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院试是三年二次，去年八月已经考过一次，要到明年八月才能再开考。
院试要到平江府的贡院去考，考试分为正试复试二场。
因考试时间在八月，正是南方的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坐在考棚里实在是种煎熬。
绍荣为防止抽中臭号，特意在家里给自己来了次模拟。
在他家里靠着茅房的院墙边上，有小舅热心帮忙盖着的四间棚子。参与此次模拟考的共计四人。
为表公平公正，四人抽签后按照顺序进入考棚，一切都照搬正试考试所要经历的环节。
此次问卷人有林姐夫和于秀才。监考人有马秀冬和王仲海。其余各人也领有任务。
考试结束后，绍荣觉得他三天内吃什么东西，鼻子里都有种味道飘散不去。
这还是在相对环境好些的考棚，他家的院墙和茅房还有段距离。可在高温的天气里，异味还是传来。
“这倒真有些像我院试时的样子。”林语枫说道“阿荣想的周到，我院试时虽然位置还算好，但是去入厕时，也要屏住呼吸。”
一天下来那么人的秽物，不幸抽中臭号的考生，那酸爽的感觉，真是毕生难忘。
考试结果出来了，就成绩而言，绍荣是平稳发挥“还要看今年出考题的是哪位大人，这几年朝中局势混乱，为了求稳应该不会出太激进的考题。”
于秀才对他们说“最好在明年这时你们能都考上秀才，过了明年是好是坏，怕是不好说。”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说完这话就闭口不言。
绍荣看向他，这就是信息匮乏的短处。于秀才有昔日同窗告诉他一些消息，这也是他教的学生在写策论时不会言之无物的原因。
可能是于秀才知道的也有限，或是有些事不能明说。绍荣想着写信问问小叔，他在平江府，消息应该会灵通些。
“老爷，大少爷来信了。”钱进敲门进到书房，将秦学长子，秦熠写的信递给他。
“哼！”秦学看完后，气愤地将信扔在桌子上。不知道大少爷写的什么事会让老爷这么生气，钱进问道“老爷，大少爷还好吧？”
秦学气得不想说话，可见钱叔眼含担忧，只得回道“他好的很。”他自小由钱叔照看，几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钱叔心里总是记挂着他们。
钱进没有成家，说句大不敬的话，对秦学的孩子都像是对亲孙儿似的。
“老爷，少爷要是做得不好，你写信告诉他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身体。少爷还年青，有些事还需要您指点。”
秦学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同意钱叔的说法。秦熠年纪是不大，可他自小就受岳父教导，可以说不管是学识还是对局势的把握都不低于他这个做爹的。
甚至大儿子的胆识也比他大。而他，秦学苦笑一声。
看钱叔还在担心他会训斥秦熠，秦学摇摇手“钱叔，你去找秦烸，让他来书房找我。”钱进见他不想再说，只得去东院找二少爷。
当初秦学到夹江镇安顿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便多费了些银子，将相邻的三家二进院子买了下来。修整改建后，二个儿子住东跨院，女儿住西跨院。
“爹。”随着招呼声一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那日去茶楼听书时年龄稍大的那位。
秦叔来找他时，他正在练习射箭，便穿着窄袖衫过来了。“阿熠来信了，你看看吧。”秦学一指桌了的信，秦烸迟疑了一下，拿起信展开读起。
秦学没有错过他那迟疑的一瞬。他皱起眉头问道“他信上说的事，你怎么看？”秦烸没有说话，默默地把信折好又放在桌上。
“哼！你们都好啊，现在什么事都先斩后奏了。”秦烸听到他的话，双腿一屈跪在他面前。“爹！孩儿从未这样想过。”
秦学盯着他问道“没想过什么？没想过回到你原本的位置？”秦烸直视他回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都不是我该得的位置。”
秦学也知道对秦烸严厉了“你起来吧。唉！”他叹气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和阿熠谋划这事呢？”
秦烸坐下后，面向着他双目不闪不避“爹，你也是历经三朝的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是避无可避的。
当年阿公为何会告病还乡，爹又为何会被罢官，一切都是身不由已罢了。”秦烸，不，应该是郭诲回答道。
自唐后，各地藩王军阀，割地自立。恰逢乱世，□□跟着新立的后汉征战，好不容易平定了河中一带，却被继位后的皇帝猜忌。
□□的三儿二女皆为汉帝所杀，□□一怒之下，更是为求自保，便起兵反汉。等攻破京城后登基称帝，国号为周。
由于□□无后，便将外甥过继膝下，立为太子。□□驾崩后，世宗继承皇位。
世宗早年跟随□□东伐西讨，不仅武能上马对敌，收复了淮河以南，剑指长江对面各自独立的政权。文也能治国□□，发布一系列安民治国的良政。
本以为世宗能带周朝走向可与唐媲美的盛世。可偏偏在这时，因长年征战造成的伤病一下发作，世宗皇帝重病倒下。
世宗离世前，时局已经稳定，按理只要稳步发展即可。可惜的是，当初世宗几位年长的儿子皆被汉室所害。只留下三个年幼的儿子。
世宗在弥留之际立第五子郭训为太子，并留下诏书，传位于他。
恭帝即位时才八岁，握有实权且又带兵的高节度使被将士拥护，又与亲信和亲弟弟自导自演了一出迫不得已皇袍加身的好戏。
等到他们率兵到京后，又拿出一封事先准备好的禅代诏书，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是为高□□。
只不过，高□□也是为他人做嫁衣。□□称帝三年后，一日晚上和弟弟一起饮酒到深夜，到第二日时被发现□□宾天。
□□死后，他的亲弟手持□□诏书继位，为高太宗。太宗即位后一直想改国号，都被众臣劝阻。
高□□在世时便想改国号，原本是想等南方收复后，再以此为由更改国号。可惜南方收复后，他却遗愿未了就归天了。
太宗继位后，也曾以南方已收复，可以此更改国号。朝中众臣也觉得可行，刚商定此事，东戎国就命由汉室残民所立的北汉协助派兵，要夺回瀛、莫二州。
可惜太宗军事能力不如□□，又因□□当年忌惮将领兵权过大，削兵夺权，国中缺少强兵猛将。
此战失守，当年世宗夺回的瀛州、莫州二地又被东戎国拿去。战败后，周朝兵将退据沧州。
一法不行，太宗又想一方，若是此时他能有个儿子，把其立为太子，为了庆贺也可改个国号。
可太宗虽然也生了几个儿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都没有能站住的。
而在他执政的几年里，□□的几个儿子也陆续英年早逝。他想传位给高氏子孙都找不到直系血亲。
如今，国无太子，又有东戎和西狄众国环伺，想要乘机咬下一块肥肉。
“可惜，皇上登基后一直重文轻武，如今周朝已经没有世宗皇帝在位时的强盛了。”秦学喃喃说道，而后又陷入了沉思。
当年岳父不愿为高氏所用，称病辞官。又偷偷将七皇子郭诲从京城带出来，交给他抚养。
而当初的恭帝郭训，也在封地郁郁而终，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六皇子郭谨不知道所踪，却原来被韩将军收为义子。
韩仲询在世宗时期，就已经斩头露角，因优越的军事能力屡立战功。到了高□□后，更是为□□重用。
上月北汉佯攻定州，为东戎军攻莫州牵制韩仲询。东戎国一路攻来，顺势拿下莫州，直逼瀛州。
韩仲询眼看沧州不保，若不援助，定州也会被包在东戎、北汉二国之间。当即派手下韩慬、韩慎二位将领兵回援，将东戎军堵在滹沱河以北。
待此战结束后，太宗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将韩仲询调离定州，让他去银州守备。又把他夹在了北汉和西狄之间。
“在这次东戎军攻打后，朝中已有官员上书，请皇上从宗室中挑选五六岁以上，十岁之下的孩童送入宫陪伴。
以皇上的年纪，只要决定在这些孩童里挑选太子，那么势局必定稳定。”秦学对他说道。
“不管你们兄弟是怎么打算的，内乱只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更是会让百姓苦不堪言。”
秦烸无奈地对他说“爹是这样想的，可别人不会这样想，那位更是猜忌。
不然也不会在杜相谏言时发怒，更找出名头发落了几个朝中重臣，连爹也受到牵连被罢官。大哥明明可选入六部，却被贬到延州。”
秦学哼了声“所以你们就找到了韩将军，找了你六兄。你们以为皇上能效仿尧舜？你们是忘了，当年□□是怎么得的天下？”
秦烸自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明知兄长们谋划的事情，不是不可能。“爹，事已至此，我也是骑虎难下。”
秦学呵呵，你现在是我秦学的儿子，谁做皇帝跟你什么关系，你难什么难。可他没多说什么，让秦烸回去给长子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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