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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吴郡(上)


刚从应山回来,宜修便接到吴郡过来的急件,宜室见他面色沉重走进书房,又将顾老管家喊进去。

        等用晚膳之时,宜修便提出要回吴郡。

        原本也算着要回吴郡,只是没想着来得这么急。胡饼铺子过一些日子也要上羊汤了,元娘跟宜室学得无差。即便是宜室不在,店里依旧能维持得下去,这边的茶铺一直都有人经营,也不算换手。庄子那边安排好便可。

        穗穗不舍得与小伙伴楠枝分别,盛情邀请他一起去吴郡。这孩子自己都不是顾家子,还想着把别人家的孩子带走。

        在应阳只是生活了一年,宜室却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悠闲自在,去了吴郡看着的人多了,怕是自在也没了。京都里的小娘子说话端着,姿态端着,做什么都要拿捏着。顾家在吴郡是大家族,怕是规矩也不少。

        “担心融入不了么?”

        “自然,宫中嬷嬷教过规矩,行立笑皆有章法,只是未学好便入了宫。”宜室走了几步,这一年也慵懒惯了,但还是记着的,刻意做还是做得到。

        “爷娘和老夫人都不是太讲究规矩的人。老夫人只望子孙能循礼,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爷娘只望孩子安康。”

        宜室还是担忧,她一遍遍地让茶茶说着家中所有人的关系,如今在祖屋中除了老夫人和三房,还有二房的两个孩子。

        “姊姊,我不想去吴郡了。”

        “嗯?”

        穗穗抱着腿,“我昨夜梦见我阿娘了,我阿娘葬在这里,我走了就没有人记得阿娘了。”

        宜室有些心疼地抱着这个孩子,“只要阿娘在穗穗心里,穗穗就会一直记着阿娘。”

        “我想,我想去看看阿娘,姊姊,我们偷偷去,我想跟阿娘说说话。”

        “好。”

        穗穗的娘葬在应阳城外,是乞丐们凑了份子,买了一副棺椁,买了石碑,葬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

        两个人出了门便租了驴车去城外,穗穗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抱着宜室的一条胳膊,整个头靠在上面。脸上是少有的忧伤,这么小的孩童自幼未见过阿爷,又没有阿娘,若不是遇到宜室,大概就只能当个小乞儿。

        他们出来匆忙又是瞒着别人自是未带祭品,穗穗拿出袖子里的小点心,这是茶茶给他填肚子的。这个时节只有野菊,穗穗又采了些野菊放在石碑前,拉着宜室一起坐在他阿娘石碑前。

        “阿娘,这是顾姊姊,是她把我带回了她家,我吃的也好,睡得也好,还有茶茶姊姊,还有宜修哥哥,星阳哥哥。”

        小孩子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宜室看着碑上刻着芸娘两字,总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想,这芸娘是个普通的名字,太多了。

        穗穗念叨完,就开始哗啦啦地流泪,“阿娘,穗穗想你。”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顺流而下。

        宜室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搂着他小小的身子。

        等到了午膳时,宜修才发觉,这两人都不见了。即便是平日两人偷摸出门,到了用饭时辰两人必定会回来。今日都吃上饭了,都还未回来。

        “郎君,娘子去车行租了驴车,到城外去了。”

        “此时去城外做什么?”宜修有些烦躁,“让人去寻。”

        一时间只有人行动,无人交头接耳和小声说话。

        崔熙川也在一旁噤声。

        宜修盘坐在案前,脸色很是不好看。

        茶茶轻声说道:“芸娘的坟在城外。”

        宜修看了她一眼,“去那找。”

        “是。”

        等人退去,宜修才想起,原本要将芸娘的坟迁过来的,这些日子一忙都忘了。这要是回吴郡,这迁坟一事大概又要耽搁了。

        穗穗哭累了,整个人都蜷曲在宜室怀里,宜室也不过是个孩子,也抱不住他,只能两个人坐在地上,脚都麻木了。穗穗又是想起了什么,从墓碑旁边挖着一个小坑,土坑里面有用红布包的一件物什。

        “这是何物?”

        穗穗说道,“这是阿娘的,她有时常常盯着看,后来她要死了,就把这个给了我,阿娘下葬后,我趁别人不注意,就把这个埋在这里,如今我要去吴郡,我想把这个带走,就像阿娘在我身边一样。”

        倒是个孝顺孩子,宜室腿麻地也站不起来,便爬着去看穗穗手中红包包裹的东西。等层层包布打开的时候,宜室愣住了,她顾不得穗穗,一把抢过,这是太子玉!

        当年前朝大败之后,有传国玉玺被前朝后人带往漠北,德盛陛下登基之时便无传国玉玺,为此陛下刻下“定命宝玉”以作传国玉玺,又赐了有一块玉牌大小的“受命宝玉”给太子,当年东宫毁了,这块宝玉也就没了。傅平登基之时,陛下将“定命宝玉”传给傅平,以此为正统帝王之物。

        “这是你阿娘的遗物?”

        穗穗虽不解宜室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宜室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难怪那日茶茶非要她去悲田坊,即便她带着穗穗回到顾府,宜修也未说什么!这都是他算计之内的事情,他,他宜室还未从悲愤中走出时,已有几匹高头大马往此方向奔来,那本就干燥的泥土扬起一层层的灰。

        穗穗哭得湿漉漉的脸蛋一下子就蜿蜒成几道泥流,而愤怒着的宜室也灰头土脸。等这两个人被高大的侍卫抱着回府时,众人都有些心软,看,在外面那铁定是受了委屈了。

        宜修见到握着玉牌对他怒目相向的宜室,低声道,“还不快去洗洗,像什么样子!”

        宜室只能窝着火去沐浴,等她洗完出来,头发再绞干时,早已饥肠辘辘,她只能用眼睛剐着上位者。

        等用膳完毕,有眼力见的众人退去。

        “你为何算计我?”宜室气愤道,“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当时的情况,让我去接穗穗。”

        “比起穗穗,你会更在意暮冬吧?”

        “他身在何处?”宜室收敛起满身怒气。

        宜修叹了口气,“到了益州之后,芸娘便断了联络,直到她将死才和顾家通信。”

        “旧历十二年,你才十岁吧,为何有能力知晓?顾家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我不知晓?”宜室又说道,“我已不能回到当初,亦不会对顾家有算计。我不在意你对我的隐瞒,只是觉得我与这身体本就是两人,但这一年处下来我亦将你待作家人,如今更是涉及暮冬。我对你如此坦白,望你亦如此。”

        “顾家并未有秘密。芸娘与太子并非是顾氏本意。”

        芸娘并非顾氏嫡支,是顾宜室祖父的庶弟之女,在京都相遇,太子将她纳入府中,不过是个小小美人,后来才是良媛。太子后来有了正妃,夫人,后边便渐渐冷落了芸娘。

        “老夫人是唯一知情人,来应阳之前老夫人收到这一封信,才告知我整个事情。”

        宜室是一脸的怀疑,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我来应阳时,芸娘已死,花了好长时间才知她竟然混迹在乞儿之中,我想着我贸贸然将穗穗带回会显得突兀。”

        “那暮冬呢?”

        “芸娘说他们在益州大水中失散,后来才带着穗穗来到应阳。”

        宜室想着,是,在旧历十三年,益州有一场大水,百姓流离。而京都传言,天将降福星于世,太上皇亦在那年退位,新皇登基。后一月余,水退。

        暮冬会不会如星阳所说,去了鄢陵。

        “那穗穗是太子的遗腹子。这只有三人知?”若是傅平知晓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在世间,必招来杀身之祸,怕是顾氏一族都会牵连,“就他那个招摇的玉牌无人知?”

        “你不知那是假的么?”

        “假的?怎会?”明明就是“受命宝玉”,她再仔细看,竟是“长命宝玉”。她怎会脑子一热,字都看不清?

        “百姓本就不知,况上面只是平日所见。”

        宜室浑身都是被算计的难受味道。

        宜修看着她,用饭前的烦躁已变成好笑,又有了一丝淡淡的心疼,他知晓她担心暮冬,“星阳可有消息来?”

        宜室摇摇头,“未曾。”无论如何都应给她一个回应。

        “星阳哥哥!”院前传来穗穗的惊叫声。

        是星阳!宜室拎起裙就跑起来。

        星阳拎起小小的穗穗正往上拋,见宜室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他放下穗穗道:“主子。”

        “回来就好。”

        星阳身后又露出一个脑袋,毛茸茸的,是,暮冬。

        宜室整个人都快活起来,“暮冬!”

        暮冬顽皮地笑道:“呦呦。”

        三个人在房间又哭又笑的,不对,哭笑地只有宜室和暮冬。这几年过去了,暮冬依旧是那个孩子。

        “当年去了益州,倒是安稳过了日子。只是芸娘生下孩子不久,益州就遭了水灾,我去街上买东西,难民就闯进城里,等我回去,芸娘就不见了,我找了半个多月都未曾找到,实在无奈就打算回京都。没想到”他擦着眼泪,“我原本想回轩辕家的,只是你们都不在,我也不知如何,便想着去鄢陵罢。”

        到了鄢陵,才得知轩辕家被迁至东京。

        “鄢陵那有探子,我便在他处购置了房产,想着你们或许回来。”

        星阳说道,“我去鄢陵的宅子看了,没曾想便被人跟踪,若不是看到街角的羊肉汤铺子,我见不着暮冬了。”

        宜室由衷地感激边疆学会的手艺,这秘料除了当地人,怕没几个会的。

        “我不敢留下记号,只能靠买羊肉汤为生。”圣人认得他们的联络暗号。

        “那探子是何身份,我都死了,还有必要守着鄢陵府邸?”

        暮冬说道,“他们换班训练有素,不像江湖人事,况且在鄢陵近三年,为了一个空荡荡的府邸有何意义?”

        星阳、宜室思索半日,也得不出结论。宜室感慨道:“如今只剩学初、晨易。”

        安置好暮冬,宜室还是主动找了宜修,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宜修微微触动,宜室对他很是信任,无隐瞒,性子也直,表里如一,反观自己,对她遮掩许多,“他如今还守着鄢陵,一则为了夜枭,二则或是防着轩辕家的人。”

        “我家全死光了,叔父一家又被迁往东京,定也有人看着。这其中费解,难不成他知晓我未死?”

        “你早已葬入皇陵。他亲自封得棺,为此还几日几夜未进食。”

        “那我死了一年多后,你们如何让我借尸还魂?”

        当年轩辕玦死后,傅平先召入宫的是邱朔,只想着是否关系国运。邱朔借此在宫中做法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将轩辕玦灵魂带至仙轮洞,历经一个春秋才将此注入宜室体内。

        “真有如此逆天之术?”

        “我也不知。”

        “我父兄都是我亲手入葬。”宜室疑惑道,“傅平究竟是在担忧什么?”

        两人皆不知。

        崔熙川先提出告辞,他想着去游山玩水一番,若是跟着他们去吴郡,他觉得没意思。宜修也不留他,只望他能早日回京都。

        崔熙川如今与肖敬德交好,当他去肖府说要离开应阳时,肖敬德竟说想与他一起游历山川。

        两人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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