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闲落棋子
主持人觉得自己的饭碗估计保不住了。
又觉得自己就是采访了个寂寞。
正能量呢，一个优秀学生应该的温文尔雅和矜持呢。
这种满脑子都只有利益的女孩子，真是可以直接在新闻里播放出来的吗？
他看着面前笑意盈盈地美丽女孩，挤出苦涩的笑容。
…
电视台放着新闻，各处有各处的风景。
赵鹏看到纶霜卅超常发挥，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丫头，即使不学习, 也能发展发展娱乐业，她肯定心里对刚才的事情没有概念，但还是按照赵鹏设计的思路，将所有问题全部归结在她的产品上。
这个年代网络还没大面积普及，人们接受外部信息主要来源于电视，各省的新闻肯定是必看节目。
所以，他可以保证，这个采访至少有几百万人看到。
而且因为是直播，也不怕删减。
接下来8点钟庆城新闻还会再次先前采访的录制影像, 因为庆城新闻没有陇省新闻审核要求严格，纶霜卅说得会更加直接，甚至还在录像里直接说了店铺将于明日正式开业的消息。
赵鹏在父母惊讶的眼神里回到自己房间。
他翻看着带回来的日报表。
现在一共生产了二十万件衣服，少部分已经运输到店里，就等待明日10点钟正式开业。
现在公司除去对原来剩余布料的消化外，真正生产的产品只有T恤一种，大概每天可以生产5000件。
一个月15万件。
这只是两个组的生产量，他刻意没有提高产量。
主要还是因为资金链的问题。
服装企业本来就是个高资金低收益的传统制造业，一般好的服装制造企业，毛利润也就不到20%，近利润往往只有10个点。
甚至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还会低到8个点左右。
也就是一个亿的流水，才也只有800万的利润。
可以说是非常低的产业。
所以，服装企业为提高利润，一般都会不断扩大生产规模，薄利多销。
毕竟不是所有企业都能将品牌彻底做大, 成为名牌。
赵鹏的目标当然是将‘含珠咯咯’这个品牌做成国家，乃至世界名牌。
但他首先要在黄桥镇活下来，成为黄桥镇，乃至庆城市的名牌产品，一个城市都搞不定，那什么都是空想。
要不要继续拓展生产线，就看明天的销售收入。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应该睡觉，直接拨通武清电话，让他和宋小春通知下，再详细过一遍明日的初销细节。
保证万无一失。
…
赵鹏看了新闻，黄桥镇一处幽静典雅的院子里，纶青山老爷子也同样看了新闻。
石头就站在他身后。
两个人默默看完新闻片段，又默默沉默一会。
半晌。
纶青山才叹息声：“小石头，我们刚才看的是小霜嘛？”
石头点点头：“应该……是吧。”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纶青山还沉浸在意外中，半天没有调整过来。
“就是。”
石头给了肯定的答复。
纶青山又幽幽叹息声，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懊恼。
欣慰的这孩子现在性格变得开朗很多，可以在那种场合表现得游刃有余, 波澜不惊, 气质拿捏的很好。
懊恼的是，她好端端第一个采访，怎么就变成广告软植入了呢。
也不知道赵鹏那小子，给小霜灌得什么迷魂汤，让她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纶老爷子可不相信外孙女会自己想着去做这种事情，她根本对赚钱就没有太多兴趣，而且即使有兴趣，也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看那羞涩的眼神，恰到好处的语调和声音，显然是经过专门的指导和编排，不像是临场发挥。
只能说，她确实表现的很完美。
虽然让电视台的主持人很为难，觉得不符合采访的主题思想，但相信她的样子和表现肯定会吸引很多普通观众的喜欢。
好看的姑娘。
学霸。
自己创业的品牌。
任何一点都是吸引人的点，如果汇总在一起，那就形成巨大的杀伤力。
纶青山看向纶霜卅休息的房间，想到这孩子，也不告诉自己晚上有采访，要不是自己有每天看新闻的习惯，说不定还会错过呢。
真能沉得住气。
“老爷子，这肯定是那小子的怂恿的，要不要稍微敲打下？”
石头在后面问道。
纶青山摇摇头，“敲打什么，人家小伙子有什么问题，又不是强迫小霜去做的。再说，在没有太多资源的前提下，能将可以利用的资源全部利用到极限，这是一种很优秀的素质。”
“可他利用了小小姐。”
“哈哈，这只能说他聪明。你想想，小霜被采访这种事情，本就是一个意外事件，要是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精心布置这么一个局，可他小小年纪却偏偏就能注意到，你还说这不是一种天赋？”
“即使是这样，利用了我们小小姐，我还是觉得不爽。”
纶青山看了眼一副义愤填膺的石头，笑道：“你不爽个屁，别以为老头子不懂你的心思，你看到小霜这个样，不知道比谁都开心呢。”
石头脸一红，“老爷子冤枉死我了，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我就是不愿意让小小姐受到任何委屈。”
“懒得和你啰嗦。”纶青山笑骂，“通过这件事，我反而对那个少年的好感更增几分。要知道，商场如战场，不仅是要和人斗，而且还要与天时地利斗。老老实实的人，根本做不成大事。
老老实实的人世界上很多，但大多没什么出息。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老实人总是活在自己世界里，他们只相信自己判断出的世界观，排斥其他人的世界观。那他们最终就只能在很小的世界里终老。
那个少年出身贫寒，能从井里爬出来，很显然就不是一般的青蛙。我很看好他未来的发展，原本随手放在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似乎展现出我没有想象的战斗力，很不错。”
“老爷子，你这么欣赏他啊？他现在只有个小小的厂子，甚至还没有实质意义上的销售，能不能成功，一切都是未知数。说不定他苦心经营许久，还是落个惨淡收场呢？”
“也有可能啊！”纶青山叹息声：“这就是极端的情况了。有时候做成一件事，并不知是靠人力，往往天时地利更为重要。”
说到长老，他微微停顿下，又道：“所以，我们在关键的时候，可能需要扶持他一把。”
“还扶持啊，您不是已经投资了100万进去吗？”
“那不算什么。”纶青山摇摇头，“你下去安排，跟踪他们公司明日销量，如果不是很好，做个基础垫底。购置三五万件，让他们不要因此失去所有信心。”
石头点点头，感慨地说：“老爷子，你对那小子真的好啊，搞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你在小小姐物色佳婿呢。”
“佳婿？”纶青山笑笑，“他只是我安排的一颗棋子而已，将来是随时被吃掉，还是成为挑大梁的将帅，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至于其他这不是我老头子应该操心的事情。年轻人嘛，一切都有可能。”
纶青山看似否定，但石头依然听的很吃惊。
没否认，就有可能。
可……
这个少年，只是一个贫困人家出身的草根，他和小姐……
“不要乱想，当前那少年的问题不仅仅是销售产品，还有……”
纶青山没有继续说，石头却心知肚明，立刻反应过来。
对啊，还有姑爷和小少爷他们。
既然这边看到了电视新闻，那边他们肯定也能看到。
以小少爷的性格脾气，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少年，看来这才是更大的挑战。
“要不要我暗地里……”
纶青山摇摇头，淡淡地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脚力。狼崽子不丢到草原上，那能磨出最锋利的牙齿。如果真发生那种事，不管对于他，还是对于小剑都是一种考验。”
“可他怎么斗得过小剑少爷？”
石头撇撇嘴，自家的小少爷，目前他还没见过同龄人中有人能比他更强。
所有人到他面前，都会变成灰尘，被踩在脚底下。
那少年，不过去贫瘠土地上生出的一朵稚嫩的小花，看起来生命里很顽强，但终究缺乏决定性的力量。
纶青山又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谁知道呢。”
他将烟锅在池塘边的榕树上敲了敲。
烟灰洋洋洒洒落入水里。
吸引几个不明缘由的鱼儿游过来，小嘴张吧张吧半天，没有吸收到有用的食物，又失望散去。
“谁都说不清楚啊。”
纶青山叹息道。
…
庆城东边有条河，叫清水江。
说是江，不过是个稍微宽点的河流而已。
但庆城人没见过大的水域，所以喜欢将小溪流称为河流，而这个小河流呢，就自动升级为江。
清水江东西两岸风景各异。
西边还是普通的街道，但东边却是一排排的连体别墅。
整个庆城最富贵的人，都住在清水江东岸。
但，只有真正上层的圈子才知道，联排别墅再向东，就在江边，那一幢足足占地几百亩的小庄园，那才是真正的贵中之贵。
这家庄园圈子里人都称之为纶园，并不是所有人都进去过，听说在纶园落根庆城数十年，一共进去的外人不过数百人。
平日里人们只能隔着高大数米的青色围墙想象着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但他们除了能看到一些车队进进出出，什么都看不清楚。
听说就连城里最嚣张的社会老大哥曾经叫嚣几句后，突然变得沉默不语，别人问起纶园的事情，他都只能摇头苦笑，满脸晦涩。
时间久了，人们对纶园的好奇心渐渐淡了。
此时正是傍晚8点15分，纶园内。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佣人们瑟瑟发抖原地站定。
他们低着头，不敢看那个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素色的睡衣长袍，脸部线条硬朗冷削，漆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带给人半分温度，反而是更加彻骨的寒冷。
足足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修长挺直，他走路的时候，似乎携带着某种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退缩，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缓缓走下楼梯，楼梯上面出现两个随从，手里抱着巨大的电视机。
“少爷？真的要扔掉嘛？”
属下们面露难色。
这可是进口的品牌电视，他们都叫不上名字。
仅仅只是因为电视里出现少爷不喜欢的节目，他就觉得脏了眼，不说调台吧，直接要将电视拆卸下来扔掉你。
太浪费了，即使见过大世面的他们，都觉得有些震惊。
这电视，不要大几万吧，就这样扔了？
被称为少爷的年轻人突然转过脸，淡淡地扫了眼两人，“处理完后，你们两个不用再回纶园，你们会得到应该有的报酬。”
“啊？”两名黑衣西装随从愣住了，面露惶色，少爷的意思是，不要他们了吗？
少年却不再理睬两人，径直去了一楼的休闲室。
“让纶鱼来见我。”
少年径直走进休闲室，门被关闭。
他没有说让谁去通知，自然有人会去办。
这个园子里不养蠢货，也不养一个闲人。
他要求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懂他的话，而且对他的话绝对服从，不得有任何质疑或者犹豫。
刚才那两人竟然问他要不要真把该死的电视丢掉，显然是没有尊重他的要求，这种人，不配继续待在纶园里。
他的要求从来既单一又严肃。
无他。
因为他叫纶霜剑。
是京城纶家新一代最优秀的继承人。
他将来要带着几万人，价值上千亿资产的巨舟前行，不得有丝毫马虎。
即使他现在还没真正掌握所有资产，只是掌握了十分之一的生意，但他坚信，十年之内，他一定会替代父亲，成为纶家这艘大船唯一的掌舵者。
世间只有他这种优秀到完美无瑕的人，才配驾驶这艘大船，身位纶家人，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瑕疵。
当然，也不允许其他有瑕疵。
例如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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