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被囚禁的神明（四）
陆晚棠在炼器时，司宸玉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没有打扰陆晚棠，独自离开了密室，抬眸望向虚空，准确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姓：“凌琬！”
“不愧是火神大人，一如既往的敏锐呢！”凌琬从空中步步而下，身后还跟着冷禅，他侧眸朝密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语调意有所指：“那就是杀死了我左护法的祭奴吗？”
司宸玉眸光冷了冷，往旁边移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密室的入口，意图拖延时间：“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请火神大人回府吧。”凌琬微微躬身，显得十分恭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希望火神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凌琬总是恪守着礼仪，哪怕是对司宸玉这样被人类囚禁摆布的神明，也没有一丝轻慢。
“如果我说不呢？”司宸玉定了定心神，试图调动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神力。
凌琬也没有主动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倒是冷禅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看凌琬冰冷的脸色，也不敢说出口了。
下一秒，火灵化刃，朝着凌琬飞去，凌琬站在原地，手腕一翻，只见火刃顿时化作无数冰棱，朝司宸玉袭去。
司宸玉一挥手，冰棱化作冷雨，消散在空气中，虽然他本人毫发无伤，但也可以看出来，凌琬并不是可以轻易打败的。司宸玉后退一步，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小腹，心里有些紧张，抬眸望向凌琬：“为了克制我，费了不少精力吧？”
凌琬仿佛得到了什么肯定一般，抿唇笑了笑：“只要能迎回火神大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司宸玉只觉得小腹的疼痛在逐渐加剧，他捂着腹部的手微微收紧，却又怕力道太大伤到孩子，不敢过于用力，只好硬生生受着。
凌琬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满意一笑：“那么，是火神大人您自行与我回去，还是我亲自带你离开这里？”
显然，司宸玉现在并没有别的选择：“我跟你们走。”
凌琬笑了笑，微微躬身，很是恭敬的样子：“那就多谢火神大人谅解了。”回到冰魄神殿，他没有将司宸玉关到原来的山洞中，而是带着他来到了雪山深处，一个充满了冰冷的金属质感的空间。
凌琬单膝跪下，右手置于胸口处：“尊上，凌琬幸不辱命。”
“呵……”广袖长袍的男人与这未来式的空间格格不入，他转头看到安静站在那里的司宸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是，尊上。”凌琬低头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凌琬离开后，景皓眯着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了司宸玉一番，轻笑一声：“长得倒是不错，不愧是功德之灵看上的男人。”说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司宸玉一直护着的小腹处，眸光微闪，“居然这么快就怀孕了？不愧是功德之灵。”
司宸玉搭在小腹的手微微收紧，功德之灵，指的是陆晚棠吗？景皓抬手，点了点空气：“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自以为十分友好地笑了笑，“你应该不知道陆晚棠的身份吧？当然，她不是故意瞒你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就是功德之灵。”景皓的神情中带着诡异的狂热，声音中一度透着疯狂，“功德之灵，是大道最完美的产物。自她诞生的那一刻，她便身怀无尽功德，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会轻易达成，她所在的阵营，也必然会摘取胜利的果实。”他捂住了脸，因为激动而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但是，功德之灵会在我手上经历第一个挫折……”他看了司宸玉一眼，眼中带着极致的疯狂，“爱情啊，是毒药……”
司宸玉没有与他多言，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和这个疯子说什么。当然，景皓也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动动手指，便让司宸玉陷入了昏迷，让他感知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景皓纡尊降贵，亲自将司宸玉放到寒玉床上，望着那苍白如纸的绝色容颜，他低低笑出声：“功德之灵算什么？她的情人，她的子嗣，都将成为我的傀儡！”
另一边，陆晚棠铸就了本命灵剑的那一刹，感知天机，连接体悟了两重道义：一为杀伐，杀无道，以就有道，以杀止杀，屠出真假；二为守护，愿以身为盾，护至亲至爱平安喜乐。
收获两重道义后，长剑在手陆晚棠睁开眼，手腕一翻，“刷刷”挽了个剑花，凛凛剑光反映出她精致的眉眼：“便叫你……渊虹吧！”
收剑入鞘，陆晚棠冷漠的神情随之收起，取出一条串着嵌了相思豆的骰子的红绳，这是她抽空炼制出来的防御法器，取意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准备出去后就送给司宸玉。以后呢，她还要给他们的孩子炼制别的武器，当然，给司宸玉的也不能少。殊不知，这一刻的梦有多美好，梦碎时，便有多残忍。
陆晚棠幻想着她和司宸玉的美好未来，打开密室的门时，见到的都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儿，而是冷禅。
陆晚棠的心“咯噔”一下，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敛下眸子，眸光冷厉：“你来做什么？火神呢？”
看到自己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仇人，又想到妹妹死不瞑目的尸体，冷禅心中恨意翻涌，低喝一声：“要你的命！”说完，便催动灵力，向陆晚棠攻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陆晚棠早已经不是那个在司宸玉的帮助下才能战胜冷心的菜鸡了。
大概也就二十来个回合吧 陆晚棠成功把冷禅踩在脚下，把剑搁在他脖子上，冷声道：“火神呢？”
冷禅笑了笑，眼中带着浓厚的恨意：“我在黄泉上等着你们！”说完，在渊虹剑上抹了脖子。
陆晚棠丢下冷禅的尸体，直接到了冰魄神殿，一路杀进去，信徒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直到惊动了凌琬。凌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她的成长速度无疑超出了所有人想象，但很可惜，她注定无法为他们所用，那就只能，让她消失了。
凌琬这样想着，手在虚空一握，冰灵化刃，他抬手一挥，冰龙在空中咆哮着，向陆晚棠攻去。陆晚棠则是召唤出渊虹剑，在空中一挥，化出火龙，冰龙与火龙相撞，僵持良久后，同时消散。
凌琬半分未动，陆晚棠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强行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而这个时候，凌琬的下一步攻势已经开始，漫天冰棱朝着陆晚棠飞去，要给她来个万箭穿心。陆晚棠并不慌张，手腕一翻，“唰唰”挽个剑花，就将最靠近她的冰棱击碎，同时左手快速结阵，火灵化成盾牌，另一部分冰棱被盾牌挡了下来。更多的冰棱则在即将靠近火灵盾牌的时候，就被过高的温度融化成了蒸气，消散无踪。
陆晚棠并没有就此满足，左手握拳，巨盾加快了移动的速度，主动对凌琬发起了攻击，最后在凌琬面前被冻成了一整块冰，凌琬手一挥，便化成了水消散，但可以看出来，他做这一串动作时也不轻松。
和凌琬的战斗并不轻松，陆晚棠拼着自身重伤的代价斩落了他的头颅。再往前一步，便又是机关声响起，陆晚棠眼前出现了“生”“死”“人”“鬼”“神”“天”六扇门。她想了想，直接进入了“死”门。
眼前是无尽的冰川，脚下是滚烫的岩浆，陆晚棠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但她又知道自己走对了，因为走过岩浆，她眼前便出现了冰雕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然后是人类。它们无一例外地朝着某方向跪拜，如同朝圣。再往前走，她便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冷心，冷禅，甚至还有瑶寨鬼母！
直到最后，她看到了司宸玉和一对龙凤胎的冰雕，孩子是刚刚出生的模样，蜷缩在一起，却也同样是跪拜的姿态。她知道，那是她未出世的孩子，陆晚棠心痛如绞，司宸玉骄傲如斯，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也未曾露出半分屈服之态，那景皓，竟如此折辱于他！她当下拔剑，击碎了至亲至爱的冰雕。
这个时候，那个神秘空间开启，露出了景皓的身影：“小姑娘，消消火。”
仇人相外眼红，陆晚棠哪会理他，当下便要拔剑冲上去，却被景皓在空中的轻轻一点制住了身形。
陆晚棠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看一出好戏罢了。”景皓轻笑一声，挥了挥手，寒玉床上的人便展现在了她眼前。景皓啧啧轻叹着，指尖轻轻抚过司宸玉的脸庞，“真是个美人儿，我都忍不住要心动了……”
“你敢！”陆晚棠奋力冲破禁制，却无济于事。
景皓的手没有因为陆晚棠的无能狂怒而停下，而是落到了司宸玉的小腹处，“他们很活泼，也很可爱。”他笑了笑，转头看向陆晚棠，“你想现在就见到他们吗？”
“住手！你有什么冲我来，别碰他们！”陆晚棠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一滴滴落下。
景皓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挑了挑眉，“怎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陆晚棠懂了，在景皓戏谑的目光里，缓缓跪了下去，亲手将自己的傲骨寸寸折断，姿态卑微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声声泣血：“我求你……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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