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凌霄寒办事很干脆，不喜欢拖延。
他有一整个最强大的精英团队，只要是他怀疑的，想调查的，效率更超过警局办案。
但这件事出于隐私考虑，他只交给李助理一个人办。
查，查这个碰瓷小幼崽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经历。
李助理信心满满。
他可是精英助理，凌霄寒身边的第一心腹，他的履历放在整个商界，当个副总绰绰有余了，查个幼崽简直小菜一碟。
然而半天之后，李助理垂头丧气地来见凌霄寒。
他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肩膀，“凌总，实在抱歉，我……”
凌霄寒直接打断他：“什么都没查到，是吗？”
他看起来简直波澜不惊，没半点不耐烦的迹象。
冷峻的脸上，只有眉头微皱着。
凌霄寒不是那种生气就大喊大叫拍桌子的领导。
他更可怕。
据李泽对他的了解，这种表情通常代表两种情况。
凌总对他的工作能力失去信心，不耐烦，准备炒了他。
要么，凌总早就对他没了信心，早就准备炒了他。
李泽心有戚戚，瑟瑟发抖。
这真的不怪他啊，这个叫宁宁的女孩就像凭空从世上冒出来的，半点信息都查不到。
李泽一点都没夸张。
查不到宁宁的任何出生信息。
查不到过去几年的失踪人口信息，这点和警方查过的不谋而合。
就连医院系统里，也找不到幼崽过往的就诊记录。
他查过了，宁宁那天早上晕倒在街上，然后被附近的热心居民送到收容站。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平安路上到处都分布着天眼，李泽查过宁宁晕倒的街口摄像头，当天凌晨，包括前一天的记录……竟然完全没拍到！
两个路口摄像头，加两家私人店铺的摄像头，竟然全都坏了！
简直跟有组织有预谋似的。
李泽真心吐槽，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半点线索都查不到？
他做完汇报，不安地原地罚站，等待顶头上司的发落。
凌霄寒却是淡淡一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李泽：“……您知道了？”这反应未免太过淡定了！
凌霄寒站起身，走到窗边，眉宇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泽预感要凉，在心里疯狂构思，自己还能怎么挽救一下。
却看凌霄寒回过头，淡声吩咐：“联系一下亲子鉴定机构，来家里做样本采集，记住，要保密。”
李泽：“……”
三分钟后，他神态飘忽，从凌家别墅走出来，表情很是怀疑人生。
亲、亲子鉴定？
样本采集？
李泽敢肯定，凌总绝对没有结婚，自然也不存在婚生子，网上那些传言都是捕风捉影。
听司机说，昨晚凌总半夜领回了那只宁宁幼崽。
他现在要做亲子鉴定。
难不成……那真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就在李泽反复怀疑人生之际，宁宁颤抖着睫毛，从一间宽敞又奢华的房间里醒过来。
这不是收容站。
空气洁净中带着丝丝香甜，像是柑橘的味道，宁宁揉着眼睛坐起来，像只刚睡醒的小狗一样呆了会儿，想起昨晚的事。
她被爹爹抱进了车里，后来，来了一个叔叔开车，爹爹抱着她，黑着脸，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女佣从监视器里看到宁宁醒来，她来到宝宝房，走到床边，摸了摸幼崽软乎乎的头发：“宁宁小姐，饿了吗？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宁宁迷茫地坐起来。
这个阿姨是谁？她不认识。
她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不是那件褪色的条纹衫了，而是一件淡粉色的小睡裙，摸上去光滑又很舒服，上面还印着一只蓝色的小飞象。
宁宁不认识大象，却不妨碍她觉得很可爱。
“昨晚是我给你洗的澡，换了件衣服。”郑姨温和地说。
宁宁：洗澡？
对哦，她都来三四天了，收容站条件简陋，洗澡只有冷水，宁宁怕冷，好几天没洗香香了。
幼崽突然捂住嘴。
糟糕，她昨天抱了爹爹，她会不会臭臭的啊！
“姨姨，你是谁，我在哪，你有见过我爹爹吗？”宁宁慢吞吞地三连问，好奇又懵懂的小表情，跟那只蓝色小飞象一样可爱。
“叫我郑姨就好，你是问凌先生吧？他在楼下，你现在在他家里。”
郑姨看过直播，知道这小女孩的来历。
却不知道先生怎么会真的带她回家，大概是可怜她的身世。
女孩生得可爱，着实乖巧，像小天使一样，她看了也喜欢。
宁宁还来不及高兴，她眼神缩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他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真的是爹爹吗？
宁宁还太小，许多事都懵懵懂懂，可她不傻，知道这是两个地方，爹爹也可能是两个人。
“他是谁，是不是宁宁的爹爹啊？”她在心里问出声。
系统：【是不是不重要，小朋友不要有太多问题，重点是你要回家，对不对？】
宁宁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系统：【……】
该死，竟然被小家伙发觉了。
它的权限有限，看不见宿主的过去，只是根据她自动绑定的人设来看，高度怀疑她是什么富家千金小姐的角色。
系统：【胡、胡说！本系统聪明智慧，无所不能，只是这事太复杂，跟你一个小孩说不明白！】
宁宁歪头。
可他的声音明明也是个小孩儿啊！
【总之我告诉你，要想回家，你就得去参加节目，多完成任务，否则你就见不到你爹爹了。】
系统被戳中痛脚，多少有点恼羞成怒。
尽管它的小童音毫无威胁力，宁宁还是被唬到了。
她抱紧自己，眼眸一暗。
原来那个人不是她爹爹。
她得回去，得参加节目才行。
宁宁抓紧被子一角。
她忽然发现，咦，她的指甲怎么变短啦？她留长了准备让玉姑姑用凤仙花给她染红，可是指甲呢？
不久，宁宁牵着郑姨的手，被带到一楼。
凌霄寒已经在餐桌上，李助理站他身边。
桌上的菜一样都没动，反而放着一张文件，气氛莫名的紧张。
宁宁看见他，犹豫了一下，她站在原地，小脑袋瓜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霄寒清清嗓子，低声道：“宁宁，过来。”
宁宁松开郑姨，迈着小短腿走到跟前。
这回她没再叫爹爹了，只是抬起头，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幼崽眼神茫然，凌霄寒第一次感觉到为难。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加急检测，三个小时出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结果为亲父女，还是感觉很恍惚，像做梦一样。
李助理则是感觉被雷劈中。
真的是女儿。
老总没结婚，却来了个小闺女——私生女没跑了！
看凌霄寒脸色更黑，专业打工人李助理及时给上司垫台阶：“加急检测可能有误，等明天复检结果出来，也许是个误会？”
凌霄寒捏了捏眉心，“不是误会。”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勉强也说得通，而亲子鉴定也巧合？
他再要不信，就是自欺欺人，纯属逃避现实。
凌霄寒从一个被冷落的原配儿子，到现在独掌凌氏大权，靠的从来不是逃避现实。
从小到大，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太多。
凭空出现一个女儿，长得跟怪梦里的小公主一模一样，勉强也可以接受。
他现在也只能接受。
凌霄寒一双黑眸，没什么温度地落在宁宁身上，语气也冷：“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就跟郑姨说。”
收容站不能再回去了。
孤儿院也不能去，这孩子身份神秘，不能被人领养。
昨晚那个梦是真的。
幼崽傻乎乎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真的会被人贩子拐走。
就养在这里，多一个人多双筷子，一个小不点而已。
也许哪一天，她忽然就回去了呢？
就算不回去，在这里待一辈子，大不了他就养她一辈子。
宁宁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是我爹爹吗？”
凌霄寒一顿，沉吟片刻道：“你可以叫我凌叔叔。”
宁宁的小心脏揪了一下。
叔叔……果然他不是爹爹，她猜对了。
幼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小脸垮下来，说不出的难过沮丧。
一旁的助理和佣人：“……”
老总不做人，对亲女儿都如此狠心，竟然不认她！
宁宁想到最重要的事，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那叔叔，你能带我参加综艺……，”宁宁回忆了一下，“那个《爸爸训练营》吗？”
凌霄寒皱起眉。
第一次见她，就是在综艺海选的现场。
他斜睨着李泽，目光带着询问。
李助理马上解释：“是天心娱乐梁方做的一档爸爸带娃综艺，会选一对素人父女组合。”
凌氏在两年前收购了天心娱乐，在凌氏庞大的商业版图中，一家娱乐公司不占多少分量，许多事凌霄寒不必亲自过问。
凌霄寒明白了。
幼崽贪玩，想上综艺，他当然不会同意。
他摇摇头，开口就是无情拒绝：“这不行，你乖乖待在家里。”
宁宁：“……”
她咬着嘴唇，后退一步。
这个叔叔不肯带她上综艺，怎么办……
不过，他不是她爹爹，他不肯，宁宁也没办法。
【宁宁！快点！按我说的做！】
【赶紧哭，叉腰撒泼在地上打滚，把眼泪鼻涕蹭他身上，威胁他不带你上节目你就不起来。】
系统大聪明立刻发出任务提示。
没问题的，他见过一些熊孩子老这么干，闹一阵子大人就会妥协。
宁宁却像没听见。
她小小的心灵，接连遭受重大打击，现在就是一个摆烂状态。
谁也别管她，她要静静。
宁宁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腿太短，悬空晃悠着。
她两只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还叹了口气，表情苦大仇深，跟小大人似的。
这可把郑姨和李泽给看乐了。
这个小家伙，饱经沧桑的模样可太好笑了！
凌霄寒真狠心，怎么舍得拒绝她的啊。
【宁宁快啊，你听见没有？快照我说的做！】
幼崽持续思考人生中，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哭不出来。
几秒钟后，宁宁从椅子上跳下来，她自顾自地走到客厅门口，在几人惊疑地目光中，幼崽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先走啦，拜拜！”
这句告别的话是两个护士姐姐教给她的。
宁宁觉得有趣，一听就记住了。
郑姨愣住了，忙走过来，“宁宁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宁宁仰着头，白嫩的小脸稚嫩而坚定，脆生生地回答：“出去找人陪我上综艺！”
“……”
幼崽的发言令人哭笑不得。
李助理忍不住偷笑。
原来幼崽看着乖，竟然这么有冒险精神！
不愧是大佬的崽，未来的人中龙凤！
凌霄寒沉下脸，他站起身，走到宁宁身边，他本就长得高，气场慑人，李助理跟在他身边工作，有时见了他都犯怵，何况是一四岁奶娃？
果然，宁宁再次后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凌霄寒问：“这个综艺是要爸爸带孩子上，你找谁带你上？”
宁宁眨了眨眼睛，“那天有个叔叔说，可以帮我找个爸爸带我上。”
“……”凌霄寒不悦地拧起眉，“谁说的？”
宁宁歪歪头：“听见一个姐姐叫他导演。”
李泽在心中为导演默哀。
好家伙，原来今天要失业的不是他，而是导演。
幼崽童趣又荒唐的童言童语，听得凌霄寒都哭笑不得，他仍是板着脸说：“别想了，他不会帮你找爸爸的。”
量他也不敢。
宁宁不太明白，她揪着衣服上的小飞象，撅嘴道：“那宁宁自己去找，世界那么大，肯定能找到新爸爸。”
李泽：“……”
他差点没忍住笑！
这幼崽不止是有冒险精神，简直是勇士啊！
简直是孝死他了……
爸爸不听话，就找个新爸爸？
幼崽别着脸，故意不看凌霄寒，小脸十分倔强。
人矮，但气势不能怂。
凌霄寒从没跟小孩打过交道，他实在不解，昨天小孩还亲亲热热叫他爹爹，抱着他不肯松手，怎么今天就大变脸，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换爸爸？
现在小孩都这么叛逆的吗？
宁宁的脸肉嘟嘟，她侧着脑袋，脸颊就像鼓起一个小括号，很有卡通效果。
他大概也是脑子抽了，伸出手，轻轻掐在幼崽脸上，严肃道：“别胡闹。”
幼崽脸被掐，她惊呆了，转过头，愣愣地盯着凌霄寒。
这个人，他掐她？
可是……连爹爹都没掐过她！
可谓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凌霄寒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他是第一次捏小孩脸，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小不点用控诉的眼神盯着，好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系统能感觉到宁宁的情绪，她心里此刻翻江倒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它默默闭了嘴。
老实说，幼崽虽然没照它说的办，却直接离家出走，表现力超乎它的想象。
接下来该哭了。
该打滚了。
拿出人类幼崽的洪荒之力，作个天翻地覆！
只见宁宁揉了揉被掐的脸，气成河豚，奶声呵斥：“大胆！竟敢掐本公主的脸，你该当何罪？！”
宁宁身边被许多宫人环绕，哪怕爹爹冷淡她，她也是宫里最金尊玉贵的幼崽。
她看着软，可是有点小脾气的。
凌霄寒：“……”
李助理惊呆了，脚趾疯狂动工。
大boss被四岁小幼崽吼了，这是他一个平平无奇小助理能看的东西吗？
系统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住。
可、可以啊！
宁宁超常发挥，赛出了实力，赛出了水平！
作得一气呵成浑然一体迅雷不及掩耳三脸懵逼！
直到不久后，系统得知了宁宁过去的身份，它才恍然大悟，原来宁宁是自带天赋技能，她是作精的邻居——公主病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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