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贫穷癌患者

　　
<p>闵凝刚到眼眶边上的眼泪，被这么一打岔，也收了回去。</p>
<p>陆北招呼我上车，闵凝怕给邻居看到，火速钻进副驾驶座位上，催促他赶紧驶离。</p>
<p>车子上了路，陆北摇头笑叹，“我还没被毁容，还拿得出手，你不用把我东藏西藏的。”</p>
<p>没两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车停靠在路边，两人都没有下车的意思。</p>
<p>说话比吃饭重要。</p>
<p>半年来的音信全无，和半年后的任意闯入，陆北来去倒是自由，闵凝被他玩世不恭的一副态度彻底激怒了，一想到自己没有立场发火，到嘴边的话怎么也丢不出去，她赌气扭头看向窗外，一句话再也不肯说。</p>
<p>陆北不以为意，自说自话。</p>
<p>“九月第一次数学考试班里第二，九月月考年级一百七名，十月月考是一百五十四，十一月是一百四十名，十二月一百三十七名，期末不错，排行一百零五。我呢，十月参加的比赛，亚洲自由搏击业余组，巡回基本场是六场，只有第二场和第六场赢了，不过没有晋级。这些你也应该知道了。”</p>
<p>他把脸凑到闵凝面前，她就看到一张满脸疲惫和伤痕的俊脸。</p>
<p>这半年虽然没有见面，却谁也不缺乏对方的消息。</p>
<p>陆北是天上的苍鹰，落在哪里都要抓起一片血肉，他不忍落在闵凝身上，闵凝也不忍他的不忍。</p>
<p>遥遥相望反而彼此都能自在。闵凝似乎有一点明白陆北的用心。</p>
<p>怒气消了下去，闵凝摸了摸陆北突起的鼻梁，搔搔他的下巴，他拧眉头，“我又不是狗！”</p>
<p>拍掉闵凝的手，陆北翻出遮阳板里的镜子，左右各照了照鼻梁。</p>
<p>“估计好了也会高出一块，”他不太在意地熄火，示意下车，“这里的羊肉面很不错，走。”</p>
<p>一碗热面不如几句话能给闵凝慰藉，她摇头：“别吃了，坐这里说说话，一会我家就吃年夜饭了。”</p>
<p>“嗯。”陆北重新启动汽车，一股暖风徐徐吹过，车里充满春意。</p>
<p>“你交我的那些解题方法好用极了，几乎场场考试都有能用上的。”闵凝充满感激，虽然说修行靠个人，但也要有个师傅领进门才行。</p>
<p>陆北就是领闵凝进门的人。</p>
<p>“还有一招叫转化的思想，还没告诉你，你就开学了，那才是武林中的最高绝技。平时虽然也告诉过你，你榆木脑袋，不按你在那狂记个一百遍，根本就记不住。”</p>
<p>所以，对闵凝这样的笨人，武林中的最高绝技就是勤奋。</p>
<p>“那你擂台上的最高绝技是什么？”</p>
<p>“耐打。鄙人正在实践。”陆北指了指自己的头。</p>
<p>她笑，开怀地笑。</p>
<p>他也是。</p>
<p>含情脉脉不如心意相通来得让人畅快。两人信仰的都是世间最朴素的道理：无剑胜有剑是凡人不可企及的境界，没有超越常人的修为，是如论如何也抵达不了的，唯有刻苦才是通路。</p>
<p>“夏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看见我去找韩大海吗？”</p>
<p>闵凝终于问出心底最在意的那句话。</p>
<p>陆北一笑，拍拍她紧张的小脸蛋。</p>
<p>“傻子，我要是生你气，还会叫人在学校里护着你吗？！至于说不告而别，是因为遇见了难缠的人和事，不想你被搅进来而已。”</p>
<p>闵凝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是你家里的事吗？”</p>
<p>陆北那样的家庭出身，是根本瞒不住的，而且他也没有避讳的意思。</p>
<p>“算是吧。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怕不怕？”</p>
<p>陆北认真地看闵凝，这回轮到闵凝神色轻松。</p>
<p>“我只是怕鬼而已。你这么帅……”她只想多看两眼。</p>
<p>陆北笑了：“原来你怕鬼。”</p>
<p>说起鬼怪，闵凝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早上，在废厂区遇上的那个白衣“孤鬼”，她笑着讲给陆北听，哪知道他对“孤鬼”竟然感兴趣，还问长什么样。</p>
<p>“挺好看的一张脸，总有笑容，斯斯文文。”闵凝挠头，如果再见那人她可以认出来，可是只是描述，就不确定了。“你认识吗？”</p>
<p>陆北表情冷淡，“斯斯文文，街上一抓一大把，我怎么会都认识。他没说他叫什么，找谁？”</p>
<p>他如果真的不认识，又未免太关心这事了，闵凝狐疑，却也不知道哪里惹到陆北，看他脸一下就黑了。</p>
<p>闵凝怂怂地如实交待：“他没说叫什么，我们一共就说了三句话，都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补充了“都不到”三个字。</p>
<p>陆北挑眉，不屑的样子，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打火、开车上路、调头。</p>
<p>一会的功夫，又回到了闵凝家的巷子口，陆北还是一句话不说，闵凝讪讪道：“那我回去了。”</p>
<p>开门下车，闵凝忍不住和他说了句，新年快乐。</p>
<p>陆北不易察觉得有丝笑意，冰块脸终于解冻。闵凝放心，心满意足地合上车门，脚步轻快准备往巷子里走。</p>
<p>“喂。”</p>
<p>陆北从后面喊住闵凝，摇下车窗，脸上仍是一副不爽的样子。</p>
<p>“有事？”</p>
<p>“高考好好考，考得好送你个礼物。”</p>
<p>哪有人不喜欢收礼物，在闵凝贫瘠的学生生涯里，礼物尤其奢侈又匮乏。</p>
<p>她好奇问：“什么礼物？”</p>
<p>礼物可以有很多种，唯独陆北的礼物别出心裁。</p>
<p>“男朋友。”</p>
<p>闵凝瞪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男朋友？！谁？！陆北要把他自己送自己做男朋友？！</p>
<p>闵凝犹如被五百万击中的贫穷癌患者，狂喜外加难以置信。</p>
<p>她立在原地，仍是保持那个转身扭头的姿势，口中哈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仿佛已经在一团模糊中预见到我所期望的未来。</p>
<p>陆北抿嘴忍住笑意，摇头低喃：“傻子。”</p>
<p>未来还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谁也没有作别，他已经开车离去。</p>
<p>闵凝沉浸在喜悦中，一路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放鞭炮、吃饭、切蛋糕、吹蜡烛、发红包，她都像傻子一样乐呵呵不知道应答，家人都以为她是过年过得投入，生日和成绩都被重视才有了那么多笑容。</p>
<p>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时的闵凝已经有了另一番的世界。</p>
<p>因为一个人给了她爱情，而拼凑出一个完整世界。</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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