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外狂徒也有初遇
陆音看了一眼开口的丫鬟。这个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叫茯苓。原身因为久病，身边的小丫鬟全是药名。
只不过在她印象中，这个茯苓，已经被女主收买了。
她忍不住咳了几下，然后做出一副怅然的表情叹了口气：“这不能怪殿下……”才怪呢，该死的法外狂徒，祝你早日被女主正义制裁！
随即又恶狠狠地咬牙，眼里迸发出恶毒女配才有的恨意：“都是姐姐的错！倘若不是姐姐将我推给殿下，我如今也不会这般难堪！”
……这话说出来之后，胸腔内的疼意果然消散了不少。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心病引发的，也是原主残余在这副身体里的情绪。
陆音嘴角抽了抽。
这种强烈的把女主当成负心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这是可以有的吗？
然后她看了看茯苓。
茯苓的眼神果然是沉了不少，也消去了眼里的怀疑。她对陆音福了福身子，将一方带了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明日小姐可以用这个来应付嬷嬷。”
她坐起身，接过茯苓手上的帕子。茯苓因为是她的大丫鬟，平日里也没有做什么重活，双手白净得很——所以才显得她手指上那点伤口格外的刺眼。
陆音皱起眉头:“你直接用嘴啃？”
茯苓见她的神色阴沉了不少，连忙跪了下来:“小姐，现在是在楚王府，奴婢用不了刀。”
她见她惶恐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另一个大丫鬟白苏去拿消瘀膏。
白苏愣了一下，似是对她的吩咐有些不可置信，不过还是依言走出了新房。
而茯苓还在原地跪着，呆呆地看着她。陆音将她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手:“以后不必动不动就跪了，我会折寿的。”
茯苓身子抖了抖，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等到白苏将药拿给茯苓，她亲眼看着茯苓上药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因着是新婚，如今到处都是红灯笼，灯火通明，只天色是暗的。陆音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她懂，只是前路比夜色还要阴暗，她该怎么走？
她突然觉得自己困了。对有人看着她睡觉这件事很不适应，便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回去休息。
“……茯苓，白苏，忘忧，连翘，你们先退下吧。”
“是，小姐。”
看到四个大丫鬟退下之后，她才又起身检查门窗。确认已经关牢之后，便吹熄了灯，沉沉睡去。
第二日是一个晴天。陆音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了新房，她一睁开眼睛，就因为不适应强光照射眯起了眼睛。
四个大丫鬟早就在外间候着了，陆音喊了一声四个大丫鬟便进了新房，而她们身前还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嬷嬷。
“楚王妃可真的能睡。”嬷嬷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陆音咳了咳，脸色越发苍白，问她身后的茯苓:“你们怎么不叫我呢？”
茯苓对她福了福身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回王妃，是王爷早些时候与我们说，王妃您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不要去打扰王妃。”
陆音:“……”
陆音狐疑地看了一眼茯苓。“你在说笑吧？”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终究是被她咽下了。茯苓话音一落，嬷嬷脸色也僵了一阵，却没有出声反驳她。
陆音对三皇子的态度毫不在意，将嬷嬷的刁难回了回去之后，便直奔主题:“白苏，将手帕交给嬷嬷。”
白苏接过她递来的手帕，交给嬷嬷，嬷嬷看到手帕上刺眼的红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陆音行了一个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估计是忙着回去交差。
陆音看着嬷嬷的背影叹息一声:“万恶的地主阶级，哪有如此压榨人的？”
四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对陆音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词表示不解。王妃怕不是因为被大小姐打击太大性格大变了吧？
但是陆音也就是这么感慨一下而已。倘若她是被地主阶级压榨的人，她肯定会奋起反抗，什么，她是可恶的地主阶级的一员？那没事了，陆音决定好好做一个躺平守法的地主阶级。
这么想的陆音洗漱完，吃了早餐，就打算在楚王府逛逛。三皇子虽然与原身相看两相厌，而且一副很穷的样子，但好歹也是可恶的地主阶级，至少没有渣到短了她的吃喝，限制她的行动——唔，虽然大概率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
楚王府上除了她并没有其他女眷，三皇子意外地在男女之情这一块清心寡欲——这辈子之所以对女主动情，估计也是那点子不甘心女主居然跟死对头搞在一起的劣根性在作祟。陆音身后呼啦啦一群人，除了四个大丫鬟之外，其他全都是楚王府上的下人，监视她都监视得如此光明正大，陆音叹了口气，转过身，拧下手边的一枝迎春，戴在了自己头上。
陆音的面容因为长年的心病，面色苍白得很，身形也十分瘦弱，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今日她在楚王府出行并未带妆，显得一副神色黯黯的模样，戴上这枝迎春，再抬起头，被花一衬托，她眼里的郁色也淡了很多。
她五官本就标致，只脸颊上的肉实在太少，但如此也显得面容小巧，她走到花园的池塘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面容——一副标准的，病弱美人的长相。
心脏时不时就会憋闷起来，估计没几年就死了，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撑到三皇子上位的。莫非是，跟姐姐作对，压她一头的执念压过了所有么？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不小心又掰断了一枝迎春枝。
楚王府毕竟是亲王府，修缮的钱全是国库出的，这偌大的王府，景色也算不错，如今正是春日，后花园的花都争先恐后地开了，除了府里的下人看到她时都会跪下行礼，让她觉得自己本就不长的寿命估计又要折一大截之外，到目前为止，她的王府半日游，还算得上是十分愉快。
万恶的地主阶级！她在心里唾弃了下自个儿，觉得一路太过安静有些无聊，便叹了口气，皱起一张小脸蛋与身边的茯苓低声埋怨:“殿下着实太过不近人了，昨日不理人，今日连人都没看见。”
“他不近人，我近人哦。”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一个清冽的声音。陆音抬起头，眼前便映入了一张清俊的脸。他看上去似乎是尚未加冠，只随意地在头上插了一只发髻，面上端着一抹笑容，明明是很不羁的一副扮相，大概是因着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原因，偏生多了一丝如沐春风的味道。
他走到她面前，一双星眸定定地看着她，像是看什么令人觉得珍奇的物件一般，眼神无端令人有些发麻。比这样的眼神还可怕的视线，陆音也是经历过很多次的，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主动与其搭话：“阁下作何看我？”
那人掰下一枝芍药花，朝她扔了过来。
陆音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连忙拦到她面前。她在此之前接过这朵芍药，红得热烈绚烂，一时间不由得怔住。
"看王妃好看。"他笑嘻嘻开口，偏偏做派很是正经，仿佛用言语调戏她的不是眼前人一般。
陆音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严肃地回：“我知道我自己好看，无需郎君特地强调。”
四个大丫鬟：“……”
眼前的郎君：“……”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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