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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外面的议论


  曹典簿说“圣命”难违,也不全是吓唬人的话。若是黎掌司将新锦织造真当一桩事报了上去,上头到时追着要,万一交不出来,罪责还是得他们来承担。

  听她说到“欺君”二字,曹典簿自己心里也是一震,对黎掌司询问式地叫了声:“黎爷?”

  黎掌司盯他一下:“今儿朝议你是在的,那可是在御前说了的事儿。”目光又移向贞锦依,“那能说了就拉倒么?”

  纾锦宛向黎、曹二人施了一礼,说道:“二位大人明鉴。锦依自进了内城以来,就不曾停歇过。又要思索新锦的织法,又要帮着改机,还同我们一道轮班织造。她那屋子里头,画的图稿都堆成了山,还常常自己动手制些模具。

  “还有,还有就是那仓房之中甚是湿热,也不大通气。我们轮班歇息,尚且有些承受不住。她本就思虑过多的人,再在那下头做工,实在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还时常犯晕。她这身子若是熬出病来,再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做不了呀。”

  这确也是实在话。曹典簿不禁“唉”地轻叹一声。

  黎掌司两个眉头几乎要凑到一处去,沉思了良久,方道:“织工们确也辛劳,咱家都理会得。这里的绞罗锦眼见也要织成,贞娘子不如暂且歇息两日。纾娘子回去与林娘子再挑两个织工来教授织绞罗的技艺,把这头的事担起来。

  “只是贞娘子还须腾出来想想那回文锦,便是一时做不出,也须想出些旁的可备恩赏的东西来,咱们也好交差。”

  这话已不是商量,而是上官的指令。贞锦依对纾锦宛使个眼色,两人一齐施礼应是。

  贞锦依又道:“既是可以暂歇,可否让小女子出去一趟,我家中还有一些讲织造的书籍,待我回去翻阅翻阅,或许能找着些思路。”

  黎掌司盯着她的眼想了片刻,方点头道:“也好。你回去找找书。”再对曹典簿道,“你派车送贞娘子,再派个机灵的跟着侍候,恩,识字的最好。”

  这是监视的意思么?

  但黎掌司是以关切的语气说的,贞锦依也不能拒绝,只有道谢而已。

  因天色已晚,宫门落锁,黎掌司不再回内城,便在外城住下。曹典簿忙吩咐小内监取炭火被褥等物安置他歇息。

  见黎掌司面色不豫,曹典簿便加意殷勤,特意将自己备着晚上宵夜的点心亲自捧了来。

  黎掌司闷到此时,方有些忿忿地低声道:“平日待她们就是太松了,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起来!”

  曹典簿从小内监手中接过茶盏奉上,劝慰道:“黎爷放宽心,小的瞧着,那贞娘子是个靠得住的。她既说能从书上找法子,想来定然找得着。”

  黎掌司道:“不能单等她一人。这样,明儿你查点一下织锦司的织工,连同西城织造场的一并算上,多挑几个来织造绣屏、摆设,又或团扇、汗巾之类,挑她们擅长的,多预备些东西出来。

  “我再去跟大监正要个文书,往各省多调些织工上来。过节和大典都不能误了,外染织局的事,更加要着紧。”

  曹典簿忙恭谨应了。

  次日,便传了辆车到外城门口,派了个小内监送贞锦依回家。

  那小内监跟着车进了绎宅,让车夫赶了车回去,便站在当地。

  贞锦依只好跟盛大奶奶说了,给他安排个住处。

  那小内监便说:“小的是受命侍候贞娘子的。奶奶只需在贞娘子的院子外头随便找个地方让小的待着就是,便是没有屋子,搭个棚子也使得。”

  盛大奶奶笑道:“棚子如何住得人?况且我们也没人会搭呀。”

  只得在贞锦依和绎之谦的小院子里收拾了一个下人的屋子给他安置。

  绎之谦看着蹊跷,且也感觉不大自在,对贞锦依道:“听说只有皇室宗亲才能按等配置太监,怎么你还能有太监随身侍候。”

  贞锦依苦笑道:“哪是什么侍候我的。”

  将织锦司近来的变故,以及黎掌司的意思说与他听了,只隐下了自己身体不适的事。

  绎之谦沉吟道:“御史与内官监之争,举子们当中也传遍了。不少人都说内府那些宦官借着皇家的名义大肆铺张,中饱私囊,原来还这般欺压工匠。

  “听说圣上还要设御笔监,辅助圣上管文书印鉴。御笔监有事权、染织局有财权,以后内监的权势再增大些,不知要怎样为祸。”

  贞锦依这才知道外头还有这样的议论,联想到黎掌司急吼吼要争脸面建功劳的样子,想必传言不虚。

  又想起从前看过的历史书,也知内监专权的根本原因是皇帝想要增加自己的权力,少受大臣们制约。

  听绎之谦说话有些偏了,便劝道:“举子们的话不可全信,他们又没上朝堂,怎知朝议时说了些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举子们此时以读书为要,国家大事,你们还是少参言的好。”

  绎之谦却道:“学而优则仕,我们读书做学问,也无非是要为国家出力。怎能对国家之事视而不见呢?”

  看绎之谦说话有几分书呆气,贞锦依更是担心,但也知若直接跟他说内监的背后站的是皇帝,以他的立场和所受的教育未必能够也下子接受。

  想了一回,方说道:“说到底内监办的是皇差。就说这回织锦司的事,花费虽大,也是花在差事上。户部不也没查出什么违制的账目吗?公爹在布政使办事,一省的事务还千头万绪,何况一国的大事。”

  看绎之谦若有所思,又笑了笑道:“单听一面之辞,往往有失偏颇。你要关心国政并无不妥,只是凡事要做决断之前,总须得兼听兼查才是。不然以后做了官断案子,也只听一方之言就判案不成?”

  绎之谦愣了一愣,方不好意思地跟着她笑:“你说得有道理。父亲也说过要多听多问,不要轻下断言。你放心,我不会跟着那些人去写什么万言书请什么愿的。”

  “什么?”

  怎么外面的形势比宫中还要闹腾得厉害,竟然闹到京中举子要上书请愿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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