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团聚

那壶茶已经凉了，却没人喝一口，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如果不是因为柳子诺认为高远山是自己的父亲，他就不会去寻仇，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他的父亲到底是谁呢？也许只有柳依依自己知道吧，如果她地下有知，知道因为自己这些话引出这样的结局，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每个人都沉默着，思考着，却都没有答案，也不敢去想答案，那太残酷了。

        “丁阿婆，带我们先去祭奠一下柳阿姨吧。”长久的沉默之后，高勋说。

        柳依依的坟孤零零的，上面有新培的土，冒出星星点点的绿，看样子不久前有人来祭奠过，应该是柳子诺到鹤州前来的。

        顾翩翩将一束白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柳阿姨，子诺要来陪你了。”她心中默念着，却不敢想象如果柳依依地下有知，对这个消息该作何感想。

        柳子诺的葬礼很简单，柳家没有什么近亲了，所有的仪式都是高勋找了当地殡仪馆的人在操办，拿不准的地方就去询问丁阿婆。

        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刻，眼看巨大的黑色棺木缓缓沉入墓穴，眼看黄土一抔抔将它掩埋，顾翩翩再次哭成个泪人。泪眼朦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柳子诺带着几分邪魅的笑容，似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很高兴认识你。”

        “子诺，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她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

        高勋没有流泪，他站得笔直，头却深深低下，他给予的，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深深的敬佩和怀念。“柳子诺，我一定为你报仇！”他说。

        “他们娘俩，终于团聚了。”丁阿婆哭红了眼。

        柳子诺和柳依依的坟紧紧挨在一起，仿佛孩子依偎着母亲。

        焚化的纸钱在斑驳的暮色中起舞，飘零，如同一只只泣血的蝴蝶，诉说着生者的怀念和伤感。

        “子诺，希望你和阿姨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再有流言蜚语，不再有欺骗和不幸，希望你们心安、幸福。”顾翩翩双手合十，喃喃祈祷。

        有风吹过林稍，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柳子诺在轻轻地应答。

        夜幕缓缓降临，小镇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所有的人都走了，顾翩翩和高勋才离开墓地，往旅馆走去。

        为抄近路，他们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长久地沉默着，只听到身体触碰路边荒草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的一两声虫鸣。气氛有说不出的暧昧和尴尬。

        忽然，走在前面的顾翩翩脚下一绊，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摔去，高勋慌忙去扶，不想正踩到野草，脚下打滑，两人重重摔在了一起，滚到了路边。

        危急时刻，高勋一手拥住顾翩翩，一手去抓路边的野草，不想野草被连根拔断，再无支撑的两人沿着山坡，一路翻滚，直到山脚下的平缓地带，才停下来。

        “翩翩，翩翩，你没事吧？”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顾翩翩，高勋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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