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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连雨不知春去


自从苏泽来了之后,想是第一天领略到了花酒的美妙,整日里便死死的缠着花子非,各种诗酒快活。

        这苏泽也是自小给罗梦夷宠坏了,一直也没个长幼尊卑。虽然心眼不坏,但从小也是个妄自尊大,倨傲无礼的主。不似他哥哥苏沐那般识大体。所以在人家派内举派哀伤的时候,他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跟花子非出去喝花酒。

        而花子非从始自终就是个出言无状,野腔无调的家伙,。这俩人遇到一起也真是王八配绿豆,臭味相投的不行,在某些事情上的作风简直一摸一样。

        两人整日里不是下山找个赌坊赌上几把,就是找几个姑娘到酒馆里弹琴对饮到天明。甚至有时候两人还会在天师派教内饮酒作乐,喝到欢处还忍不住的嬉笑打闹,猖狂的别提多肆无忌惮了。

        想人家天师派刚死了师父,好歹收敛点呀。

        总之两人的做派和天师派众弟子的面面愁容,痛心疾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好两人一直也没被发现,不然早被赶出门去了。

        人家死了掌门,各个肝肠寸断,你们在这寻欢作乐,畅快淋漓,是哪个门派也不会这么心大纵容你们一直待下去呀。

        不过自从苏泽来了,倒让花子非没有时间再去缠着言祁了。

        天音二子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尤其秋子肖,再也不用想着怎么防备这只花孔雀来纠缠师叔了。

        花子非倒是不来了,却换成了张晚离日日抱着琵琶登门拜访,美其名曰“请教”音律。

        张晚离自小善奏音律,尤其一手琵琶可谓是无人不叹,天下无双!

        与言祁以音会友,竟还颇有话题。

        尤其两人合奏的时候,那更是“清风听曲入风去,歌曲自绕行云飞”。

        天音二子看着师叔与张晚离琴瑟和鸣,自是喜不自胜。只觉得两仿佛是天上的仙人般美妙,想着若是这两个人不配在一起,那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师叔?或者是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张晚离?二人简直就是天选之人啊。

        不过每次只要那张晚离来拜访请教,言祁就会把天音二子招呼在身边,让二人从他们的合奏的曲调里去静心参悟每一个音符。

        别说这天音二子听久了这惊为天人的合奏,当真有了如沐春风受益匪浅的感觉。竟在音杀术上进益颇深。

        花子非也曾在晚饭后去找过言祁,但当从窗口看到烛光下言祁与张晚离琴曲相鸣,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模样,竟让他心生一股无名的酸楚,似不忍打破这份美感,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这之后,他也就甚少再去找言祁了,只是日日与那苏泽喝的昏天暗地,整日里醉的人影不见。

        ……

        本应在两日之后就赶到天师派的神药阁冰绝迹不知是走的什么艰辛万难的路程,愣是整整晚了五六日方带着儿子冰清泉赶到了天师派。

        冰绝迹看起来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中等,体态不胖不瘦。只是头发有些蓬乱,眼窝凹陷,气质颇凶。虽然他师兄冰绝尘也不见的多帅,但至少看起来比他还是顺眼多了。

        他那儿子冰清泉虽身材颀长,但面相却带着一种狡洁。且瞎了一只左眼,用一只黝黑的眼罩罩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像把‘我不是好人’写在脸上一样。

        他们赶到的当天,就去喊了茅山掌门张元君和青城掌门秦九欲外带天音教的言祁到正殿之上祭拜了白傲天。

        冰绝迹当着众人的面伏在白傲天的棺材旁说了一通白傲天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的丰功伟业,之后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像模像样的抹了一把老泪。

        那做戏的把式只把张元君看的头疼不已,坚持了一阵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交代疾风闪雷既然人都到齐,速速查看死因,之后尽快焚化,早日让白傲天入土为安。

        疾风听了吩咐,便让闪雷去把派内所有来人和门下弟子都召集起来,一起查看白傲天死因,顺道观摩白傲天的焚化和入土仪式。

        不多久门内各派弟子纷纷赶到,围在正殿之内。

        正殿为首的自然是地位最高年纪最长的张元君老仙人,他的身边分别站着他的爱孙张晚离,和他的小徒弟孙尚霄。

        张元君先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把目光冷冷的定在了冰绝迹身上,问道”冰大侠可看出点什么门道?白掌门是中了毒嘛?“

        冰绝迹摇了摇头回道“老仙人都看不出来,冰某自然也看不出来。”冰绝迹这句话说的特别暗里有指的样子。

        张元君听后面色一沉。

        冰绝迹忙又补充道“白掌门死相可怖,冰某活了几十年竟也没见过下手这般毒辣的贼人。”之后又转头看向疾风道“但是,不管是何人,冰某和犬子定会义无反顾的找到那贼人为白掌门报仇血恨。”

        疾风拱手谢过他。

        冰绝药继而又望向张元君身侧的张晚离道“张姑娘进来身体是否好些了?我这次知道张姑娘在,特意带了一株百年老参,送来给张姑娘调养身子。”

        张晚离微微躬身说了句感谢之语。

        张晚离自小到大没少跟着张元君去神药阁求取各种仙丹灵药。

        所以张晚离是什么病体,他们神药阁的人最了解不过了。

        冰绝迹让儿子冰清泉把那只包装小心精美的老参送到张晚离面前。

        张晚离盈盈一拜,谢过冰绝迹。

        冰清泉到了张晚离面前却迟迟不把老参递过去,只痴痴看着张晚离移不开那只独眼珠子。

        张晚离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着一只独眼,不明所以又略带爱慕的望着自己,好不生气。想着这人真是没有教养,都想伸个巴掌过去打醒他。

        张元君那个小徒弟孙尚霄最先看不过,一步上去挡在张晚离身前。

        一张稚嫩的脸瞬间占满了冰清泉那只独眼。

        孙尚霄伸手接过冰清泉手中的老参说句“替咱们姑娘谢过了。”

        冰清泉这才回过神来,走回冰绝药身边。

        张元君看了也是一肚子气,想他冰清泉是个什么东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拎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敢觊觎他的孙女。

        但此刻一想到孙女的病体离不开神药阁,如若因为这点事与他翻脸,得不偿失,便只能忍下了。

        冰绝迹自然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就一个张晚离便可把张元君这老道死死捏在手里。

        他一直也知道张老道看不惯他,其实他的内心又何尝看得上张老道。若不是他儿子从小便对那张晚离一见钟情爱慕不已,他才不受那张老道的冷嘲热讽。

        他虽认可张晚离貌美惊人,可毕竟是个病秧子,能活多久都不一定,所以也没心让他那宝贝儿子招惹这个麻烦精。

        所谓的仙门六派一直也都是貌合神离,各打鬼胎。

        冰清泉走回冰绝迹身旁站定,冰绝迹看着儿子眼不离张晚离,无语的要死。只能找个话题转移。

        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眼神投向站在尾处一只默不作声的言祁问道“这位公子飒爽英姿,惊为天人,不知姓甚名谁,来自何门何派呀?”

        他话问完,言祁接道“在下言祁。”

        “言祁?”冰绝迹似有惊讶的重复一声问道“是天音教宫徵羽那个少年成才的师弟言祁吗?”

        言祁礼貌的向他施礼道“过奖。”

        冰绝迹曾在多年前和少年的言祁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大后的言祁更是飘逸宁人,淡定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只是那与生俱来的冰冷感却时刻提醒着别人要与他保持距离。

        冰绝迹感叹世间竟有这般风采的人物,对着言祁好一番滔滔不绝。

        只把言祁夸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连秋子肖听了都觉得他那张嘴如果跟花孔雀配到一起,那简直是天下无敌了。

        冰清泉见老爹这样夸赞别人,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言祁外貌非常不屑的说道“早闻言祁玉树临风,仙法盖世,我以为是个怎么样风采的人物呢,今日一见,竟是个小白脸的。呵呵,不知少年成才可是个浪得虚名。“

        冰绝迹正要责备他的口不择言,

        秋子肖也正要上去给自家师叔理论两句。还没开口,

        只听这时从门口传进一人的说话声道“你这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癞□□,别人是否浪的虚名,跟你这个丑八怪有什么关系?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你那张脸是用来辟邪的吧!你娘的羊水是□□吗?把你泡成这个模样?”话音落地,便见花子非顶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苏泽。

        冰绝迹和冰清泉看清走进来的花子非后,竟都怔住了。

        冰绝迹只觉得对花子非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但这张绝美的脸,他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花子非笑意盈盈的走进来,走到冰清泉面前,猛的一下收住笑容,四目相对。

        冰清泉那只独眼眼神很是恐怖,凌厉异常,像是刀子般死死的割着花子非。

        花子非也眼神恶毒死死的回望着冰清泉,那眼神里竟冒出了丝丝黑气,看的冰清泉心里一颤。

        两人仿佛是上辈子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般。

        言祁看到花子非瞳孔内飘出黑气,心里一惊。忙提醒秋子肖去制止对望。

        秋子肖收到信息,赶紧出去打破他俩势不两立的眼神交流,说道“花孔雀,算你来的及时,不然咱们师叔可就要受气了。“

        花子非经他一喊方收回神智。他冰冷的把眼光从冰清泉脸上移开,一脸不信的面上挂着微笑慢慢走到秋子肖面前,道”有你在,你师叔还能受得了气的?”

        之后转头,无比暧昧的盯着言祁向秋子肖又道“再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师叔受气呢。”

        秋子肖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给他,提醒他注意场合,收回暧昧看着师叔的眼神。

        花子非领会不再搭理他。

        只是收住脸上的笑意,另挂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诡魅的向冰清泉道“死盯着看什么看?不服啊?刚刚已经很给你留着脸了。我花子非别的不行,但就是这嘴上功夫今日便是你父子俩一起上,也让你们跪地喊声爷爷。”

        花子非嚣张的摇着扇子得意洋洋的又走回冰清泉面前,尽是一副挑衅的模样。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青城掌门秦九欲也赶紧上来添了把柴火道“你们神药阁和苏蛊阁的婚事就是被这小子搅黄的。我亲眼见他在婚礼上打伤了鄙派的冰绝尘掌门,还拐带走了掌门的女婿。”

        冰清泉毕竟还是年轻,爱要面子,经这一激,若再能忍住这种侮辱,那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一掌就向花子非面门扫去,花子非带着一脸不屑的飞身向后,冰清泉急急压来。

        花子非像是故意戏弄冰清泉一样,只躲不功攻,时不时的还说几句恶心的话恶心冰清泉。

        冰清泉更是气的失去理智,像是发了疯般的只想取了花子非的命去。

        冰绝迹在旁边一边担心一边观察,只走几招,便已知宝贝儿子不是此人对手。如今此人只守不攻,也看不出武功路子,不知师出何人。

        他怕儿子再打下去,面子更是挂不住,只得委身上去,拆开冰清泉,拉在身后,让他莫要再与花子非争斗。

        冰清泉被制止住,用不明白的口气向冰绝迹喊道“爹,你拉我做什么?”

        冰绝迹小声道“你非此人对手,还不住手。”

        冰清泉只得恶狠狠的盯着花子非,碍于亲爹挡在面前便没再动。

        花子非站定合上扇子,冷冷的说了句“武功不行,嘴巴还贱。”

        只激的那冰清泉又要上前拼过。

        老奸巨猾的冰绝迹怎么可能让他再上前,赶紧制止住了儿子。

        之后走向言祁面前却望着花子非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是何许人也?”

        言祁还没答话。

        刚在旁看了一场好戏的苏泽就一脸得意的上来道“这是我大哥,花子非。”

        冰绝迹看向苏泽又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我?我就是苏蛊阁未来的阁主苏泽是也。”苏泽沾沾自喜的介绍着。

        冰绝迹一听是苏蛊阁的苏泽,便想起了此人。虽然他没见过,但毕竟自己师兄的女儿就是要嫁给苏蛊阁阁主的大儿子苏沐,自然知道他有个弟弟叫苏泽。

        刚又听苏泽说那花子非是他大哥,难道花子非就是要和他师兄联姻的苏沐?只是用了个假名字行走江湖?

        一时想不明白便又问“你姓苏,他姓花。他怎么会是你大哥?”

        “你这老头,问题真多。咱们一起长大的,他长我幼,怎么就不能是我大哥了?”苏泽反问道。

        冰绝迹陷入沉思。听着苏泽零模两可的回答心中更加疑惑花子非到底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来自苏蛊阁,不管花子非是不是苏沐,神药阁和苏蛊阁联姻之事不假。

        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不便与后辈们起冲突。这么一想忙的脸上挂笑走到花子非苏泽面前感慨道”“想不到今日眼拙了,竟是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我那秋灵侄女与苏蛊阁有着婚约在身,按着这层关系,你俩还要喊我声叔伯呢。”

        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倒让苏泽一时转不过弯来了。

        刚刚还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一瞬间便攀起亲戚来了?苏泽行走江湖不久,毕竟单纯,竟不知该怎么表态好了。

        连最会做小人的秦九欲都不阴不阳的说道“结婚之前跑了女婿,若是我便是提刀去灭了苏蛊阁也不受这窝囊气。冰大侠还真是大度,竟还在这认起亲了。不知道你那个气的半死的师哥可愿意让你认下这门亲戚。”

        众人都多少听说了冰绝尘千里迢迢的去了趟苏蛊阁,女婿没捞着,还气吐血病着回了神药阁。回来便交代阁内所有门人,要与那苏蛊阁势不两立。

        对于秦九欲的冷嘲热讽,冰绝迹并未放在心上。只回了句“我神药阁的事就不劳烦秦掌门挂心了,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帮白掌门找出凶手的事情吧。”

        总算是把话题牵到正事上来了。

        正巧这时闪雷也走了进来,说是已经准备好焚化仪式了,只等着大家前去一起超度。

        一众人等方前前后后的随着出了大殿。

        法坦设在天师派历来埋葬掌门之地,非常宽广,视野也比较广阔。

        在经过了一轮焚烧,超度,挖坑,填土之后。大概申时左右,白傲天终算是入土为安了。

        几个老掌门就白傲天之死在那跟疾风闪雷絮絮叨叨个没完。

        言祁最先带着天音二子回了房间。

        张晚离见言祁走后不久,便也告退回了房间,之后抱上琵琶去找言祁请教音律了。

        花子非见他俩一前一后的走开,没好气的拉着苏泽又下山喝花酒去了。

        一听喝花酒,别提把苏泽高兴成什么样了

        入夜三更十分,山里起了微风。

        微风似从天上吹来,带着几分冷月寒星的凉意,只吹的让人清醒心情舒畅。

        大家都早已睡下。突然,言祁的房门传来了几声混乱的拍打声。

        那拍门声一点节奏也没有,并混杂着花子非结结巴巴的喊声“言祁…快…快开门,言祁…快…开门。”

        已经睡下良久的言祁听到是花子非的喊声,猛然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的上去一把打开了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见那花子非一只手提个酒坛,浑身酒气顺着门缝就滑进了屋内。

        那一身的酒气,只把言祁熏的一脸嫌弃。

        花子非脚步凌乱,走到案几便就地坐了。

        他醉脸猩红,一脸傻笑的眯着一双眼睛伸手招呼言祁来喝酒。

        “快来,快来陪我喝酒。”

        言祁关上房门,平淡的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花子非,凝思着说什么。

        花子非就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摆了一个自己坐着舒服的姿势醉眼猩猩的抬头望着一身素白宽大睡袍的言祁,痴痴的说了句“月光…你…你就是那束月光。“

        言祁不动,只说了句”你喝多了。”

        言祁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花子非的醉眼里仿佛是神明降世了一般,身上正发着光。

        只把花子非照的如痴如醉。

        傻傻的说道“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言祁点亮了案几上的蜡烛,烛光把彼此的脸更清楚的映射在对方的眼中。

        此刻花子非醉玉颓山的的面容上挂着一种莫名的哀愁,像是自嘲般的说道“酒过千杯知己少。”

        言祁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一死一生,乃知交情。”

        花子非似听懂了般的抛去脸上的愁容,左摇右晃的笑道“你快坐下,陪我…喝酒。我有…好多话…好多好多话…要对你…对你说。”

        言祁看着他醉眼惺忪,衣袍不整,发丝散乱,左右摇晃的似要倒下般,便弯下了腰,帮花子非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问“你要说什么?”

        花子非抬眼望着帮他整理发丝的言祁,痴傻的笑了起来。

        盯着言祁看了许久,来了句“言祁,你真好看。”

        说完还不自觉的低下头,像个害羞的姑娘一般。

        言祁看着他醉酒后那扭捏作态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起身来,冷淡中加点不屑的回道“我知道。”之后转身要去给花子非倒杯茶水,好让他醒醒酒。

        言祁刚转身,花子非一下子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道“你别走。”

        “我不走。”言祁拿开他的手,他只是想去倒杯水。

        可那花子非抱的死紧,言祁竟死活也掰不开。

        言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以前只听说人喝醉酒了难缠,现在才知道到底有多难缠。

        “你别走,你走了我就没光了。”花子非在言祁身后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念道。

        言祁无法,只能站住身由他抱着。

        烛光被不知从哪个缝隙中刮来的山风吹的晃了晃,晃的花子非眼神更加迷离,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了。

        花子非幽幽的说道“你知道我遇见你有多高兴吗?”

        “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总之你知道我是高兴的就是了。”

        言祁不知道怎么接这个醉汉的话。只能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定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花子非想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抱着言祁含糊不清的说了一通话,至于说的什么,言祁没听懂。

        花子非说完那通谁也没听懂的话后竟突然开始声泪不止,言祁本还想安慰他两句,但当看到他流在自己衣服上的眼泪鼻涕时,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第二天

        花子非日上三竿的时候在一阵悠扬的琴音里迷糊糊的醒了一下下。

        他听到这么好听的琴音,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弹的。

        他就着琴声,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说道“言祁,你来了?”之后竟然还翻了个身,想再继续睡会。

        身翻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言祁可从来没进过他的屋子呀,今日这么早来,是找他有事?

        想到此处,花子非清醒过来。嚯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定神看了一下四周简约整齐的摆放,显然不是自己的风格。

        他努力回想自己昨天不是跟苏泽下山到酒馆喝酒去了吗?怎么今日醒来竟然已经在房间了?难道是苏泽把他带回来的?

        不应该呀,那小子酒量明明是在他之前就倒下的呀!他还吩咐了小二给他安排到房间里的。

        那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

        “你醒了?”不知什么时候言祁拿了条湿帕子上来递给他。

        花子非有些不确定性的伸手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

        言祁不紧不慢的声音又道“以后少喝些酒。”说完伸手接过花子非抹完脸的帕子。

        抹完脸的花子非这次是真清醒了,看了看四周,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竟然睡在了言祁的房内!!!

        并且还睡在了言祁的床上!!!

        他啪啪打了两下脑门,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想起自己昨晚抱着言祁又哭又闹的样子,不由觉得自己在言祁面前树立的风华绝代,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竟一瞬间轰然倒塌的一无所有了。

        那他又是怎么来到言祁床上的呢?这个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是言祁把他抱上来的?但是以他对言祁和自己的了解,他觉得不出意外应该是他自己爬上来的。

        那自己睡在言祁床上,言祁昨晚又睡在哪里呢?

        他那么爱干净,总不能睡地上吧。

        难道是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睡一张床上?

        一张床上?

        花子非瞳孔放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之后面颊之上竟还显现出了红晕。

        此刻的他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昨晚言祁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自己竟然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到此处,花子非就懊恼不已。

        言祁放回湿帕子,回头看着花子非脸上犹如彩虹般变幻莫测的颜色,随着脸色的变化一会傻笑一会懊恼。

        言祁不明所以,只冷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这么冷淡的声调一下子把花子非的思绪从想入非非拉入现实。花子非装作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不满的嘀咕道“什么意思嘛,睡觉的时候不喊人家走,都睡完了又拿那副冷面孔对着人家。”

        “什么?”言祁武功耳力那么好,自然是把他的嘀咕全听了进去。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货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是有病吗?

        花子非也不答他话,依然像个受气小媳妇般的反问言祁道“那你说,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言祁给他一个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的眼神,冷冷的回道“爬上去的”

        花子非指着自己,问“我自己爬上去的?”

        ”不然呢?”

        花子非一点也不心虚的道“我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便由着你说了。我爬上来你可以把我赶下去啊,而不是任由我睡呀。再说,如果我俩共睡一张床的事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在那些仙派女弟子们面前混?若是日后我找不到女修,你能负责吗?”

        言祁听他叨叨个没完,并且越说越不成样子,压制着要爆发的怒火道”赶也要赶的走啊。你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什么德行吗?你这种德行谁愿意睡在你身边?”

        “呃?你没睡在我身旁?那你睡哪?”

        “你想我睡哪?”言祁冷冷的说完,气的坐回了抚琴的案几旁。

        “你不会奏了一夜的琴,没睡觉吧?”花子非不确定的问着。

        从言祁的表情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言祁给他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想。

        花子非无比尴尬的对上言祁那不苟言笑的脸,终于肯相信是自己死皮赖脸的鸠占鹊巢了。

        可他对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尴尬,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并且他还认为言祁一宿没睡这事也不全怪自己。

        道“你自己不睡怪谁?这床这么宽,俩个大男人你怕什么?难道你还怕我非礼你不成?我都醉成那样了,就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言祁抬眼说了句”无聊“让他闭嘴。

        花子非却要不依不饶的接着说“你难不成是嫌弃我花子非这绝世的容颜?你竟然还嫌弃我?好吧我承认,你言祁是好看,但我花子非自认为各方面也不比你差,怎么就不能与你做朋友?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言祁真是无语,睡在一起给他说了,不睡在一起又给他说了。

        碰到这种恬不知耻,脸皮巨厚无比的人自己还能说什么?

        言祁只能选择不听不看不回音。

        花子非叨叨半天见言祁也没个音不满道“言祁,你快回我话,不然我要发火啦”

        “我发火了啊。”

        言祁显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样子

        花子非特不服气的道“怎么就不能睡一张床了?我以前和苏沐苏泽两兄弟经常一起睡呢。”

        说完

        言祁终于抬头看了他,本就冷的脸更冷了,问道“你还不走?”

        花子非看言祁的表情像是真的要发火,便不再招惹他了,只得悻悻的走出了言祁的房间。

        花子非出言祁房门的时候,正巧被行至拐角处手中抱着琵琶的张晚离看见。

        她本是依照惯例来找言祁请教音律的,恰巧就那么撞见了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的花子非行色匆匆的走出言祁的房间,嘴角还挂着一副不明所以的笑容。

        她就那么站在拐角处,静静的看着,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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