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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宜修的秘密


应阳

        见宜室与星阳在园中缠斗,崔熙川有些不敢相信,“你小妹怎会武功?”

        “那小子是请来的武师,教了许久。”

        “我都未见她练武。”

        宜修嗤笑了一声,“你日到三竿才起,哪能见她练武?呦呦每日鸡鸣起身,等你起身时,都快用午膳了。”

        崔熙川觉得心里嘀咕,每次那丫头不是在看话本子就是摆弄一些时兴菜,他哪里晓得她几时起身练习。

        宜修又看了崔熙川一眼,“要不,你也和呦呦一起练武。”

        崔熙川看着壮硕的星阳,还是摇摇头,“我想着还是念书容易些。”

        这厢宜室和星阳对峙了几十招才停手。

        “这几日又有进益了。”

        宜室笑道:“平日里我只能自己想着过去的招式练着,只是老觉得缺了些什么。”她也练了一年,只是身子的底子差了些,难有进步。

        “如今只需强身健体便可,不要苛求太多。”

        “也是。”宜室将手中的木剑放下,“星阳,暮冬与你可有过联络?”

        星阳摇摇头,“去益州后也有过联络,后来就中断了,我还去过益州,一点痕迹都无。”

        “学初、晨易是当年留在京都我身边的,我一死,他俩也不知哪里去了。暮冬去了益州。如今只有你在我身边。”

        星阳也有些感伤,他们当年共有十一人。“主子,如若能回去,他们应回到鄢陵。”

        鄢陵是轩辕氏出生地,阿爷在那里长大,轩辕玦幼时也曾生活在那里,直到轩辕铮追随德盛陛下争夺天下。如今她的父兄皆葬在鄢陵。

        “主子,我回鄢陵去吧。”

        宜室盘着腿坐在榻前,“原本我也该回去,只是这样…”她展开身上蚕丝衣衫,“那你去吧。若是他们都在,那便不要再回来了。”

        “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只会想着呆在你身边。我们没有亲人,能到哪里去。别说自在,在你身边我们便自在。”

        星阳倒是行动派,上午说着要走,下午便备了马,原本想着与宜修说一声,只是到哪都没找到。

        宜室也纳闷,午膳都未回来用。她穿过前堂,往穗穗住处走去,正听崔熙川问道:“你看你,病秧子不是你亲妹子就算了,如今还有一个不是亲弟弟的孩子喊你哥哥。”

        宜室一愣,病秧子可不是自己么?

        “休得胡言。”

        “是是是,我不说便是了,别动怒。”

        两人便渐行渐远了。

        “星阳去哪里了?”

        “去鄢陵,想看看能否找到其他人。”

        “那”宜室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

        宜修见她的神情为难,便问道:“有什么难事吗?”

        “今日午时我想去看穗穗,结果听到崔熙川说你我又无血缘,何必为我这般着想。”

        看来他俩在后院说话被宜室听到了,他细想了一下,并未说其他,“我是阿爷抱养的孩子。爷娘成亲多年未得子息,便从外面抱养了我,阿娘去了之后,姨娘才生下宜家,再后来你阿娘嫁来。”

        原来如此,“那崔熙川如何得知?”

        崔熙川的幼年是在顾家度过的,那时大业刚稳固,崔韦两家在此树大根深,圣人一直想拿这两家开刀,崔家将孩子送到了吴郡顾老夫人那,顾老夫人本是崔家嫡女,自然不推却,他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只是他性子活泼惯了,顾老夫人也约束不了,到处闯祸,闹腾,比他略小的宜修就是被他闹腾地怕了的人。

        一日他在顾老夫人那歇着,朦胧中听到顾老夫人和顾三在讲要娶新媳妇的事情,还说着一定要对宜修好,即便非他亲生,也要好好养着,其他的都未听清,这一句记得牢牢的,等睡醒后,他就去找宜修威胁,说宜修以后一定要跟着他,不然就把宜修不是顾家子的消息说出去。小小的宜修哪来多少城府,只应着他,在他整个年幼时期就陪着崔熙川闯下无数祸,直至崔家来接走他。

        崔熙川也十分的守信用,这么多年竟真的一点都未透露。若不是宜室听到,被人扒嘴崔熙川也不会讲的。

        “老夫人是怎样一个人?阿爷阿娘又是如何?”

        “都是很好的人。”即便他非顾家子,从老夫人到谢氏都是将他视如己出,说是大门大户的人家总是有些不干净,但顾氏一族都洁身自好,祖辈都偏居江南。如今顾家虽有两房搬出去,但大祭日绝不会缺席。

        宜室也想自己的爷娘阿兄,阿爷虽对子女管教严苛,但无时无刻不为他们着想,当年李容一案,阿爷白了半头头发,他对傅平感激或许便是从那时起,或许她与阿兄才是阿爷为傅平魏梁之变的真相。

        见宜室握紧的拳头,宜修想大抵是想起她亲生爷娘了。

        京都

        “辛爱卿,此次就劳烦你了。”

        “臣定不负所托。”

        辛子瑜乃江城人氏,最适合不过。

        “辛美人近日得了风寒,你去看看她,望她早日康复。”

        “谢陛下恩典。”

        跟着内侍走过弯弯曲曲的廊桥,辛子瑜低着头,连身边的宫婢面容大概都未看清。

        辛美人原本是与肖贵妃一个殿,肖贵妃有孕之后辛美人便搬离了承香殿,如今居在水仙居。水仙居虽离甘露殿有些远,但去太液池极近。圣人极爱在太液池的亭中看书。

        “阿兄。”辛美人近日颇受恩宠,日子亦过得益发有嚼头。从这殿中的饰品看得出。

        “阿兄这几日要回江城。听陛下说你受了凉,要注意身子。”

        辛美人一笑,前几日圣人在太液池歇息,她只是舞了一曲,夜凉,被水上的风吹着了,这才得了风寒。她害羞一笑,却不接话头,“阿兄回江城可要当心身子。”

        当年他们为了生存,自愿请出族谱,这才断了江城那吸血鬼般的家族,如今阿兄要回江城,怕是又会被族人缠上。

        辛子瑜也知妹妹所想,“此次我居府尹,他们不敢乱来。”

        “政事妹妹不敢参与,只是那些人如同血蛭,一旦被盯上恐难逃脱。”便是在那里才练就了他们一家。

        “阿兄会注意的,你不用担忧。”

        两人叙话许久,辛子瑜才离开水仙居。

        水仙居旁边便是仙居殿,顾昭仪与黄美人在太液池边采着新鲜的花朵,要做养颜膏。一眼便见辛子瑜出了水仙居,正往这边走来。

        “那是辛姊姊的阿兄么?”一脸的杀气,不,英气。黄美人往顾昭仪边靠靠。

        顾昭仪头都未抬,“应是。”没有圣人的恩典,外男是进不了的。大概是又让他做了什么,才能见见辛美人。

        辛子瑜原本在想江城的困扰,一时忘记身处何处,一撇头,便见到衣着华丽的两位宫妃,他赶忙低下头去。

        “顾昭仪,黄美人。奴婢要送辛将军出宫门。”内侍笑道。

        昭仪为正二品,美人正四品。他如今虽为将军,不过是中郎将,是个从四品的官职。他恭敬地行了礼,才听到女子柔声道:“将军请起。”

        内侍笑着跟顾昭仪告退,带着辛子瑜往宫门方向走去。辛子瑜还想着方才他低头看见的女子湖蓝色裙角。

        江城

        等辛子瑜到江城时,已是八月仲秋,正值稻谷收割,到处都是农家忙碌的身影,一阵阵风吹来,此起彼伏。

        辛子瑜没有欣赏的心情,整个心思都扑在此行的目的上,查验一件稀奇的案件,陛下只隐晦地提及四月在江城上船只沉没,这船是应阳回京的船,走到江城便没了,船上的人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暗自奇怪,这四月的事,为何当时不让江城府尹来查?

        他是从末微之处往上爬的,自然懂得这官场之道,圣人将这般隐秘之事交于他,是信任。他自然是好好做好这事。

        当江城的风拂起,一些陈旧的往事便涌上心头。他还年幼,阿娘还在世,时常抚着他的头说起她的娘家。阿娘的娘家是前朝红极一时的弘农杨氏。阿娘还是分支中的嫡女,只是随着前朝的溃败,弘农杨氏一族随着前朝消失,而他们这些旁支也四零五落,她就嫁给他阿爷。阿爷不敢爬得太高也是因着阿娘的事,族里知晓阿娘的身世,往往以此要挟。阿娘那里是死于难产,而是被他们逼死的。阿娘死后,阿爷才下决心断了一切后路,升至今日之地位,他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才得重用。

        “辛将军。”那人弓着身子,都不敢直视眼前的男子,当年辛家的事情闹得很大,要出族。

        “不用多礼,我来此只为查一件水匪之事。”

        “水匪?”

        “今岁四月可有沉船事件?”

        他翻看记录,“四月共有四起沉船事件。”他将记录递给辛子瑜,“这四起皆是外地船只,还有一起是半夜时沉船。”

        “这夜半沉船可有何蹊跷之处?”

        “未有,江城有一处暗礁,白日里过去都存在危险,那船又是外地的,加上夜黑,等岸上有人瞧见时,船都沉了,连人一起都没了。”

        辛子瑜又翻看了记录,关于水匪的记录倒是不少,“这水匪都捉不到么?”

        “他们会凫水,又不呆在岸上,很难捉到。”

        辛子瑜又翻看了几页,才放下,还是想着去应阳再查探一番。

        京都

        “陛下,鄢陵的探子来报,有人回来了。”

        傅平放下手中的奏章,“是谁?”

        “原本以为是个乞丐,当地口音,时常在府外逛着,三个暗探守了好几夜才见他入了府,又未动什么就离去了,后来就无踪迹了。”

        “一群废物!”

        那人跪着,不敢出声。

        傅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继续加派人手,他还是会回来的,他多半是在等他的同伴。”是谁会来回?他依稀记得当年轩辕玦手中的夜枭已只剩下三人,后来轩辕玦死后,在墓中多出来的两具尸体怕就是其中两人,最多只剩一人,应该不会是夜枭,最有可能的只会是知情人的。看来鄢陵的确藏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急切。

        “是。”

        傅平又道:“东京那可有动静?”

        “并无。”

        傅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事!”一旦被人发觉这秘密,怕是大业江山难稳固。他知父皇不喜他,只是未想他还能有如此之实力。他如今手中的能将不多。自他继位以来开始重文轻武,重用文臣治理,本想着江山已稳,只要边疆不乱,他亦不乱。若是真有人反,他必定有些吃力,他在脑中过着如今可用之才,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日。

        “陛下。”

        傅平抬起头。

        “方才奉御署来报,皇后有孕了。”

        皇后有孕?傅平先是一惊,又有了喜色,“去立政殿。”

        这后宫一时两人有孕,先是肖贵妃,后是林皇后,顿时上下都被赏了一遍。

        这林家与肖家都盼着对方生公主,而后宫的美人呢,大多是想着两位贵人有孕,这雨露就多了,当然亦有人想着如何避宠,譬如黄美人及顾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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