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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回首


  宋府的这场闹剧让院子里的外府女眷们看得想笑,但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宋太夫人和沈氏一唱一和的轮流扮着白脸红脸,想把这事给遮掩过去,她们这些亲朋好友多少要卖宋沈两家这个面子,便都七嘴八舌的开始恭喜宋太夫人和沈氏。

  一个机灵的中年妇人恭维宋太夫人:“您可真是有福气,这沈姑娘生的这样好,您得了这么标致的长孙媳妇,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宋太夫人有心盖过去这事,接话道:“是啊,我心里是一千个满意,一万个快活,这结发夫妻最是恩爱,旁人不能比,希望他两可以白首到老才好”。

  沈氏知道宋太夫人是在嘲讽自己不是宋渝的发妻,说自己不如郦氏得宋渝宠爱,只假装听不懂,笑呵呵的看着沈杳娘。

  宋笠和沈杳娘本就羞愧难当,不知如何是好,加上院子里他两辈分最小,根本没资格说话,只恨不得钻进地里才好,众人见了他们窘迫的模样,也不想为难他们,说了几句闲话,便纷纷告辞,这事情才算过去了。

  回到了房中,宋笠依旧是满脸通红,他长这么大,一直被人夸赞懂事守礼,像今天这样成为众人看热闹的对象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宋笠回过神了,才后知后觉今天这事无比的诡异,他有些试探的问阿绿:“这火烧的蹊跷的很,是不是你在搞鬼?”

  阿绿心虚,只好嘿嘿一笑,宋笠气的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二就自作主张,这样用手段逼人就范,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阿绿不以为意拽下他的手:“是我逼得,不是你,我才是小人,我自认小人,好吧,反正你们两情相悦,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湘谣也说:“我已经去看过了,沈家给沈姑娘定的人家,虽然位高权重,但那家的少爷身子十分的羸弱,我还瞧了一眼他平日用的药方,怕不是个长寿的,沈姑娘嫁过去说不准要守多年活寡,还不如就和你……”

  宋笠打断她们:“不是,你们不知道,今天我们以为要命丧火海了,我便问了表妹这件事,她根本不愿意嫁给我。”

  说完他嘴上浮现一个自嘲的笑意:“想来不过是我这些年来,自作多情罢了”。

  湘谣和阿绿听了这出乎意料的话,都怔在原地,湘谣不解:“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沈姑娘明明中意于你啊,而且阿绿也化作余妈妈的样子,去探过她的心意了”。

  三人都有些想不通,没人再开口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

  湘谣知道,无论沈杳娘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事到如今,她都不得不嫁给宋笠,就算她自己不愿意,沈家为了家族名誉,也会逼着她嫁过来,自己答应宋笠的三件事,算是完成了一件,只不过这事做的是福是祸,如今她心里却已经没有底了,心乱如麻的她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明月高悬,随着夜深,偌大的宋府变得很是空旷安静,房氏喝过丫鬟递过来的安神汤,用帕子擦了擦嘴,对丫鬟说:“笠哥儿平时看着安分守己,没想到也是个心里没谱的”。丫鬟笑着说:“大少爷血气方刚的,难免有时候行事急躁些”。

  房氏叹息:“不过怎么样,这亲事是板上钉钉了,我问了太夫人的意思,八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婚期就定在这天了”。丫鬟大惊:“怎么定的这样急?那嫁妆能置办得齐全吗?”

  房氏笑着说:“寻常大户人家结亲,三书六礼下来,没个三年五载哪里能成亲?可是今天这事是天大的丑闻,两家巴不得明天就成亲,把这流言平息下去,哪里肯等得,杳娘本就是打算今年定亲的,沈家倒是提前备了一些嫁妆,实在办不齐的,也只好临时去买了,不过事到如今哪里还管的上嫁妆,沈家肯定恨不得早早地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吧,不过沈杳娘未来的婆婆是她的亲姑姑,想来,也是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的”。

  丫鬟也笑:“您怎么像是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房氏自嘲:“反正这家业再大,也是大哥大嫂的,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不看热闹,还能巴巴的凑上前去出主意吗?说不定我一片赤忠之心,别人倒嫌我多事”。

  丫鬟听了也有些心酸,房氏却朝她摆手:“你下去吧,我要歇着了”。丫鬟便吹了灯,轻声关门下去了。

  房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想着心事,却觉得身后阵阵发凉,回头一看,屋里的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她喊了一声:“丽叶。”屋外却没有回应,房氏不禁抱怨:“这死丫头,值夜也能睡着,明天非得狠狠地骂她一顿”。

  房氏起了身,走过去把窗子关上,一回头却看到一张阴森惨白的女子的脸,那女子乌黑的长发垂落到腰间,一张脸没有任何生气,惨白中甚至泛着绿色的荧光。房氏吓得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女鬼凄厉的喊了一声:“贱人,还我命来。”房氏吓得魂不附体,勉强看了那女鬼一眼,不是郦氏还能有谁,她抱住头哭着颤抖:“大嫂,这么多年了,您还没有安享极乐吗?您饶了我吧。”

  郦氏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我死的冤枉啊……”房氏吓得直翻白眼,四肢抽搐:“大嫂,是我不好,您生前的时候,我不该常常和你置气,非要和你一争高下,处处给你下绊子,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郦氏继续说道:“好你个宋房氏,如此避重就轻,我到那阴曹地府,鬼差说乃是被人下毒而死,不是你害我,还能有谁?”

  房氏呆了片刻才说:“大嫂是不是搞错了,我虽和你关系不穆,但下毒害你,确实是没有的事,如果我曾给你下毒,就罚我死后下那十八层地狱,受那下油锅之苦”。

  郦氏的声音依旧在房中回荡:“你敢说你没用那川芎害人?”房氏疯狂摇头说:“我虽用过,却并非是害你,而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

  郦氏显然被这话惊到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房氏怕她不信,接着说:“而且单单凭一味川芎,根本不足以杀人,并且我是在您去世后数年才知道这个法子,还是那沈氏无意中说给我听的,说有些药材长期服用,足以杀人,我就常年给我那杀千刀的相公服用川芎、天南星等药材……”

  房氏抹了一把眼泪,又接着说:“您也知道我相公,他正经营生什么也不会,只会吃喝嫖赌,喝多了动辄对我打骂不休,什么勾栏里的窑姐都敢往家领,后来他没钱了,便要索取我的陪嫁,我那些陪嫁是要供我儿读书,总不能让孩子也学他一样整日游手好闲,靠大哥大嫂你们养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狠了心,在他日常的饮食里加这些东西,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这些药材才能催了他的性命,我不想杀人,这都是他逼我的……”

  房氏说罢又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那郦氏看着她不似说假话,便悄悄的离去了,出了房门,才现出了真身,原来正是湘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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