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两人寻找了半天无果。
这庭院不大，有什么东西基本上一览无余，也是肉眼可见的朴素到了极致。除了两个npc和一棵青檀树，甚至连把椅子，不，连只苍蝇都没有。
兰珈仔细翻找后一无所获，不由得纳闷：“难怪要坐在树上，这不坐在树上也没地方去……”她话语一顿，仰头望了望树顶，小声嘀咕，“该不会真要上去吧。”
这时，成蹊默默走到她身后：“我试过了，飞不起来，也爬不上去。”
兰珈忽而转身，绕着他周围上下打量着。
她一直不说话，成蹊被看得怪不自在的，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东西，可来回检查了一番，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成蹊的双眉惯性地微蹙：“你在看什么？”
兰珈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看你啊，看你脑洞有多大，居然能比我还大。”她都还只是想想，这位都已经用各种实际行动证明了不行。
成蹊：“……”
真的没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吗？！
这一次的卷轴任务跟之前确实有诸多不一样的地方，很多地方根本不按套路来。
“对话没有，互动没有，物品也……”兰珈托着腮蹲在地上，仔细回想有什么被自己漏掉的细节。
成蹊垂眼看了一会儿她毛茸茸的发顶，又强行挪开了视线，克制住想揉一把的冲动：“刚才捡到的……”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兰珈，她一拍脑门，抬头道：“物品！”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安静几秒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迅速移开了视线。
前者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后者来回走了两圈，装作认真在找东西。
两人都在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可内心都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今天真是全方位犯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起来。
成蹊轻咳一声后，打破了略带尴尬的氛围：“你说什么物品？”
兰珈也顾不上别扭了，扒拉了一下背包：“屋子里捡到了一堆破烂，都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在小屋里捡到的物品占了大部分空格，她一股脑丢给了成蹊：“我扔一些给你，都对着这两个npc试试吧。”
成蹊应了一声，把她丢了满地的物品一一认真拾取起来。
本来还在好奇什么能叫破烂，他扫了一眼背包，蓦地笑开，这形容还真没问题——
什么断了半截的扫帚、磨破了的缰绳、一片干枯的树叶、分岔了的毛笔……
总之就没有一个完整的。
两人开始对着npc轮番点击使用兰珈捡来的那堆“破烂”，一个接一个的试着，眼见背包里的东西越来越少，npc却始终都没有动静。
兰珈再不甘心，也只能无奈说出事实：“要是都用不上，今晚就要卡关了。”
成蹊沉默了一瞬，不大熟练地安慰：“别着急，物品还没用完，有用的可能在后面。”
这话要是兰珈自己说的她铁定觉得是在毒奶，不过话是成蹊说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毕竟欧皇和非酋那能一样吗！
成蹊的话多少给了兰珈一丝希望，她沉下心，猛地站起身来，靠椅被推得往后滑出去老远。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兰珈朝着麦喊了一声，不等成蹊回答就取下了耳机，趿拉着拖鞋跑向浴室。
她毫无预兆地离开，让成蹊愣在了原地，试探着叫了她，那头静悄悄的没有人应。
成蹊满眼疑惑，心头又有些忐忑，他说错什么话了？
他垂眼看了看桌上满脸无辜笑意的小玩偶，突然严肃着脸凑近。
一人一玩偶大眼瞪小眼，成蹊抿唇诘问道：“又突然跑了，干什么去了？要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能直接跟我说吗，跑什么跑……”
成蹊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还看似凶狠地捏住它的脸颊，实则力道轻到不行，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小玩偶一动不动，笑得可爱又无害。
没给成蹊太多转移仇恨、责问无辜小玩偶的时间，兰珈很快就回来了，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端正坐在软椅上。
成蹊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动静，手指骤然僵住，停下了絮叨，做贼似得收回戳着小玩偶脸的手，面无表情直起身子，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兰珈对他一系列自欺欺人的动作丝毫不觉，她戴好耳机，虔诚地将双手放在鼠标键盘上，认真解释道：“刚洗手去了，希望能有用。”
成蹊无声松了口气，心里想的全是——还好她没听见。
见成蹊没反应，兰珈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封建迷信不靠谱，又连忙找补道：“都是为了不卡关，主要还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欧气！
成蹊闻言怔了一瞬，没忍住扬唇轻笑，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手边坐着的小女巫玩偶上，抬手安抚揉了揉它的脸。
“嗯，相信我不会卡关。”
兰珈眨了眨眼，小心征求意见：“就剩一个物品了，我点了？”
成蹊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笑意：“点吧。”
既然欧皇都发话了……
兰珈浅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下了点击使用的按钮。
屏住呼吸半秒后，物品微微闪着光。
没想到居然真的奏效了！
兰珈微微瞪大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道具管用她当然开心，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倒霉劲儿，又有些心酸，《天驭》妥妥是在搞她心态，就非要到最后一个！非要欧皇奶她一口才出货！
不过这总归是不用卡关了。
倒霉已成习惯的兰珈很快就想通了，这样也好，她决定了，以后要是还有什么要靠运气的事，她第一时间就去找成蹊，那不得比求神拜佛还管用。兰珈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她手里拿着香拜成蹊的样子，差点把自己逗笑。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告诉成蹊，只见方才使用的杯子已经径直飞出了背包，正巧和成蹊扔出的物品碰撞在了一起。
两样物品陡然亮起，各自漂浮停留在不同的npc面前。
谢青檀的是一个缺口的茶杯，舒以恒的则是一个青色麦穗一样的东西。
操作界面再一次冻结。
兰珈无语吐槽：“每次剧情开始都没个预兆，怎么也不来个对话什么的……”
这次等待开启时，场景不再是刚才定格的那一瞬间，剧情已然到了一周后。
仍然还是在树下——
谢青檀正面色纠结的看着面前满脸倔强的小孩。
她这人做事一向不拘小节，自然就想不行拜师那些个俗套繁琐的礼节了。
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小孩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眼里的失落和难过看得谢青檀一阵心虚，明明她也算得上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为何总是对这小孩心软。
谢青檀伸手把舒以恒好端端的头发给揉弄得一团乱的，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翻身骑上赤马，出了庭院。
黄昏将至时，谢青檀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物件，一手牵起坐在门槛上等着她的小孩。
两人一马，聚在那棵枯萎的老檀树下。
这天，谢青檀喝了舒以恒的一杯茶，还了他一个青色剑穗。
——
兰珈轻声道：“原来是两个人的拜师礼啊，难怪是触发剧情的东西。”
成蹊看着不断闪过的剧情，思索道：“我们下一次可以根据剧情选择物品，这样就不会没有头绪了。”
兰珈撑着脸，眨眼调侃道：“成小蹊，你不仅是个欧皇，现实肯定还是个大学霸。”
毕竟每一次都有在认真总结经验教训。
成蹊愣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后，神色有些晦暗。
他低声道：“没有你厉害，学霸。”
兰珈眉梢一动，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还夸她呢，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
剧情仍在继续——
“手抬高一些，腿弯下去。”
谢青檀斜靠着古树，手中的长棍轻轻敲了敲小孩的膝盖。
小孩的腿止不住地打颤，汗水更是湿透了整件衣裳，他却咬紧了牙关坚持着。
这下换谢青檀有些不忍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话音刚落，舒以恒整个人就跌坐在地，又费力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突然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
谢青檀略一思量，道：“再有个十年八年吧。”
小孩突然不说话了。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师傅就是最厉害的人，心中迫切想要跟上她的脚步，一听还需这么多年，小孩不免信心受挫。
想通舒以恒为何生闷气以后，谢青檀扶着老树笑了好一阵。
笑过以后，谢青檀点了点舒以恒的额头。
“放心吧，师傅会保护你的。”
……
剧情从此刻开始飞快跳跃，两人都没出声，安静地看着。
看着谢青檀教舒以恒习武、教他识字、带他上街、给他买新衣、给他过生辰……
她守着他陪着他长大，他让她的生活里不再只有老檀树和赤马。
时间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飞快流逝。
都说岁岁年年花相似，可是舒以恒留在阁楼的第六年，门前那棵枯树突然发了新芽，一夜之间满树绿意。
谢青檀是第一个发现的，她拍开赤马跃跃欲试的大脑袋，嘴里笑骂着。
“这老东西好不容易冒点叶子，多难得的事，你别给我霍霍了！”
谢青檀兴奋地围着老树转了两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稚嫩的新芽，指尖柔软的触感让她弯了眉眼。
舒以恒靠在窗前，谢青檀回头望他。
“小舒，过来呀。”
舒以恒没听见她说什么，却跌入了她笑意盎然的双眸。
蓦然懂了那句困惑了许久的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
剧情至此戛然而止，画面定格舒以恒心动的一瞬。
兰珈心想，这回总算是知道到底是谁的视角了。她按着语音麦，正打算和成蹊讨论一下后续发展。
突然，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上卷完］三个字。
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三秒后，两人纷纷被强制传送出了副本。
依旧还是在绕溪镇口，她站在树下与成蹊面面相觑。
兰珈整张脸都写着“懵逼”二字。
就这？？啥也没有！？
发生了什么她就被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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