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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Some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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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米穿过被装饰一新的走廊,魔法变出的雪花在沿途的画框上积了厚厚一层,远看过去每个画框都变成加了一条奶油的创意蛋糕,小白低空飞过,翅膀把画框上的雪扇得四散,罗米接到它送来的包裹同时也听到身边不满的叹气声。

        安妮·博林正抱怨落下的雪花沾到了她的新裙子。

        你的裙子只是赭石和树脂,王后陛下,但我的裙子可是丝绸做的。

        罗米对安妮·博林吐了吐舌头,抱紧装着改好的礼服长袍包裹小跑下了楼梯,直奔斯莱特林休息室。

        圣诞节的礼物还堆在四柱床下,甚至比她离开时又多了几个,罗米先拆了多出来的,裹着银白色包装纸的来自格兰杰——这让她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出于习惯,每年圣诞节她都尽可能给有过交集的同学赠送礼物而不在意回应,开学到现在她都没和格兰杰说过话,包装礼物时也只是顺手,却没想到格兰杰收到礼物之后立刻送来了回礼。

        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除非她每天早上比霍格沃茨其他人早起两个小时。

        但罗米又想到格兰杰那个总也空不下来的大挎包,认为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火焰系魔咒的分类原则与精准控制》

        罗米弯了弯嘴角,把书放在床上,拿起下一个包裹。

        德米提雅送了只羽毛笔,据说笔上的羽毛来自凤凰的近亲,克劳迪娅竟然送来了一只酒桶,当桶上连着的水龙头被拨到不同方向时流出来的酒液也不同。

        龙舌兰真够辛辣的。罗米把银杯放在床头柜上,边咳嗽边打开下一个包裹。

        加斯帕德送了一本日历,贺卡写得十分肉麻,希望你每天都能想到我之类的,罗米抖了抖,包装袋里掉出一个玩偶,红头发的小人和橡木底座之间用弹簧连接固定着,小人左右摇晃着,弯着夸张的笑眼,咧开大嘴巴。

        “笨蛋!傻瓜!罗齐尔!罗米!笨蛋!傻瓜!”

        ……

        这才是加斯帕德真正想送的,这个小心眼的男巫!

        罗米用力把它掷到角落,小人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她想到那一头向四周散开的红头发,又很没骨气地把玩偶捡了回来。

        另一个讨厌的红头发给她讲过,这是佐科笑话店的商品,要想让它说点好话来听,只要把底座下面的拨片拨向另一边——

        他妈的,加斯帕德把拨片给拔了,小心眼的男人!

        罗米给玩偶施了个静音咒,把它放在窗台上和路过的章鱼面对面,才发现桌面上还有一个给她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甘草魔杖糖。

        署名是乔治·韦斯莱。

        ……看来小心眼的男人不止一个,罗米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对准桌面上傻乐的红头发小人重重锤了一拳。

        “你怎么才开始拆礼物。”

        门被推开,露易丝抱着她的礼服走了进来,罗米转头一看,红色的塔夫绸裙摆像一道河流点亮了湖底幽暗的寝室。

        “你有没有搞错啊!”

        罗米两手一摊。

        “别这么敏感,罗米。”露易丝甩动胳膊,礼服长袍蓬松宽大的下摆展开,万人迷小姐把它比在胸前,“你得承认它很适合我。”

        罗米可耻地发现自己看着露易丝愣住了,她的朋友有一张娇艳明媚的脸,因此配上红裙看起来并不寡淡,反而和她富有光泽的肌肤还有蓝色眼睛交相辉映,金色长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在空中荡出一道弧线,落在艳丽的长袍面料上,如同玫瑰的花瓣撒上金箔。

        重重叠加的浓烈,带来的是极致的夺目。

        “你是对的。”罗米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闷闷不乐地承认。

        露易丝把礼服长袍随意地一抛,和她一起坐在地毯上,拿过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盒放到罗米手里。

        “别看他们的了,没什么意思——先拆这个。”

        贺卡上是露易丝和克里斯托夫的联名,罗米掂了掂,听到盒子里发出微弱的撞击声,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你们俩!”

        包装纸被尽数撕下,花纹繁复的天鹅绒盒盖向后弹开,大小各异沙弗莱石在铂金底托上错落有致地分布,浓烈的绿色攀上罗米的胳臂,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崭新昂贵的项链,心脏浸泡在快乐的情绪里。

        “妖精的手艺?”

        “当然是。”露易丝也跟着放轻了声音,“花光了我和克里斯两个月的零花钱,不过成品很让人满意——它真衬你的眼睛!你的裙子呢,拿出来试试!”

        罗米像托着一片羽毛一样把沉甸甸的项链放回盒子里,转身去拿今早刚送来的包裹,礼服长袍改了又改,最后她去找了约瑟夫帮忙,希望麻瓜裁缝能带来一些新惊喜。

        不带一丝杂质的绿色从纸盒中流淌出来。

        露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声,伸出手抚摸裙子表面光滑的面料,罗米昂着下巴,把裙子翻了个个——

        背部的面料被两条交叉着的细带取代了。

        “会不会露得太多了?”罗米忐忑地问。

        “少废话。”露易丝两眼放光,“快穿上给我看看。”

        “所以——”罗米转了个圈,“你觉得怎么样?”

        加斯帕德额头青筋直跳,把同样在旁边候场的几个男孩一一瞪回去,他们的眼睛恨不得黏在他穿着偷工减料礼服的表妹身上。

        “我很庆幸那红头发的傻小子失去了和你跳舞的机会。”加斯帕德想起罗齐尔先生那张常年挂着微笑的脸,心有余悸地说,“约瑟夫要是知道你穿这样和其他男孩跳舞,我一定第一个死。”

        “不用谢。”罗米微笑,转过身问克里斯托夫,“你觉得呢?”

        “说真的,罗米。”克里斯托夫用夸张的语气说,“要是没有它,我都快忘了你是个女孩。”

        露易丝挽着他的那只手狠狠地掐他,“那我呢?”

        “你像往常一样光彩照人,公主。”克里斯托夫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你为什么没有从排成长队的追求者里挑一个幸运儿施恩呢?”

        露易丝眨了眨眼睛,“今年我不想和别人约会——我有其他事情要忙。”

        “看来你在我们眼里依然是个小姑娘。”罗米对克里斯托夫说。

        克里斯托夫伸手戳她的后背。

        加斯帕德一把按住扭过身子要打人的罗米,僵硬地说:“先别乱动。”

        伊迪丝·布坎南穿着乳白色的长袍,金边像海浪在袖口和下摆处翻涌,卷曲的褐色长发没像露易丝和罗米那样盘起来,而是散在脑后,丝绸发带点缀其间,看起来像是魔法史课本上的希腊女神。

        她的男伴是个布斯巴顿男孩。

        罗米无声地笑了一下,趁加斯帕德看着他的女朋友,也很有可能是前女友出神的空档转头和露易丝还有克里斯托夫交换眼神,他们仨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彼此没说出口的话。

        竟然也是个布斯巴顿男孩。

        希腊女神目不斜视地消失在了点缀着槲寄生和冰晶的礼堂门后。

        水晶高台上,弗立维教授示意最后一个学院,斯莱特林进场,阿不思·邓布利多从主宾席起身,衣着华丽,他举起手中的透明酒杯,琥珀色的甜蜜酒液在夜空般穹顶投下的光辉中微微地摇晃;勇士们挽着各自的舞伴列站在前,礼堂墙壁上的银霜把吊灯的光芒送回到他们身上,年轻的巫师们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银色光圈。

        弗立维挥动魔杖,音符状的雪片从杖尖飞出,音乐声随之响起。

        圣诞舞会开始了。

        “别看了。”

        罗米跺了一下脚,疼痛让加斯帕德终于舍得把注意力放在他今晚真正的舞伴身上,布坎南和她的舞伴让加斯帕德整晚都心神不宁,刚才他理应接回和三个男孩跳过各两个八拍后的罗米,却因为盯着布坎南发呆差点让罗米撞进一个赫奇帕奇男孩怀里。

        杰瑞米·斯汀森看到罗米那一刻还是涨红了脸。

        “看来你的女朋友可能只是喜欢法国男孩。”罗米幸灾乐祸地说。

        加斯帕德环视四周,漫不经心地回击,“看来你的男朋友更喜欢格兰芬多女孩。”

        罗米没留神,又踩了加斯帕德一脚,这次她不是故意的。

        弗雷德和安吉丽娜就在不远处一圈又一圈地旋转,像八音盒上两个不知疲倦的小人,那他怎么没穿一件像样的舞裙——就像他弟弟一样,罗米刻薄地想着,脚下的节拍一团糟。

        注意到表妹松开了自己的手,加斯帕德诧异地看向她,“你不想跳了?”

        “不想和你跳了。”罗米在小圆桌边停下,拿起玻璃杯闻了闻,加斯帕德确信如果那不是酒她肯定会放下,“我这一周都没吃饱过,可不是为了和呆子表哥浪费时间,去找你女朋友,跟她认错,或者把错都推到我身上,跪下来求她也行,总之去找她吧。”

        罗米把蜂蜜酒一饮而尽,“其实布坎南人还不错。”

        “你呢?”加斯帕德迟疑着问。

        罗米精心修饰过的眼睛中有迷人的光彩,有些事情不能靠魔咒解决,比如只有她的手才最知道细密的闪片落在哪里最能衬托自己的眼睛。

        “我最不缺的就是舞伴。”罗米坐在椅子上,手臂搭着靠背,对正朝这边走来的男孩露出微笑,她目送着加斯帕德的背影重新融进舞池,脸上的表情重归于冷淡。

        “去找别人。”她说。

        男孩讪讪地转个了弯。

        “别看了。”

        安吉丽娜跺了下脚,弗雷德握着她的那只手在罗齐尔转进第三个男孩怀里的力气达到了顶峰,安吉丽娜不示弱地一脚踩了回去。

        “安吉!”弗雷德痛呼一声。

        尽管安吉丽娜对罗齐尔不吝赞美的时候,弗雷德冷哼一声,并表示他觉得罗齐尔穿的像一面斯莱特林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旗帜,但她又不是迟钝的巨怪,看不出他愈发僵硬的表情,听不见他愤怒的喘气声。

        “你以为我想和你跳舞吗?”安吉丽娜叹了口气,为了今天特意拉直的黑发在身后摆动,“就像我们约好的那样,这支舞结束我就去找罗齐尔说明白——这是什么,小石子?”

        “我今天早上起来突然想到的。”弗雷德笨拙地抬起手臂,让安吉丽娜随着音乐转了一圈,转回到他面前时手里被塞了个东西。

        “把这个给她,她知道这是什么。”弗雷德感激地说,“安吉,你确定不要我帮你?”

        “算了吧,你们男孩总会把事情搞砸。”安吉丽娜大彻大悟,残忍地拒绝了弗雷德的提议并羞辱之,“现在别说话,也别踩我的脚,让我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和她说——别看了!”

        “那可是今晚第三个了!”弗雷德咬牙切齿地说,“克劳利,斯科特,埃弗里——她差点撞进斯汀森的怀里!安吉,斯汀森和前几个呆瓜可不一样……噢!”

        安吉丽娜收回痛击了舞伴的手肘,“把嘴闭上,和我跳完这支舞。”她冷冷地说。

        “遵命,女王陛下。”弗雷德虚弱地说。

        罗米就着各式鸡尾酒发呆。

        女孩们显然都为了在舞会上大放异彩而多加准备,然而帕金森属于用力过猛的那一类,能和她浴花般的粉裙子媲美的只有克拉布和高尔的绿色袍子——

        怎么都是斯莱特林。罗米悲愤地想,而且霍格沃茨应该禁止丑男孩穿绿色,她没想到自己装扮今晚唯一的缺点竟然是和他们穿了同色的袍子。

        赫敏·格兰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并不是所有女孩都像罗米一样能接受对礼服大刀阔斧地改造——或者说削减,所以在大同小异的款式里上乘面料轻易占了上风。罗米趴在椅背上,看着格兰杰蓝色裙角上流动的浅淡紫光,不得不承认她十足漂亮,黝黑阴沉的球星在她身旁简直沦为陪衬。

        露易丝一如既往艳光四射,德米提雅的长袍合身又轻巧,克劳迪娅——克劳迪娅前两天明确说了,她根本不会来,原话是与其花时间挑一个能和她身高相当的男孩傻乎乎地跳一晚上舞,她宁愿在船里睡觉。

        罗米慷慨地承诺她第二天会去厨房里把圣诞舞会上的好菜再要一份送给克劳迪娅当未来几天的宵夜。

        让我看看还有谁——斯汀森穿着蓝到发黑的长袍,罗米只看了一眼就转向别处,唯恐和他飘忽的眼神相接,帕瓦蒂和帕德玛也很漂亮,只不过救世主和他的好朋友心不在此,双胞胎看起来愁容满面——

        别去想双胞胎,罗米对自己命令道,再看看别人。

        然后她看到了安吉丽娜·约翰逊,正朝她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坐下了。

        “这是个巨大的误会。”安吉丽娜·约翰逊诚恳地说,“我们得谈谈,罗米……要不你先坐下?”

        “我不能。”罗米同样诚恳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很想继续坐,但我刚才喝了四五杯酒……你也看到了,这裙子有多紧……”

        安吉丽娜嘴角抽搐,“那我们边走边聊。”

        罗米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舞伴,却发现弗雷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礼堂。

        “走慢点。”罗米生硬地微笑了一下,“我的裙子真的很紧,而且在你解释之前,我都不太喜欢你。”

        安吉丽娜很擅长讲故事。

        这是罗米听完之后的第一感想,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复述了一遍,因为其中吊诡的逻辑,和出乎意料的走向。

        “所以说,你事先找到弗雷德,让他当众拒绝你,是为了安慰你的朋友,艾利娜——”

        “艾莉娅。”

        “安慰艾莉娅,被人拒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因为她前一天被一个拉文克劳拒绝了。”

        安吉丽娜点头,“就是这样。”

        “但是弗雷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答应了你。”

        安吉丽娜继续点头,表情惨痛。

        “所以我现在更有打他的理由了,还是说你是来炫耀的——”

        “罗米!”安吉丽娜叫起来,“弗雷德说要你去找他,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他不应该跪下来求我原谅吗。”鞋跟不断地叩着地面,罗米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手里却被塞进一颗圆圆的小玩意。

        “他说给你这个,你知道怎么用。”安吉丽娜耸了耸肩。

        可惜现在没有一朵花,能让她再揪着花瓣纠结一会儿要去还是不要去,但即便最后一朵花瓣是不要去,她也会把它撕成两半揪下来——

        她真的很想去。

        “谢谢你。”罗米尴尬地说。

        安吉丽娜摆摆手,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把身边的积雪捏成了一个小小的雪球。

        罗米把黑色的小圆球往地上一掷,雪地上顿时燃起没有温度也不会熄灭的烟花,小小的火球焦躁地跳动着,等着罗米跟上来。

        “约翰逊。”罗米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安吉丽娜仍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出神,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会儿才看过来,“弗雷德拒绝你之后,你想要去邀请谁?”

        安吉丽娜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混合着失落和羞涩。

        罗米脑海中飞速闪过不同的声音和画面,被她当成玩笑和弗雷德屡次提起的话题涌到嘴边,最终她也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韦斯莱家的男孩们有时候真够讨厌的。”

        安吉丽娜把手里的雪球扔到地上砸得粉碎。

        “真够讨厌的。”她撇了撇嘴说。

        指路的烟花带着罗米一路向上,越向上走,罗米心里越清楚,烟花疲倦地蹦上一节楼梯,眼看就要熄火,罗米干脆把它收回手里,她握着尚有余温的硝石走上最后一段阶梯,冷风裹雪袭来,漫天星辰就在眼前。

        是天文台。

        高大的望远镜后闪出一个小小的人影,由暗到明,罗米看到他身上的格兰芬多袍子,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男孩走近了,罗米盯着他的脸使劲想,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包糖果,臭着脸怼进罗米怀里——

        对斯莱特林的偏见够深的。罗米好笑地想。

        “弗雷德让我把这个给你。”男孩大声说,“他说你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罗米低头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上印着个戴着帽尖装饰铃铛的双角小丑帽的圆身子小人,一只角红一只角绿,他惊恐地捂着嘴,罗米伸出手戳戳他鼓鼓的肚子,旁边的空白处跳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是!”,小人儿却用刻意而滑稽的口音叫嚷道:“那不可能!”

        颠三倒四糖。

        罗米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他恰巧吃了颠三倒四糖?”她好笑地问格兰芬多男孩。

        “什么恰巧。”男孩一头雾水,罗米却认出了他。

        “就是弗雷德把雪灌进你脖子里那天。”罗米把手里的糖晃得哗哗响,“他吃了这个,是不是?”

        丹尼斯·克里维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决定不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斯莱特林纠缠,反正弗雷德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弗雷德——”

        “梅林的胡子!丹尼斯!”另一个人影从露台的浮雕后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随着他的脚步,他身上的积雪不断地抖落下来,弗雷德从肩上抓了一把,顺手拍在丹尼斯的头上。

        男孩大声尖叫,“我就知道你那天是故意拿雪球砸我的!”

        “我说过你别叫我!我本来都设计好自己的出场了!”弗雷德焦头烂额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加隆,“哈利的签名我明天给你,现在快点走!”

        丹尼斯重重打了他一下,一边跑一边回头冲他做鬼脸,弗雷德不甘示弱,连做了三个不堪入目的鬼脸回击,却听见轻轻的笑声。

        他转过身来,斯莱特林正抱臂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穿着浓绿的长裙,单薄又挺拔,像一棵刚刚抽条的橄榄树。

        弗雷德的胃忍不住绞紧了。

        他眼前掠过许多个幻影,医疗翼里近在咫尺的绿眼睛,倒映着他苍老的鬓发;高地阳光下罗米穿着背带裤抱着玫瑰转过身,黑头发扬起来,露水落在她肩膀上;炉火燃烧声中她鸢尾花味的手腕,和柑橘味的嘴唇;黑暗寒冷的车厢里她颤抖又暖和的体温——

        以及更早之前,早到她也不知道,早到他竟然让另一个男孩和他分享了同一份悸动。

        魔杖喷涌出明亮的白光,白光织成细密的光网接住被他和乔治的新发明不慎击落的魁地奇球员,黑发女巫举着魔杖缓步走来,绿眼睛里有狡黠的笑意。

        “那是谁?”他问乔治,心跳声响彻胸腔。

        乔治心有余悸地缩回看台的长椅后,“你不认识她?奇怪,我都知道,斯莱特林的罗齐尔,人还不错,至少不像马尔福那么讨厌,法国口音还挺重,说话跟唱歌似的……”

        弗雷德被一阵急促的鞋跟声终止了回忆,斯莱特林的罗齐尔正朝他大步走来,绿眼睛里满是愤怒。

        “你就不能!少吃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罗米一边用装满糖果的包装袋追打弗雷德的头一边说。

        他们最后停在了天文台的边缘,弗雷德声称如果罗米还不原谅他,他就从天文台上跳下去,罗米说你再威胁我我先跳下去,说着双手一撑坐上了栏杆。

        弗雷德眉毛一挑,紧跟着坐在了旁边,罗米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有样学样地低下头,却看到罗米指甲上的绿色,像新生的树叶。

        她竟然还为舞会涂了指甲油!

        “我真嫉妒那些和你跳舞的男孩。”弗雷德说,说完意识到他选择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开场白,“我是说,我很抱歉,你一定非常生气。”

        “气得半死。”罗米晃着脚,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我都想过在舞会前一天给你来个恶咒,好让你未来一周都不停地打嗝。”

        弗雷德倒吸一口冷气。

        罗米瞪了他一眼。

        “可以理解。”他立刻说,“我真是个大傻瓜。”

        罗米张了张嘴,“你是的。”她最后说,并不急着原谅他,弗雷德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变戏法似的——尽管他们本来就是巫师——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包。

        抽绳一拉,他把包倒过来,瀑布一样的小东西倾泻出来,噼里啪啦砸了罗米一身。

        “弗雷德·韦斯莱!”她尖叫。

        “哦!对不起!对不起!”弗雷德连忙伸手把她身上的糖果都扫干净,糖果和药剂瓶,小纸盒纷纷滚落到地上,弗雷德把它们堆成一堆,小山一样。

        “这是我们到现在所有成功的恶作剧发明。”他蹲在地上说,“你可以把它们都用在我身上,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罗米讶异地啊了一声,她拿手来回指着地下的小山,“乔治知道吗,你把你们的发明都拿来——”

        她不说了,因为她看见弗雷德双手捧住胸口,表情夸张,他用吟诵诗歌般的语调说:“罗米!你好关心我!”

        罗米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真应该跨过栏杆跳下去。

        弗雷德见好就收,“我们都有库存,别担心我,你想先用哪个?”他眼睛一闭,视死如归,“来吧!”

        罗米从栏杆上滑下来,把他小山一样的发明从中间分开,分成两座小小山,她蹲在中间,一把捏住他的脸,把弗雷德的脸颊肉挤得向中间鼓起——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睁开眼睛,看着我。”她命令道。

        罗米在他明亮的褐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然后告诉我,”她松开了手,轻声说,“这些东——发明都用完了之后,你想干什么呢?”

        弗雷德张开了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你脸红了。”罗米善意地提醒道。

        “是风太冷了——你不冷吗,我把袍子给你,说真的,你穿得太少了,不是那种少,是那种少,你懂我意——”

        “保暖咒,呆瓜,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弗雷德的脸在冷风中再次发烫,他使劲搓了搓双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恢复正常——梅林!他的手被握住了!

        修长的手指和浓绿的指甲,弗雷德想起月光下的禁林,蔓延而上的藤蔓。

        他落败了。

        “我想约你去霍格莫德,我一直都想约你去霍格莫德。”他认命地说,“我只想约你去霍格莫德。”

        “可是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呀,就在去年,你忘了?”

        她在装傻!

        弗雷德凑近了,他知道罗米的鞋跟,细长的,银色的,像两道锋利箭矢射出后留在空中的残影被她踩在脚下,此刻却不再能支撑她的身体,罗米坐在地上,长袍子从头顶盖上来,把他们围在一片黑暗里。

        “你用这种蹩脚的办法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吗?”罗米咽了口口水问。

        出乎她意料的,弗雷德爽快地承认了,他一只手撑着衣服,另一只手撑着地跪在她面前,罗米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身上。

        一阵战栗。

        “我必须用这么蹩脚的方法。”弗雷德闷闷地说,“看着你我说不出话。”

        现在轮到罗米耳热了。

        “我想去和你去霍格莫德。”他重复了一遍,“去约会,随便哪家店都可以,哪怕是去帕笛芙茶馆喝飘着纸屑的傻瓜茶也可以,罗米——”

        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

        “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做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事,不管是克里斯托夫,还是那个赫奇帕奇,想想我就嫉妒得要命。”他丢脸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止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

        “哪个赫奇帕奇?”

        “罗米!”

        弗雷德猛地一掀衣服,罗米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手里被塞进一卷皱巴巴的羊皮纸,她展开羊皮纸,扫了几行,被过分柔情的表达震住了。

        “这是你写的?”她不敢置信地问。

        弗雷德冷哼一声,“肉麻。”

        罗米把羊皮纸展平,才发现落款工整地写着杰瑞米·斯汀森。

        “哦。”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羞惭,可能是想到他肯定在她之前看过这份无果的情书,只好胡乱说些什么,“你的嫉妒心很强,弗雷德。”

        “是啊。”他阴沉地说,“当我知道你和加斯帕德一起去舞会的时候,我也很想对着他扔恶咒,尤其是——尤其是我看到你的衣服之后。”

        “加斯帕德是我表哥!”她震惊地说,“不是他说的那种远房表哥,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别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干了!”

        她从弗雷德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小发明,我们的小发明。”弗雷德懊恼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又生气了吗?”

        “我没有。”

        让他意外地,罗米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表哥这时候可能拥有一条大舌头或是在众人面前变成金丝雀的事实,脸上甚至还有讨好的微笑。

        “你对乔治做了什么?”他惊恐地问。

        “我是为了安吉丽娜!”罗米说,“韦斯莱家的男孩——梅林!我们现在真的要说这些吗!”

        她抓起弗雷德堆在地上的外袍,一把把他们俩都罩了进去,荧光闪烁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弗雷德举着魔杖,笑着问:“那我们要说点什么呢?”

        “看着点,我去年的变形术可拿了优秀。”罗米拿过他的魔杖,长袍里面一根悬在他们额头中间的长长的线头开始变长变硬,长出翠绿的枝叶和猩红的果实。

        罗米在槲寄生下握住弗雷德的手。

        “如果这次你再躲,”罗米咬着牙,心里紧张地要命,但五杯蜂蜜酒给了她足够的勇气,“你和乔治就一起打嗝到随便谁拿到那个该死的火焰杯吧。”

        即使是斯内普站在我身后要我滚开,弗雷德想,我发誓我也不会再躲开了。

        今年圣诞,弗雷德收到了恶作剧玩具,羽毛笔,毛衣,和一个冰凉的,蜂蜜酒味的吻。

        “所以——”

        弗雷德扯下袍子,转而得寸进尺地把他们俩都裹了进去。

        吻从嘴角一路向下,罗米一边笑一边推开他的脑袋,这次他决心不再让斯莱特林女巫得逞,索性靠在她温热的肩膀上,黑头发不断垂下来刮着他的额头和眼睛,他不厌其烦地把它们别上去。

        罗米还在轻声发笑,他的嘴唇印在她的脖颈上,又热又痒,她听见弗雷德含糊的说话声,好像那声音是从她血管里发出来的。

        “所以,你愿意和我约会了?”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个时刻,红头发的男孩反反复复地出现,于是罗米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飞快地抓起手边那包印着戴双角帽小丑的糖果,撕开包装纸吃了进去。

        “我不愿意。”她忍不住地笑着说,“我非常,完全,不愿意和你去约会。”

        弗雷德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了她手里的糖纸,他的手指穿过去,和她十指交叉,糖纸上的小丑在两个人的手心里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我真是太伤心了。”他做出个搞笑的哭脸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什么——弗雷德·韦斯莱!”

        长袍裹着两人从高处坠落,绿色的裙摆从黑色的外套中逸出,弗雷德一把抓住自己的老朋友,飞天扫帚向下俯冲,在即将冲进庭院的玫瑰花丛时蓦然加速,带着他们飞向月亮,玫瑰花丛在他们身后轰然炸开。

        “我们要去哪儿!”罗米在冷风中大声问。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抱着他橄榄树般的女孩,握紧飞天扫帚的木杆,雪花从耳侧刮过,带来细微的痛感,他却无比快乐,激动得喉咙发紧,甚至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只好把她抱得更紧,外加上一个响亮的脸颊吻。

        而罗米理所应当地把这当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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