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养娃记（5）
为了安抚连潇潇，季轩差点三跪九叩的拜它做祖宗来，最后也是勉强才得到了它的原谅。
老酒揽上季轩疲惫的肩，笑问：“现在还做你那个白日梦不？”
“不做了......”
季轩耷拉着脑袋，把该干的活干完，然后到树下的躺椅上躺着休息起来。
老酒递给季轩一个酒壶，“天界的果园好多果子都熟了，尤其是荔枝园收获了不少荔枝。我在妖界黑市淘到了不少好货尝试做的起泡酒，你尝尝味道如何，是不是比那个香槟好喝。”
“你问我这句的前提应该是我喝没喝过香槟，好不？！”
“那你喝过没？”
“喝过.....”
季轩半信半疑的接过酒壶，尝了两口。那酸酸甜甜的口感，和二氧化碳在喉间的刺激感，多么熟悉的味道。想着季轩就委屈的撇下了嘴角和老酒抱怨起来：“老酒，我想喝可乐～”
“现在你就别想了，等你完成任务回去以后再说吧！”
季轩望着不远处还在用踉踉跄跄的步伐扑蝴蝶的小娃娃，鼻尖莫名的酸楚让季轩忍不住多喝几口酒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她还是没忍住，趴在老酒的肩上‘痛哭’起来：“那要等到啥前儿啊啊啊啊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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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老酒。我让你给我带的几本书你带了没？”季轩把那壶酒喝完才想起还有这么个正事，用手肘怼了怼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老酒：“就那些我临走前订的书。应该早就誊成古代装订版了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老酒这才想起来此次出行还有这么件事情。“差点儿就给你忘了，书早就到了，就在你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就到了。你要是晚走一天，还剩的我专门给你带来！”
老酒的语气幽怨，可是面上的表情却不是。
两年的相处，季轩对她了解了许多。这个人啊是挺好，就是嘴贱，每句话都离不开戳人.......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嘴贱是她们红娘馆的统一画风，就是每个人嘴贱的特点不同罢了。
也是奇怪。
“不过你要这些都是什么书啊！《儿童教育手册》《儿童教育心理》《家长需要掌握的500个技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唉！你平白无故多个儿子试试，我这次任务不光是要把他和他的契约情人续缘，还得负责把他培养成一个懂得如何去爱的人？”
季轩接过那些书，准备塞进自己腕表里，不慎操作时一本书掉在了地上，老酒拾起来递给她，“《李玫瑾的讲座摘录》？！这位我没记错的话是研究犯罪心理的吧！”
“啊！这位老师讲过一些教育规范上的事情。我要是实在教不成好人，至少也不会养出个恶人来。”
季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莫忘仇前世要求的这样的人我是从来都没见过，连点参考都没有，只能在书里找找看喽。”
她思来想去，准备问问这个比自己多活了好几百年的老酒，“你说一个‘懂得爱又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还不简单，你说的那种人自然就是......”
“就是？”
老酒骚了骚头发，躲避着季轩求知的目光，看看天看看地，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尴尬的放下书，叹息：“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那种人我活到这么大也没见过。”
不过她转念一想，“可是这样的人，怎么说都应该是个好人吧！性格好，双商好，三观也正的良人。毕竟拥有这样的条件才是个值得被爱的人不是吗？”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懂。”
但难不就难在，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嘛！她自己都没活明白呢，要怎样才能把不远处这个还只会趴在地上找虫子玩的小豆丁培养成那样好的人啊！
“可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活到现在也没有遇见过。”
“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类劣性根里的小毛病，你也不能按照圣人的要求去培养他吧！”
“也是......”季轩自暴自弃的躺回躺椅，看着树间摇晃不定的树影念叨着，“老酒，你要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活得一屁股窟窿，那时候，一辈子就没想过什么结婚生娃什么的。”
“为什么呀？！”老酒有些不解：“遇见爱人，结婚，同他共同孕育你们的孩子，相守相伴白头偕老，这不是你们人类一致的追求吗？”
“是吗？”树影间得光晃得刺眼，季轩觉得眼角有些犯疼闭目养神。“可能因为我.......本身也算不上是个正常的人类吧！”
季轩咕咚咕咚把酒喝完，放在地上。枕着胳膊，翘起二郎腿，不以为然的说着：“活着的时候我就觉得结婚生子是件需要慎重的事情，毕竟那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个体。有思想，会说话，能跑能跳。
“我太清楚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他之后的人生有着怎样的意义，我害怕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因为那责任太重，我负担不起。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敢.......难道死了以后就敢了吗？”
老酒听她这番掏心掏肺，也不插话，就是一个劲儿的灌着自己酒，直到和她一样喝完为止。
老酒：“季轩，你觉得你生平遇见过最好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
话题转折的太快，季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夕阳下那个奔跑在柏叶林间的少女的身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近乎下意识，而她也不自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遇见过最好的人啊......你这么一问还真有一个。她叫李宣，是个非常可爱，而且很好很好的漂亮小姑娘。她是我遇见过最好最好最最好好的人，我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比她还好！”
听季轩这般夸奖，倒是激起了老酒的求知欲。“这得好到什么程度能让你这么夸她？！夸张了点吧！”
“那是你没见过她，你要是见过她就知道她有多好了！”季轩不服气的急于证明李宣的好开始举起来各种各样的例子。
“比如她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无条件的相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那人曾经骗过她，她也依旧会相信他的话。很多时候别人和她开玩笑她也无法分辨，就是单纯的相信。”
“这叫傻吧！”
“她不会插队，也不让人插队。她不会去乱扔垃圾，她善待小动物，她还......总之她一直坚守着做人的原则，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伤害环境。”
“这个很多也可以做到。”
“她永远都会原谅。原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原谅所有欺骗过她的人，原谅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傻白甜吗？”
季轩此时才发现言语有时就是这么薄弱，她想证明她的好，可是举的例子再多，她也很难把她心中对她的敬佩让老酒感知到。
她泄了气的笑着躺会椅子，闭上眼感受着树影在面颊上左右来回。
“老酒，你知道三生和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还有离陌，也就是我曾经同你说过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深爱着的人。我和她都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很坏......他说我同她都是人世间同魔最为相近的存在，我们与成魔仅因——一念之差。”
“李宣就是我们的那一念......”
她的好，懂了吗？
成魔仅差一念，可以说是六界极度危险的存在了，而这一念...老酒点了点头。
“她在人格初养成的时候就生活在和这里差不多的乡村，只有她的奶奶一个人带着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渴了饿了摘自家地里的果子吃，每日追着院子里的鸡鸭玩耍。
“和小朋友一起在林子间跑来跑去，被隔壁家的公鸡啄过，被村里的野狗追过，掉进过村边小河里，从村旁的小山滚下来过。在山上摘过木耳，挖过地瓜，在小河里抓过小蝌蚪，也在上游钓过鱼。
“看着自己表哥留着的扉页都掉光的漫画书，和直播着那么几个台的电视机互动，和奶奶打牌，看过柴，挖过煤生火，种过地，挖过蚯蚓玩。
“为了吃到最早一批蒸出的馒头提前去排队，每日每日都只买一个牌子的雪糕还幼稚的和人炫耀‘奶牛请了她客’，尝试着做过奶奶做的冷面，冬天端着糯米去村支书家排着自家的打糕。摘门口的樱桃树的樱桃煮糖水，小心翼翼种了桃核期待长出桃树却开了朵花......”
“你说的这是.....”
“就是那样的生活养成那样好的她。”季轩骄傲的笑道：“因为她是最好的人，我就常常想我家忘仇有个差不多的童年，也会长成那样好的人？”
“那李宣最后怎么了？”老酒好奇的问起，“你若说她是最好的人，那她的结局如何？”
“死了。”
“嗯？”
“因为人太好，所以死了。”
老酒还未从这个答案反应过神来，就听一声“森茂四四（什么是死？）”从她边上冒出来。
“妈呀！吓死我了！”她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转头一看，原来是滚成泥球的莫忘仇。
季轩张开手，莫忘仇爬过老酒爬到季轩的怀里，重复着刚刚那句，“阿娘，森么斯丝（什么是死）？”
季轩看了眼老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摸着莫忘仇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着：“忘仇小子，我既然担当着你阿娘这个角色，我会给你曾经你失去的陪伴与关怀，只希望你以后是个幸福的人。
“额外的话，我希望你不是个急性子，是个耐性强，能学会等待的人。这世上很多事情都需要等待，性子急的人日子不好过；我希望你是个不太纠结的人，尤其是纠结于自己做过的每一个选择。选择是人生的必需品，躲不过就不要深究在里面；我希望你是个能看清自己内心的人，不被眼前的事模糊双眼，永远能直视自己的内心，对于自己来说何为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自私就自私一点。我希望的这些都是你上辈子吃的亏，重来了一辈子可不能在同一个水坑栽倒两次了！
“我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也不指望着能教出个圣人来。只盼你长大后不是个恶人，也不要是个太好的人，好人在这样的人世活不长久，我想你活得比她久。
“我希望我带出来的你能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并没有解答莫忘仇的问题，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歪着头看了看季轩，又看了看老酒，嘟着小嘴支支吾吾的问着：“那涩么斯丝讷？（什么是死啊？）”
季轩和老酒对视了一番，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老酒掐着莫忘仇肉嘟嘟的小脸蛋笑叹：“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记得！”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她俩一致决定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接着在树影地下睡她们的养颜觉。独留莫忘仇一人凌乱在风中。
不过和他解释他却是也不会记得，一只黄色翅膀的蝴蝶从他眼前飞过，他的疑问就这样被那漂亮的蝴蝶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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