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上车后，云夏落下右车窗，冲着站在店门外的莫莉喊道：“莫莉，那几块桂花糕送我吧，我没吃够。”
莫莉再是一怔，笑着点头，转身走进店内。
茶几旁，她将桂花糕装进食品袋，望了一眼窗外，嘴里嘟囔：“不找补，心里就不舒坦，好色的小气鬼！”
虽然不开心，莫莉还是笑着将装了桂花糕的食品袋递给云夏。
“谢谢啊！”
云夏接过食品袋，得意地抖眉，继而笑道:“对了，我有个客户要举办推介会，明天来你的店里订花，我跟人家说是朋友的店，你假装给点优惠就行，小刀也别磨得太快呀！”
没想到云夏会帮着招揽生意，莫莉意外之余不住地点头，虚假的笑容也有了改变:“云夏，谢谢你，改日我请你吃饭。”
“不吃！”云夏一口回绝。
车子启动后，他又将头探出车窗:“你本来就欠我一顿饭，要不是怕你再冤枉我下毒，早就让你请客啦！”
交叉路口，奔驰越野车转了一个方向，快速地驶进夜色，莫莉望了一会儿，返身走回店内。
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咖啡，莫莉盘腿坐在藤椅上，呆呆地望着空了的白瓷盘。
随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一段写好的文字删除，重新输入了不同的内容。
“其实，看清一个人很难，在那些让人难以接受中，或许会有美好，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好人会有多好？坏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许多东西都很复杂，人心也是如此，复杂的难以琢磨，可又有谁猜过自己的心呢？”
轻微的键盘声在指尖响起，莫莉的思绪变成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莫莉出生在这座城市，快乐地生活了十一年。
然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晚上，车祸夺走了她的父母，小莫莉离开自己的家，去了外婆所在的另一个城市。
大学毕业后，莫莉重新住进自己的家。
那是父母为她留下的唯一财产，而在这座已经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任何亲人，一个人生活，独自思念。
思念中，这座城市有了一家豆豆鲜花店。
每当暮色降临，莫莉都会站着店门前望向对面的街道，车祸就发生在街道的那个交叉路口。
有时候，莫莉也会望向暮色下的行人。
那一刻，疲惫的人们撕下辛苦的虚伪，或是行色匆匆奔向归家路，又或是换上体面的衣裳，游荡在即将到来的灯红酒绿中。
他们的脸上有麻木、疲惫，忧愁以及欢喜，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千张面孔，百种表情。
莫莉觉得他们或许和自己一样，也在等待。
等待夜深，等待内心的寂静，等待对真实的自己以及思念的人说一声晚安。
手机铃声打断了莫莉的写作，电话刚一接通，周悦的声音传了出来:“豆豆，你在店里吧？我刚下班，咱们去吃小龙虾，我正往你那边去呢！”
手机听筒里，除了周悦清脆的声音，还夹杂着电动车的鸣笛声。
“哎，我就在店里。”莫莉迅速保存文档，口中叮嘱：“大悦，不急的，你慢些骑车，别撞到人。”
在这座城市，周悦是莫莉最亲的人，她曾是莫莉的小学同桌，如今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上班。
莫莉回到杭城后，两人从曾经的同桌成为最好的闺蜜，周悦也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知道莫莉小名的人。
店门外，莫莉刚要拉下卷闸门，周悦骑着小电动车，风一般冲到近前：“豆豆，先别关门，把我车放店里面，今晚要喝点酒，咱俩坐出租车。”
“什么事？高兴得要喝酒。”莫莉帮周悦把电动车推进店内，靠在墙边。
“没事就不能喝酒呀？”周悦将头盔挂在车把手上，甩了甩蓬松的卷发：“不是周末嘛！咱俩也出去浪荡一下。”
莫莉伸手顺了一下周悦的发梢，笑道：“你到底是想去浪一次？还是荡一回呀？你不是名花有主吗？”
最近，周悦的感情发展迅速，莫莉由衷替好姐妹高兴，再加上两人的关系亲密，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并不出格。
“嗯？不对！”周悦看了一眼莫莉，又假装四下搜寻，问道：“豆豆，你老实说，那个花心大萝卜是不是来过？”
莫莉不解地点头：“是呀，他今晚来店里买过花，你怎么知道？”
周悦挽住莫莉的手臂，一脸严肃：“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的语气竟然带了他的几分神态，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和他走得太近，那人就是个渣男。”
“看你说的，人家来买花，我还能拒之门外呀？”莫莉拉着周悦走出店门，上了锁:“大悦，云夏帮我揽了一单生意。”
不知为何，莫莉有一点想替云夏辩解的念头，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洗白的地方，只好拉着追问情况的周悦站在道边，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
河东路，夜市街。
在杭城，有一条路被誉为杭城人的食堂，也是一条充满了市井人情味的路，它就是“河东路”。
这条路有最老的美食小店，保持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味道，承载了许多老杭城人的回忆。
这条路上也有新开不久的网红店，带给了新杭城人诸多好奇与意想不到的美味。
“来，豆豆，为愉快的周末，干杯。”
梁大龙虾店内，周悦将剥好的龙虾肉放进嘴里，冲着对面的莫莉举起啤酒杯。
“嗯，干杯！”莫莉举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望着周悦，真诚地继续道:“大悦，一直以来都有你陪着我，我总想说谢谢，又怕你说我矫情”
“不准说，就是矫情嘛！”周悦不等莫莉的话说完，抢着说道:“咱俩是闺蜜，一辈子的好姐妹，即便老了也要在一起喝酒！”
“嗯，不说！”莫莉听话地点头，笑着喝了一口啤酒，眼泪悄悄滑过嘴角，混在金黄的酒液中。
挚友难得，能相处一辈子的挚友更难寻，莫莉把周悦当做挚友，更视为相守一辈子的家人。
周悦也是如此，她心疼莫莉的遭遇，不想让莫莉成为这座城市中的孤独者，她想要好友快乐起来，更要幸福地大笑。
“豆豆，花萝卜帮你揽生意是怎么回事？”周悦看到莫莉的眼中有水花，赶忙岔开话题:“他是不是想对你动坏心思呀？还说了什么？”
莫莉抽了一下鼻子，随手抹了抹眼角，笑道:“哪有呀？可能因为认识了，也常在我店里买花，就在别人的面前随口提一下吧？”
莫莉了解自己的闺蜜，外貌娇美，性格却是耿直，此刻要把云夏的原话说出来，估计周悦更会起疑心，甚至会直接质问云夏有什么企图。
毕竟，云夏帮忙揽生意没有错，即便有什么想法，自己一概回绝也就是了，没必要在此之前去质问人家，那样真的会很尴尬。
周悦点头:“哦，这个倒有可能，我和小胖说过，要是有朋友买花，让他推荐到你的花店，咱们给优惠，可能小胖也和花萝卜说了。”
“欸，应该就是这样。”莫莉赞同周悦的说法，觉得云夏或许只是给陆海波面子，才会帮豆豆鲜花店招揽生意。
“反正呀！你要小心那个渣男。”
周悦将剥好的虾肉递给莫莉，略带惋惜地摇头:“真是白瞎了那副皮囊，要是里面裹了一个好灵魂，我觉得和你还是蛮搭呢！”
“怎么就和我蛮搭了？”莫莉吃着虾肉，给周悦添了啤酒。
周悦喝了一口酒，双手剥着小龙虾，歪头想了想:“你看啊，他挺帅，这个咱们得承认，你是高挑靓女，般配吧？”
莫莉一笑，拿起啤酒杯，点头赞同:“然后呢？”
“然后，他瘦了吧唧，你膘肥体壮”用“膘肥体壮”来形容莫莉属实过于夸张，周悦不等莫莉反驳，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我说错了，应该是圆润，这可以吧？”
周悦躲开莫莉扔来的纸巾，笑着继续掰扯:“再一个，他能说会道，你呢，闷闷的，不爱说话，这也能互补。”
莫莉点头认可，云夏确实有口才，谬论都能被他说得有理有据，理所当然，堪称满嘴跑火车。
“哎呀，反正吧，要是个安分的人，咱们倒不怕他动心思。”
周悦嚼着虾肉，手上又捏起一支小龙虾，冲着莫莉摇晃一下:“可是，你也看到他的德行，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所以别搭理他！”
说着，周悦熟练地扭下小龙虾的虾头，扔到一旁，这动作带了一丝凶狠，仿佛是在扭云夏的头，莫莉不禁笑了起来。
“那你家小胖呢？”莫莉用纸巾沾了沾嘴唇，今天的小龙虾味道足，辣得嘴唇有些发麻:“你自己觉得，他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呢？”
“呼呼”周悦也被辣得噘嘴吹气:“小胖呀，现在还不能说是我家的，需要经过长期考”
话未说完，周悦的手机响了起来，“小胖”两个字出现在亮起的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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