟着来吗？或者……”
她顿了顿，“你可以消失吗？”
棕发男子坐姿懒散地倚靠着椅背，闻言，他勾唇微笑，但眉毛却轻轻皱起。他脸上摆着这种强颜欢笑的表情，柔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嗯……我可以消失吗？真是伤人的问法啊。”
不过，看着千宫琉璃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不会为自己刻意展露的脆弱而感到抱歉的，所以他索性放弃了假笑，转而一脸若有所思地将缠着绷带的手放到下巴上，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唇。“虽然我也想那样做，但是好像做不到呢。这种事情，难道不该由主人格的你来努力控制吗？”
“你说得对。”
千宫琉璃点了一下头，然后从皮质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排药片，取出一颗药放到嘴里，将它咽下后，她说：“那么，在你消失之前，你就跟着我吧。……或者，随便你去干什么。”说到后半段，她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这句话表达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但太宰就当作自己只听到了前半句，笑得眯起了眼睛，“好啊，那就拜托你保护我了。”
千宫琉璃则是盯着他眼神空洞的眼睛，脑子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同样是人，为什么他的眼睛不会折射光线，反倒像是黑洞一样吸光？看着怪渗人的……有点像僵尸。
最终，她得出了这个答案：大概是为了突出他病弱的人设吧。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黑手党首领的，但这一定不是件轻松的工作，而且他还疑似被人暗杀了，搞不好还经受了种种折磨拷问，看着有点病态也正常。
看着太宰施施然地走近，她想了想，觉得他这个走路速度要躲开僵尸偷袭估计有点悬，所以她将那句“我会保护好你的”咽回肚子里，改为安抚道：“放心吧，如果你被咬了，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说完，她的心里又浮现了更多的疑问。比如说，太宰被咬的话是不是就等于她被咬？虽然在她眼里太宰是另一个人，但假如他是她的第二人格，那么实际上他和她应该是共享同一个身体的吧？
“……”太宰也许不擅于武力，但他肯定很擅长为自己打圆场：“不用担心，我很擅长逃命的。毕竟，曾经想要我项上人头的人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呢。”
“但是……”你最后不还是被人暗算了吗。
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的太宰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好啦！琉璃小姐你就按照自己平时的那套来就好，我没事的，也稍微给我一点信心吧？”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她再次点头，然后带着他走下楼梯。
楼下的酒吧也被改装成了仓库，只保留了中央的吧台和酒柜，四面墙壁都放置了货架和木箱。从二楼下来之后，楼梯正对着大门，但是千宫琉璃拐了个弯，直接走到了其中一个货架前。
厨房刀、高尔夫球棍、棒球棒、单手斧、破墙大锤……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武器柜。他微微侧过头，看向紧接着的另一个货架，上面放的是枪械和弹药。
“以防万一，你还是带点武器吧。”千宫琉璃从里面挑出了一件武器，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一边说：“黑手党的话，嗯，这根带刺的棒球棒怎么样？”
……那是什么街头混混的刻板印象啊。
剎那间，这种莫名奇妙把常识搞混的笑话让太宰回想起了某个人。虽然只是万千平行世界中属于另一个自己的回忆，和自己压根没有关系，但太宰还是愣住了。
几秒过后，回过神来的太宰还是谢绝了她：“谢谢，但是不用了。”
千宫琉璃也不强求，把手中的棒球棒放回原位，她只要有消防斧就够了。
她从角落的一个木箱里拿出了几个汽油罐，然后在太宰的注视下，将它们都放进了背包中。他看着那个登山包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这四个加起来体积明显大于背包空间的汽油罐是怎么塞得进去的。
是异能力吗？
＊
半个小时后，太宰站在马路上，气喘嘘嘘地弯下腰扶着膝盖，觉得自己之前“不用管我”的话实属是说早了。
……没想到居然是步行过去。
末世四年，没人除草的结果就是柏油路的路面开裂，从裂缝中冒出了丛丛杂草。垂下头的太宰眼神聚焦于那一点绿色上面发呆，感觉自己缓过气来之后一抬头，发现刚才还在前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说过了按她那套来，千宫琉璃就真的完全不管他了，最多就是为他清扫周围游荡的僵尸，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快步往前跑，好像慢了就赶不上了一样。
太宰治作为首领时，长年呆在港口黑手党大楼里没日没夜地加班，更有传闻说他是不用睡觉的怪物，没有猝死已是医学奇迹。别说锻炼身体，他就连出去散步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西装革履固然好看，但绝对不适合长跑。
平心而论，太宰很努力了，他在千宫琉璃起跑的时候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开始跑了起来，但奈何有心无力，当他发现自己好像跑不动的时候，主人格小姐已经一骑绝尘地把他甩开了，而最糟糕的是，对方可能会觉得他只是消失不见了而已，不太可能会回来找他。
所以他一开始跑得那么起劲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找回了少男心，想要在阳光下和友人奔跑吗……呕。光是想想就要被自己恶心吐了。
……感觉要死了，他连续加班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过。没想到，他最后的死法竟然是跑步的时候过劳死。
太宰治不明白，明明据点门口就有三辆车，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开车去呢？就算噪音会引来僵尸，只要开得快的话要甩掉他们也不难。
所幸目的地其实已经不远了。顺着道路延伸的方向，观察着草丛被踩踏的痕迹，十分钟后，太宰终于找到了加油站。
“啪！”
加油站的旁边是警察局，刚走近警察局的停车场，太宰就听见了一种略微有些沉闷的碎裂声。就像是带着硬壳的水果被砸开，里面的汁液飞溅，随后是果肉落地，摔到坚硬的混凝土上。
银发女人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下斧头都瞄准了僵尸的脑袋，刃口没入额头，击穿颅骨，切开病毒盘据的根源。雨滴状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她眼都不眨，挥动消防斧的同时一个旋身，借着惯性的力量，一下将从背后跑来的僵尸砍倒。
——犹如僵尸的屠夫。
这片空地上的最后一只僵尸被千宫琉璃踩在脚下，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干脆地让他安息，只是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低头打量着在不停挣扎的僵尸。
半响，她抬眸，淡紫色的眼瞳对上鸢色的。
看到太宰再次出现，她并不意外。
千宫琉璃满身是血，脸颊上的血迹使她本就麻木的面孔变得像是陷入疯狂的杀人犯，有些骇人。她手掌用力，手里的斧头便从原本下垂的角度上扬至与手臂垂直，好似随时要举起斧头砍人一般。
混凝土的地上尸骸横陈，只余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站立于僵尸之上。
她用冰冷的声线命令道：“过来。”
此时的太宰已经走至她的十米之内，闻言却停下了脚步。他的回应是一声轻笑。
下一秒，他从后腰抽出了那把一直被外套遮掩着的手/枪，瞄准了前方的千宫琉璃。
“呯！”
子弹穿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僵尸的脑袋，但只是如同穿透雾气一般，子弹没有造成实际上的伤害，甚至连僵尸飞奔过来的速度都没能减缓。
须臾之间，闪着寒光的刀刃已至，以雷霆万钧之势砍碎了僵尸的要害。
危机解除，太宰收起了自己的枪，轻松地鼓着掌朝她走来。
“真是厉害呢，琉璃小姐。”
面对他的夸奖，女人不为所动，直接转移了话题：“看来你触碰不了僵尸。”
千宫琉璃手中的消防斧再次举起，既然她得到了结论，那就没必要留着脚下那只僵尸了。
手起斧落。
然后，带着腥臭的血液毫不留情地溅了太宰一身。
“……啊。”
(https://www.skjwx.cc/a/75599/75599593/8524849.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