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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宫


丁橙又与他说了会儿话才离去,回房路上,想起自己做的那道红烧甲鱼,只恨喂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有风掠过,带着春夜的清静与节日的凄凉,丁橙仰头望星,哼一声道:“清明节,真是个好日子,你们也该预备着挖墓地了。”

        距离周公公一事已过去了几日,这期间丁橙只一语不发,默默切菜,每晚带骨头汤去给小卓子喝。可浑身散发着煞气,昭示着生人勿近,恨得牙根痒痒的李贵也不敢上前。

        春天走到尽头,夏日才显出一点头来。最近在宫人口中出现最为频繁的便是殿试,四月二十一日殿试,在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中选出新科进士,定下以状元为首的三甲名次,第二日依例在琼林苑中赐宴,到时他们这些人也可目睹新科进士的风采。

        丁橙对此没有一点儿兴趣,她除了做饭外,满心眼都在复仇上。李贵上回一道藕粉桂花糕得了贵妃欢心,如今专做贵妃日里所食糕点,间或又得了赏赐,好不得意风光。

        这日贵妃又遣小太监,说娘娘想吃绿豆糕,还请李师傅快做出来,那李贵甚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口气,就转头做绿豆糕去了。彼时丁橙正在刷碗,纵使是皇上御用的器皿,也改变不了她是打杂小太监的事实。

        丁橙轻轻放下一个里白釉外黄地粉彩缠枝莲蝠纹碗,嘴角浮起笑意,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冷眼旁观。总之,这倒霉的不会是她罢了。

        晌后,月桂宫急召了太医,转头就发落了风头无两的御厨李贵,伺候贵妃膳食不周,杖六十,逐出宫去,流放南疆,且永不得踏足绥安城一步。

        屁股打得血肉模糊的李贵被人抬回来时,丁橙正在旁看戏,他一看见仇人,立刻挣扎着起来,指着丁橙朝众人道:“是他,是丁杨,他故意陷害我,他在贵妃的绿豆糕里掺了花生粉!他故意谋害贵妃。”

        众人纷纷望向她,丁橙故作不知,嘴上咧出一个纯善无辜的笑,“什么花生粉,什么故意陷害?”

        李贵心里冒火,见她故装不知,抬手骂道:“你明知贵妃食不得花生粉,还在我做绿豆糕里掺了花生粉,你为了陷害我损伤贵妃玉体,我一定要……”

        他话还没说完,丁橙又一个巴掌扇了上去,随即笑盈盈对刑司派来的太监道:“公公,您可瞧见了,这李贵胡乱攀扯,奴才初进宫,哪里知道贵妃的喜好,且他一向与我不睦,哪里会容我近他身旁?这人再说下去,怕是要给公公添不少麻烦呢。”

        黄富贵听这话,深以为然,此事已有定论,出气筒也找到了,他才不管这人是不是替死鬼。即便真有冤屈,再禀到贵妃处也只会惹主子不快,说不准还会责自己办事不力。思及此,他反手赏了李贵一大耳刮子,让人堵住了嘴,又道:“这人受了刑罚胡乱攀扯,你们若是哪个乱嚼舌根子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去,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围观等人皆俯首听命,丁橙也垂下头,道声,“公公英明。”李贵被人带走,丁橙眼角眉梢,悄无声息地漫上喜色,周公公缘何盯上了她,这其中可少不了李贵的“好心”进言。

        绿豆糕事件后,丁橙引起了副总管方多来的忌惮,可是其他人都当李贵是咎由自取,不过麦总管倒瞧出些猫腻,把丁橙喊了去,未追问其中真相,只教她宫中生存之道。

        丁橙虚心受教,麦总管甚为满意,还道:“明日我要出宫一趟,你早早忙完手中的活儿,有什么要带要买的东西都准备下。”

        即便丁橙没盼过出宫,可一时得此消息,还是欣喜的很,面上浮起笑意,显出少年人的朝气,对麦总管道:“多谢麦总管。”

        麦总管见素来老成持重的丁橙显出少年人的情态,一时也欣慰,他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刚进宫,哪里懂得陷害算计。

        出宫的日子正是四月二十一日,丁橙随在麦总管身边出宫门时,正巧遇见打正阳门出,奉皇帝命骑马游御街的一甲三名进士。

        状元、榜眼、探花骑着高头大马,鹤立鸡群于新科进士间,和同榜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才依次出宫门游`街。一甲三进士都是年轻才俊,一朝登榜,春风得意,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状元郎。

        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下跨金鞍红鬃马,旗鼓开路,气派非凡,前呼后拥,所到处引得万人空巷,街边楼阁上的小娘子,都呼着“崔郎,”把那香帕、香包砸了满头满身。

        听路人八卦,丁橙才知道这状元郎姓崔,未殿试前,便以一篇赋名动绥安城,名妓钟师师一曲清歌“寄崔郎”,更扬了他在京城的名声,因其美姿容,好风流,人皆呼之为“崔玉郎”。

        丁橙拿了串糖葫芦,从袖里掏了银钱小贩,目光望向了离去的崔状元,咬了口糖葫芦,嘴里一阵阵地泛酸味。这崔状元堂堂男子,生得如此秀致,可真是才貌双全。

        冰糖葫芦串了红果、海棠、山药、红小豆,果子外边包裹着一层透明的冰糖,像聚宝盆上的光圈。丁橙舔一口冰糖,只觉这“糖风”又薄又均匀,正是传说中的万年牢。心下高兴,丁橙不由大大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地味道在口中弥漫开,征服了挑剔的味蕾。

        吃完一根糖葫芦,崔状元的队伍也远去不见踪影。丁橙咧嘴笑,掏出银钱,对卖糖葫芦的道:“阿伯,再来两串,拿油纸包起来。”

        阿伯很欣喜,忙包了糖葫芦给丁橙。丁橙接了,拿着糖葫芦往四海茶楼去等麦总管,也不知麦总管要做什么隐秘事,瞒她倒是瞒的紧。

        茶楼里人声鼎沸,丁橙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要了一盘糕点,就开始听起这茶楼里的蜚短流长,各色流言,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小户,或真实或虚假的事情,都由众人之口加以渲染传播。

        “刚才崔状元郎骑马游御街,这是何等风光得意,也只有□□时连中三元的傅长安玉面神姿,引得绥安人竞相追捧的盛况,可与之相较一二了。”

        “是啊,崔玉郎的风姿,连圣上也为之赞叹,若非他的文章精妙绝伦,无人可出其右,圣上可真要将这玉郎点做探花郎了。”

        坐下来一盏茶的工夫,丁橙满耳朵都是这崔玉郎,称他才华斐然的,赞他神仙之姿的,有消息灵通的,甚至提起这崔玉郎的家世姻亲。

        怀安侯府崔氏没有男嗣,眼看现任怀安侯一咽气登天,这爵位就要被收回去了,崔府正忙着寻合适的族侄过继,这崔玉郎便是人选之一,他的祖父乃是上上任怀安侯的庶弟,崔府嫡脉一向瞧不起庶出,给了些许家产分出去后,几十年便也再没来往。

        如今崔府寻人入嗣怀安侯府承继爵位,必得寻个得撑得起家族的,这崔玉郎乃新科状元,又丰神俊朗,得圣上赏赞,有的是锦绣前程,若是过继侯府,既有爵位在身,又是圣上宠臣,双方互惠互利,可谓两全其美。

        丁橙听了一耳朵闲话,不知不觉就把那一盘糕点吃完了,虽然她吃完了,这点心的瑕疵颇多,不剩下是因为她爱惜粮食。茶已凉了,味道也淡了,却还没等到麦总管的踪影,丁橙只好又叫了壶茶,换了桌子听台上的长衫的中年男人说书。

        中年男人手持折扇,身前摆着张长桌,上放一抚尺,一壶茶。男人故意拖延着摸了摸嘴边的胡须,才缓缓开口道:“众位看官,崔玉郎喜得状元,蒙圣上恩赐得以跨马游御街,小生今天便与诸位来说说这貌若神人、才高八斗的崔状元。话说这状元郎姓崔名柏舟,京畿陶乐县人氏……”

        那说书的口舌极巧,把七分真三分假的故事渲染生动形象,如什么崔玉郎赴京赶考途中得一老者赠送及第粥,在金銮殿上引得圣上见之欣喜,要招为驸马,但崔状元心悦名妓钟师师,当即拒绝了圣上的旨意等等。

        说书的舌灿莲花,引得听故事的人拍案叫好,兴奋不已。丁橙却微微笑,市井百姓果然喜欢这添油加醋,夸张化的故事,皇上年不足四十,膝下大公主早已与母族的公子订了婚事,只待及笄便完婚,二公主与三公主还是十岁左右的女孩,哪里能嫁得了状元郎。

        丁橙低下头饮茶,心中倒思量,这崔柏舟是陶乐县人氏,说起来还是她的同乡,但她从未听过这人的声名。可转念一想,她自扬州回家才半月光景,丁老头就匆匆忙忙地订了婚期,且她多待在家中,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说了一半口渴,那人就直接提着茶壶喝茶,喝了拿袖子抹了抹嘴又继续说下一出书。丁橙倍感无聊,也只得听“猛士打虎”这出书打发时间,这书未曾说完,麦总管便进四海茶楼寻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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