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池子旁边堆满各种东西，苍蝇围在上面，发出嗡嗡的叫声，林怀安慢慢挪过去，发现附近没有人，才大着胆子，抬脚进了垃圾堆。
这味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林怀安捏着鼻子，压下声音呼喊：“发财，你在这儿吗？”
耳边传来垃圾袋作响的声音，林怀安循着看去，一个小黑团咬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袋，朝她的方向拖去。
“你去哪儿了？”林怀安小心翼翼走上前，尽量不让自己的脚碰到旁边的废料，挪到发财面前。
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散发着黑气，丝丝缕缕裹到发财身上，她连忙压下心中的膈应，将发财和塑料袋分开，又用卫生纸擦拭他的嘴。
“不许乱吃东西，听到没有！”林怀安骂骂咧咧帮他清理，收到发财一个鄙夷的眼神。
他才不会是那种乱吃东西的狗呢。
不过更重要的是让眼前的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连忙用爪子指指自己刚刚拖出来的塑料袋，呜呜啊啊想要表达些什么。
“这袋子有问题？”林怀安将东西勾过来，朝里面一望。
她当然知道这个塑料袋有问题，只不过想到上次舒颜的事情，她对这样的黑气一直很排斥，恨不得绕道走。
“什么都没有哇。”她五官拧在一起，闻着扑面而来的酸臭味，不由得屏住呼吸。
垃圾袋里什么都有，削掉的苹果皮，零散的橡皮灰，用过的纸巾……林怀安假装没看见，但发财似乎对黑气很敏感，不停地冲里面狂吠。
“你小点声音，别把老师引来了。”林怀安打一下发财的头，只有当她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小狗才会安静下来。
林怀安明白了，他这是想自己掏垃圾袋。
要被这个小祖宗给气死了，偏偏对方还不肯走，低声下气好几次依旧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林怀安只得也将手探进去。
她捏住卫生纸的边角向外拖，慢慢看清散发黑气的东西。
一条验孕棒。
？
林怀安呆愣地看着那根有两条杠的验孕棒，一时失语，用卫生纸包起来后放到发财面前，“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
发财乖巧点头，将爪子按在上面。
“这得是女生的东西吧。”林怀安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浮现今早和那个漂亮女生一起的短发，莫名将她和这根验孕棒联系到一起。
她皱了皱眉，心中疑窦丛生。验孕棒这东西也是概率问题，但这上面笼罩的黑气几乎坐实其中有问题。
高中女孩怀孕，一想到这个，林怀安心中就有些酸涩，既生气又心疼。
“发财，怎么办？”林怀安突然迷茫了，也开始不自觉地询问小狗的意见，冥冥中似乎觉得他能够解开这件事情。
黑乎乎的梅花爪按在验孕棒上，发财仰头朝林怀安“嗷呜”一声。
林怀安心情复杂，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完全崩塌。
算了，只是去劝一劝女孩儿，不会多做些什么的。况且以她的实力，也做不了什么。
林怀安叹气一声，看样子短发还没有告诉老师和家长这件事情。
发财趁她蹲下身子，自觉钻进她的口袋里，将自己藏得好好的。
“那么，现在该去哪里找呢？”林怀安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她压下心中的不适，决定再次翻垃圾袋，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幸运的是，里面还真的有那名女生所在宿舍的信息。育才高中是封闭式教学，下了晚自习基本上只留半个小时洗漱，接下来就熄灯，但还是会有刻苦的学生打着手电筒偷偷学习。
一张作业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数学公式，林怀安一看到就头疼，直接揉起来拿出下一张。
“导函数，这是高三的数学知识吧。”林怀安快速浏览，大概知道这位女孩的年纪。
宿舍楼的垃圾池有两个，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比较近的那一个，女生宿舍被栅栏围起来，要是省时间当然就是离得最近的玉宇楼。
高三的女生住在玉宇楼的五六楼，最顶层还没有电梯，林怀安揣着发财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到指定楼层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没想到校方过这么多年，还不打算搞个电梯。
林怀安骂骂咧咧地站在一排排宿舍门前，暗红色木门旁边是金属框架框起来的照片，上面写明宿舍的信息，还放上舍员的照片。
这极大方便她找人。
青春靓丽的长相排列在林怀安的眼前，她快速扫过去，终于在走廊最右边找到短发所在的宿舍。
干干净净的八张床，中间摆放的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茶杯排在一起，窗帘被扣在两侧，清爽的风吹进来。
黑气是从靠窗右手边的上床散发出来的。
林怀安退出来仔细盯着短发女孩的照片。上面的她眉眼弯弯，笑得开心，和今早在校门口遇见的简直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林怀安突然愣住了。
既然是在校门口遇见，她应该是个走读生才对，为什么宿舍楼里会有她的信息？
正当林怀安想要再次确定时，空无一人的楼梯道出现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瘦长的人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那边的，哪个班的，这个点是早自习你知不知道啊？”查寝老师用手中的夹板指着林怀安，慢慢走向她。
完蛋。
林怀安左右环顾，希望能够找个地方出去。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锁死，即使完全打开，这里是六楼，想要从这里离开也不现实。
走廊有两个楼梯口，一边是查寝老师上来的地方，另一边也在居中的位置，想要下楼，就得正面迎上老师。
怎么看都是死路。
平底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明显，背光的人慢慢浮现五官的轮廓，手上的夹板放在腋下。这是一个长相精明的女人，黑框眼镜加上盘起来的头发更显得她干练。
“你是……”查寝老师扶了扶镜框，努力辨认眼前的人，几乎要把眼睛怼到林怀安的脸上。
本来慌张的林怀安一下子定下神来，尤其是看到熟悉的面容，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个不就是盯了自己三年语文的老巫婆吗？
“老师好。”林怀安乖巧打招呼，双手别在身后。
学生时代大家都会背地里给各种看不顺眼的老师起外号，而连宜苑也是其中一位。这位在当时的年级出了名的严厉，喜欢多布置作业不说，体育课音乐课纷纷霸占，晚自习更是不喜欢学生抬头看她，否则会被盯上，到后面罚站，若是次数多了，还有更加严厉的惩罚。
林怀安有幸成为过班上的左右护法。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她的瞬间，连宜苑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但依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未经学校允许擅闯校园是要被赶出去的。”
终究还是念及情分在里面。
“宿舍楼怎么进来的，有通行证吗，我没接到保安的电话。”连宜苑以前身量瘦削，近几年也因为带高三，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疲惫，老气很多。
她问的问题林怀安一句都没办法回答上来。
“偷溜进来的？”犀利的眼光如同鹰隼凝视，林怀安只觉得自己被看透，往后面退几步。
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了。
本以为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但连宜苑只是长叹口气，慢悠悠道：“想学校了？”
林怀安温顺点头。
“那为什么跑到宿舍楼里？”连宜苑一眼就看穿她的谎言，林怀安见兜不住了，犹豫着要不要将短发女孩的事情告诉老师。
身下传来拉扯感，林怀安低头，见发财巴巴地望着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对啊，她是为了追发财才进学校，用这样的理由显然能够搪塞老师。于是林怀安灵机一动，将发财抱起来放在胸前，搁在自己与连宜苑面前。
“是来找这个小家伙的，他偷溜进来了。”
听到她的解释，连宜苑仍然存有疑虑，不过也没有耐心和她叙旧，“看在你以前是我学生，我待会让保安放你出去。”
这种事情闹大了，连宜苑也挺没面子，于是给林怀安台阶下。
见到这样的处理结果，林怀安松一口气，立马换做高中嬉皮笑脸的模样，指着门框上的照片说：“对了老师，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连宜苑在前面带路，朝她指的方向瞄一眼，“不关你事，问那么多干什么？”
语气惯常冷冰冰，林怀安小声嘟囔，“就是问一下……”
她跟在连宜苑身后，“今天在校门口见到她了，又看到墙上的照片，挺奇怪的。”
“她呀，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也害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父母上学校闹，所以联系家长将她接回家住段时间。”
连宜苑顺口一说，林怀安却陷入沉思。
情绪不太稳定绝对不像她所说的轻描淡写，都被接回家了，可能是小女孩不太能够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吧。
想到这里，林怀安又开始责怪对短发不负责任的那个男人，在心里骂了一百遍，连宜苑对她的寒暄都敷衍回答。
不知不觉就走到校门口，林怀安转头望向教学楼的方向，琅琅的读书声入耳，她刚要踏出校门，连宜苑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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