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左手江山，右手美人（四）

　　
一个月后，斗诗会如期而至。陆晚棠把司宸玉拐出来凑热闹，准备看女主的好戏。
斗诗会是全年最大的盛会了，全靠锦绣坊的名声，才让陆晚棠预约到了一个包间。
本来只是想一起吃个饭顺便看戏，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晚棠和司宸玉就自然而然地抱在了一起。陆晚棠偶然瞥到了一抹倩影，停止和司宸玉卿卿我我：“她来了。”司宸玉只是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没打算从陆晚棠怀里出来，安静看戏。
昔日魁首“叶夫人”的出现引发了一阵骚动，去年的《将进酒》让所有人记忆犹新，无疑，“叶夫人”是所有人心中有希望夺魁的人。
谢锦鸢站在桌前，摊开宣纸，侍女替她磨好了墨水。谢锦鸢的表情十分自信，她才不相信华夏上下五千年的诗词文化，还玩不过这群古人！
官家公布了今年的主题——“梅”。谢锦鸢根本没怎么思考，落笔即成，一挥而就，放下笔，抬眸与文澜遥遥对望，看到对方眼中的欣赏和爱慕，不禁有些得意。
不出所料，所有评委都对谢锦鸢的《咏梅》啧啧赞叹：“好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本次魁首当属叶夫人！”
可是，当公布了魁首及其诗作的时候，寒门子弟中的窃窃私语逐渐大了起来。直到一位学子站了出来：“敢问叶夫人，这首《咏梅》是您现场所作的吗？”他是这次斗诗会的第二名，汪华，也是寒门中最有希望高中的人。
谢锦鸢不明所以，这几首诗都是后来才出现，不可能有错，于是她点了点头：“没错。”
汪华却从怀里掏出一本诗集：“这本诗集是一个同乡在非五先生的隐居地发现的，收录了先生毕生所作。如今我们寒门学子人手一本，其中正有叶夫人方才所作的《咏梅》，不知，夫人做何解释?”
谢锦鸢心头一跳，几乎是夺过汪华手中的诗集翻看起来，其中不仅有她刚才所作的《咏梅》，还有《将进酒》以及她以前写的所有诗词，一首不少，而封面上的暑名“非五”两个字苍劲有力，占据了大半页纸。
非五，不就是非吾？作者非吾，那不就是作者不是我？意识到这一点后，谢锦鸢脸色惨白，有人和她一样是穿越而来，并且早早地给她挖下了坑。她强作镇定：“也许，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吧？”
这当然没有人相信，谢锦鸢的才女名声本就是突然崛起，再加上这本诗集的出现。很多人都直接给她扣上了抄袭的帽子。
最终，经过了几个评委的商讨，决定将结果改为她和汪华并列第一。当然，这也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上。
文澜向来自诩清流，清高自傲，抄袭本就是文人的大忌。他轻而易举地失去了对谢锦鸢的信任，避开了后者投来的求助目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谢锦鸢。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谢锦鸢刚刚用动了胎气陷害皇贵君未成，现在又爆出斗诗会诗作抄袭。叶天佑为堵悠悠众口，下旨将她禁足于未央宫。
坤宁宫里，侍女绘声绘色地将这场好戏讲给了张皇后，张皇后笑道：“这些话，你们在本宫这说说便罢，万不能传出去。”
待女乖巧道：“知道了，娘娘。”
这时候，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屈膝行了一礼，道：“娘娘，陆总管求见。”
张皇后秀眉轻挑：“请他进来吧。”
陆晚棠得到了通传，迈步进入殿内，捏着嗓子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发现，自己演太监真越来越像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张皇后道：“起来吧，陆总管亲自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陆晚棠不语，张皇后明白了她的暗示，知道大概是陆晚棠私下来找的她，挥手屏退了身边的宫人，只留下从小伺候她的侍女：“她可以信任，陆总管请便。”
陆晚棠让七七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多余的人可以听到她们的谈话，便恢复了本音：“我想和皇后娘娘谈一笔生意。”司宸玉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谢锦鸢要对张皇后下手，她就可以张皇后合作。
听完陆晚棠的要求，张皇后几番试探，也没问出来她的消息渠道，但她也知道，叶天佑确有对付世家的意向。在男人和家族中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我答应。”
陆晚棠笑了笑：“娘娘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转身离开。
因为谢锦鸢禁足，叶天佑似乎又想起了司宸玉，怀着一颗补偿之心，赏了皇贵君不少东西，甚至偶尔也还会在承君殿用膳，皇贵君的待遇因此而直线上升。
去的次数多了，叶天佑就察觉到异常了。皇贵君自然是光风霁月风淡云轻，即便是偶尔示弱也自成一段风流，像极了……谢锦鸢！不，应该说，是谢锦鸢在模仿司宸玉！所以他喜欢的还是司宸玉吗？他会爱谢锦鸢，是因为司宸玉吗？意识到什么的叶天佑恍恍惚惚地走了，后来更是赏赐如流水，大有让司宸玉代替谢锦鸢成为后宫第一人的架势。
转眼间，便到了春闱，剧情里的科本舞弊闹得很大，好几个世家被拉下马，唯有谢家独善其身。陆晚棠就是要将这滩水搅得更浑，把谢家起拖下水。秋雁已经打探清楚，和张家三公子接触的就是谢锦鸢的人！而陆晚棠刻意以利相诱，将这件事无限扩大，拖了许多人下水。
放榜那日，众人都大跌眼镜：榜单前几位竟都是平日里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之前被看好的汪华等人，竟然全都落榜了！
在这个时候，陆晚棠找上了汪华：“去揭穿世家科举舞弊，干吗?”
汪华看到了陆晚棠手中的名单，那些人无一例外来自显贵世家,又想到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竟然因为世家舞弊而落榜！他一咬牙：“干！”当天，他就带着同乡的士子去揭下了榜单，将科举舞弊一事公之于众，又带着许多落榜的寒门学子在玄武门外静坐抗议。
禁足中的谢锦鸢知晓此事的时候，叶天佑已经下令彻查了，心中不祥的顶感吞没了她：“我不是嘱咐过，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前来禀报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缩了一下：“是……是派去张家的那个……把试题卖了出去……而且……而且二少爷他……”
蠢货！谢锦鸢眼前一黑，谢二公子是她的亲弟弟，若是叶天佑查出来……她感到下腹一痛，不自觉地捂住腹部：“告诉姜羽，在叶天佑查到那人之前……灭口！”
宫女点了点头，向谢锦鸢的裙摆扫了一眼，立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娘娘，血！”
谢锦鸢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去找陈安，快！”
谢锦鸢再次醒来，就看到陈安坐在她床边，怜惜地看着她。她心里一突，柔弱地唤道：“安哥哥……”
陈安看出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孩子没保住，娘娘，锦鸢，节哀……”
谢锦鸢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第一反应却是她可以利用这个无缘得见的孩子做些什么，她柔柔开口：
“还请安哥哥替我瞒下此事……”
陈安知道谢锦鸢想做什么，但他也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哪怕这是欺君之罪：“好。”
谢锦鸢流产的消息是七七告诉陆晚棠的，那时候，她搂着司宸玉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流产了？看来，下一步就是剧情中的巫蛊之祸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暗中将谢家科举舞弊的证据交给叶天佑了，接下来，就要看是叶天佑找人的速度快，还是姜羽灭口的速度快了。”
姜羽原属江湖，因为欠了司夫人一个人情，为司家做事，后来司宸玉进宫，他也曾暗中保护，后来，事情就显而易见了，姜羽爱上了谢锦鸢，背叛了司家，转而投向她。
司宸玉在她怀里蹭了蹭：“你不是已经把那人保护起来了吗？”
“叶天佑给力一点，咱也更省事不是？”陆晚棠很满意叶天佑现在的忙碌程度，倾身将司宸玉缓缓压到了床上。夜已深，一室旖旎。
这边的朝堂上因科举舞弊闹得不可开交，那边的龙朔帝国也加快了扩张的步伐，短短几月便吞并了东面的东楚，暂时偃旗息鼓，剩下两国则是人人自危。
就在叶天佑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派去的人终于在陆晚棠引导下找到了卖试题的人。那人不堪严刑拷打，吐了个干干净净，其中竟是牵扯到了好几大世家。
叶天佑之前还有些犹豫，毕竟，张家在陆晚棠的帮助下，没有伤筋动骨，若是处置了其他几家，怕是会一家独大，外戚专权。但他转念一想，还有司家，他和司宸玉的关系有所缓和，司家就能帮他。这样想着，他大刀阔斧地处置了几个涉案的世家，谢家算是彻底倒了，谢锦鸢的父亲和弟弟都被流放，但她自己因为怀孕只是降为贵嫔，甚至还让她住在未央宫。
得知家族获罪的谢锦鸢连叶天佑一起恨上了，想她在后宫那么伺候他，他却不肯放过她的家人，总有一天，她要让叶天佑知道，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谢锦鸢让姜羽将写着自己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悄悄放进了张皇后宫里，却不知道她的一切动作，都在陆晚棠的密切监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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