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年礼
第二日清晨，桂娘推着小银车，放着一些精致的小瓶子，左手挂着一袭华贵的紫色纱裙，右手稳稳抬着一杯飘着桂花花瓣的红茶。笑脸盈盈的站在安洋房间。
安洋觉得身体有些难以翻转，睁开眼后，琉璃的一只手脚搭在安洋的身上。这是短短两天内，琉璃第二次爬到他的床上。见到桂娘一副有好戏看的眼神看着他俩，安洋连忙把琉璃一转裹到被子里，并急切得眼神跟桂娘交流，什么事都没发生！
桂娘点点头“我懂你！”然后竖起了大指拇。
琉璃轻叹了一声睁开眼，像个没事人一样，困意缠身的用指尖在地板上找鞋穿。
然后垂下眼，懵懵懂懂“忘了穿鞋了。”丝毫没有理会在床角的安洋。
琉璃站起身，桂娘上前递上红茶，再去整理她挂到发丝上的耳坠，待琉璃懒懒得点点头，一溜烟的功夫，身上的红色散袍如在光滑的玉面上滑落。
安洋立马把头转回去“喂！我还在这里的，你们尊重我一下好吧！”
琉璃歪过头瞥见躲在床角的安洋“早安啊，安洋。”
桂娘把那袭紫纱，穿上琉璃的身体，分上下式的，露出纤细的腰，桂娘跪下，拿了一串紫色水晶脐链，扣在琉璃的腰间。
琉璃朝安洋房里的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桂娘又拿出一根银管，缠着琉璃垂于臀下的长发，不一会就变成了漫卷的波浪。
腰间一转，像是铃铛似的，安洋听声转过头后，看见琉璃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有些脸红，又赶紧钻到被窝里。
琉璃看着被子里圆滚滚的一坨安洋，轻笑“要不我就住在这了？”
安洋闷着被子“不要！”
琉璃觉得逗安洋很好玩“那记得下来吃饭，小屁孩。”
听桂娘推着小银车走后，露出被闷得喘不过气的脸，大吸一口气，然后立马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x安洋。”
安洋仿佛感觉昨晚琉璃在自己的名字前顿了一下，又想不起。大脑画面一转，琉璃亲吻着安洋的手背，朱红色的唇
“停下！”安洋重重拍了一下额头。
又转过身裹着被子。自己昨天也不知怎的，为何要说琉璃馆是家吗这句话。好像从小时候开始，自己经常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有时候无法控制，毫无逻辑可言。
不过回想琉璃这两日的种种行为
跟自己一样也是毫无逻辑可言。
楼下依稀在忙碌着什么，好奇的安洋下床，把头够出窗台。
见炎蛮子拿着梯子在桂花树上挂着琉璃彩灯，蝶蝶则拿了两瓶酒像是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
“炎蛮子。”安洋喊道。
炎蛮子一惊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干嘛啊安洋！”
“你们在干什么啊！”
炎蛮子大嘴一咧“宴会啊！当然是琉璃馆最喜爱的宴会！”说了还僵硬的扭了扭屁股。
安洋发现总是因为自己睡得太沉，错过了很多，赶忙去浴室整理一下，浴室门前的衣架挂着新的长衣。安洋一闻便知是桂娘绣的，白色的内衬外有一袭鹅黄的长袍，绣有竹兰。而镜台前摆着一副单框圆边银丝眼镜。
安洋唯一在琉璃馆的就是不问桂娘，他发现不管桂娘有没有出现过，整个琉璃馆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包括昨日摔坏的眼镜。醒来桌上的温热水，还有自己只有左眼近视这件事。
安洋似乎比刚来琉璃馆时长高不少，除了经常受伤这点，没有以前那么病怏怏的。有些惨白的脸也有血色。
楼下热闹得很，安洋拉开木门，见店里都是些陌生面孔。
“小掌柜，能否扶老夫进院里坐坐。”受过皮弥飞蛾之苦的安洋没有作答，搀扶着老人进院内。老人像是懂了什么似的，摸摸胡须笑起来“小掌柜，与其防范，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才是良策啊。”
安洋似懂非懂，刚进院内，琉璃一改往日的冰冷，热情地过来勾着老人，蝶蝶这个不倒翁也过来一把把酒瓶塞到老人怀里。
琉璃高兴道“今天不醉不归啊，方老。”
蝶蝶激动得跳起“不醉不归！”
安洋无奈的扶着头“这才大白天的，适度饮酒啊。”
琉璃嘟囔着嘴“年轻人懂什么。”
桂娘也高高兴兴得，来跟安洋比道“店门前就交给你负责啦。”
安洋点点头“放心吧。”
再次回到店里，挤了一堆人，其中就有那天帮忙开城门的女人。她晃着肩膀，不想有人挤到，来到安洋面前递上了一个宝盒“玲美替淼水楼给琉璃馆老板送来一支宝盒，感谢琉璃馆曾经帮忙。”
安洋熟练的拿着笔记下。
女人认出安洋，打趣道“哟，小帅哥一久没见，长高了不少啊。”说着又捏捏安洋的手臂“这力气也增长不少吧。”
安洋退了一步，但面挂笑容“玲美小姐，感谢你的宝盒，可以入院内稍作休息。”
玲美看安洋无趣，撇撇嘴进去院内。
之前跟炎蛮子聊过琉璃时，就透露过琉璃是个极其喜欢举办宴会的人，会邀约一些曾经的客人或是好友前来。不过最让人敬佩的一点是，每个前来的客人都不会空手而来。
这时三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左一箩筐右一箩筐的直接走进院内，好似对这里十分熟悉，不过看见其中有的箩筐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安洋也没有过问，应该是来帮桂娘的吧。
再则是一个头发，睫毛和眉毛都是银色的少年一直靠在店门注视着安洋，安洋被盯得全身刺挠。待差不多忙完，安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上前问“我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这样一直看着我”
银发少年也不回答，甚至还瞅了安洋一眼走开。
安洋的肚里火冒三丈，他只能强装镇定，不跟一般小孩见识。
琉璃串珠一声，琉璃馆的最后一个客人到了。
身材高大的客人不少，但这么庞大的，安洋还是有些震惊。那人取下绿色的巫袍，一个眼神凶狠的狼人模样吓得安洋倒退三分。
“抱歉。”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安洋再三确定下，正是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狼人传出来的声音。
一时不知所措，安洋鞠躬“是我该说抱歉。”
狼人女孩有些焦急地问道“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安洋再次道歉“我刚接触这个琉璃馆不久，很多客人都没见过，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理。”
女孩摇摇头“没事的原谅你啦，那能带个路吗？”
安洋点点头。
不觉间已到夜晚，琉璃彩灯高挂在桂花树下，人们都在欣赏着桂花和月夜。没有贵族架子的琉璃喝醉得跟方老比赛划拳。蝶蝶则跟一些客人带来的小孩玩起过家家。炎蛮子站在女人堆里秀着他健硕的肌肉。桂娘和三胞胎在外面搭建的厨房教授她们糕点。
这是从没有过的一次体验，安洋想到将军府，每当贵族必办的宴会，他只能躲在房间的窗台看着大厅里的灯火，女人提着裙摆在男人的怀里转圈舞蹈，西装客们端着红酒畅谈未来。而他，现在手握着暖暖的汤茶，在人群里看着她们欢声四起，心中的暖意油然而生。
“你怎么不去跟他们喝酒？”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那个狼人女孩，安洋轻摇着头“我不胜酒力，喝喝茶就行。”说罢坐到狼人女孩旁。
“我是青幼，你呢？”
“安洋。”
两人把目光都投向人群中间撒泼的琉璃身上。青幼笑了笑“只有在宴会上才能看到她这副样子。”
安洋点点头“现在的她就像个没有烦恼得小姑娘。”
青幼看看月光“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如同这月光，被深深吸引住。我从没见过容貌这么完美的人。”
安洋懂这种感受，但凡见过琉璃容貌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梦划过一般的不真实。
“不过，你第一次见到我，确实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
安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有那么一点。”
“是琉璃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还没缓过神，安洋惊讶的看着青幼。
青幼平静的说“现在的样子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自己。”见安洋还是一脸吃惊，笑着继续说道“看我的巫袍你就知道了吧，我是比耶国青木一族的族长女儿。我们一族守护着自然馈赠的森林，从不涉政。不过有一天，所有都变了。”
比耶国国王听信了一个巫师的话，要拥有掌控精灵天格的处女献祭给龙神。而青幼刚好符合了条件。在青木族的女性相对比较弱势，负责森林的守护祈祷还有繁衍，而男性可以如森林狼一般穿梭森林，打猎，抵御外敌。年幼的青幼只能在青木的祭祀塔里坐着等死，哥哥包括父亲母亲向国王多次请求，都无力回天。
“我就在塔里一直画着森林狼，向天祈祷，哪怕最后一次，能否让我像森林狼一般奔跑在森林里。”
安洋有些同情的看着青幼“所以你才想变成狼吧。”
“也是，也不是。”
青幼两岁开天格后，青木一族的天都塌了，可想而知献祭给龙神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抵不过权势，青幼便关在塔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等待她成年的那一天。
青幼的哥哥青镰会拿着树枝偷跑到塔里给青幼画森林狼，又心疼妹妹的遭遇反抗过无数次，有一次闹到王殿，被打得面目全非。此后青幼再也不见青镰了。
“在塔里，我向上天祈祷，我想像哥哥一样在森林里。你说巧不巧，琉璃穿着一身黑袍来到了塔里。那时我以为是上天派来的精灵，一直拜着琉璃。”
又继续道“琉璃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说世界没有巧合，世事都有世事的阴谋。之后就让我跟她做笔交易。”
安洋听得认真“你确定这句话是她说的？”
青幼点点头“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巧合。”说罢继续“那时我果断的说出我要换取自由，琉璃答应后要我的天格作为筹码。”
“所以你拿天格跟她换了。”
青幼笑了笑“第二天所有人发现我变成一只狼，吓得不轻。而森林狼也是比耶国的象征，形象相冲天格已失所以国王放弃了献祭我。”
青幼又想到了什么，食指一伸“对啦，忘记说了，我可以在狼与人之间自由变化。”
说罢一个气泡破了似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出现在眼里。
安洋仿佛懂了什么似的“就算你失去了天格，你在变化成狼时，还能像狼一样跑在森林里。”
青幼点点头“是的”说罢一个气泡破开，又变成狼人的模样。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很喜欢我变成狼的样子，这是我在塔里就一直向往的事情了。”
安洋微微一笑“祝贺你得到自由，青幼。”
宴会接近尾声，地上都是空荡荡的酒瓶，桂娘和帮忙的三胞胎收拾着庭院。安洋送走客人后，过来抱起酣睡的琉璃。
她的四肢纤细，如柳枝轻轻垂下，安洋也很轻的抱着她上到楼顶。琉璃迷糊中将一条链子挂到安洋的耳朵上。
醉醺醺的说“成年礼快乐。”
安洋意外，温柔的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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