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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起吃饭


下午四点,白杨看了看电脑上写了一半的大纲,伸了伸懒腰。

        上午和李星落分开后,白杨简单吃了两口便回到了工作室开始构思视频的文案大纲。时隔一年再次相见,重逢的情景和白杨所想象的还是相差甚远。李星落是个独特到有点奇怪的女生。无论是一年前在江边劝诫白杨,还是一年后在咖啡馆商讨公事,李星落都是一个表情,神色疏离,好像与每一个人都在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只有在谈到念唯的设计时眼睛里才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为整个人增添了一丝生气。

        “念唯珠宝”,白杨一边喃喃,一边在百度上搜索这家珠宝公司的名字,一瞬间,各种各样的词条充斥着白杨的眼帘。“念唯珠宝董事长专访:树立文化自信,做中国人自己的珠宝”“震惊!念唯集团董事长女儿竟还在基层工作,原因竟是······”“爱她就送她念唯珠宝”“李威专访:幸福的家庭是我永远的支撑”······

        白杨向下翻着词条,这才真正理解张天兴奋的原因,这一单确实很大,不仅仅是劳动报酬数字上的可观,念唯珠宝的名气甚至可能会反向给他们公众号增添不少的粉丝。翻着翻着,一张照片吸引了白杨的注意。那是李威一家人的全家福,中间那个黑裙少女,正是今天中午才见面的李星落。照片上的李星落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挂着好看的微笑。没有想到李星落居然是念唯董事长的独生女,白杨一边惊讶,一边向下翻着记者的报道。照片下面是对李威一家的采访,还有当时的视频。

        十七八岁的李星落看着和现在并无两样,身穿一件剪裁得当的黑裙,但面对着记者的采访脸上带着白杨没看见过的笑意,“我的父母很恩爱,每一天父亲都会为母亲送一朵红玫瑰,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会找念唯的设计师为母亲设计独属于她的礼物。”李星落大方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然后报以大方的微笑。

        李威在一旁补充道,“当然,对爱人的珍视是我创立念唯最中心的思想。每一个爱人都是唯一的,我们的珠宝也代表着对唯一的爱人的珍视之情,所以每年我都会送我老婆一套念唯的珠宝,毕竟生活也需要一点仪式感嘛。”

        白杨没有继续往下看,不知道为什么,白杨总觉得微笑着的李星落看上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可能是因为为数不多的接触里李星落总是严肃的样子,让人感觉这个小姑娘天生就是不会笑的吧,白杨暗暗地想。

        白杨正想多看一点,就看见手机上江天给他发了消息:哥们儿,我今天做校歌赛的返场嘉宾你没忘了吧,过来给我捧场啊听见没有!七点开始,早提前占个好座来拍我帅气的照片!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白杨决定还是先出去吃点东西,吃饱了之后再去校歌赛的现场。

        要论白杨最喜欢吃的东西,那莫过于清清淡淡的手工小馄饨了。

        自白杨有记忆起,家里的小区门口就有一个老奶奶支撑着一个摊摊,风雨无阻地卖着鲜肉小馄饨。晶莹透亮的面皮包裹着细细的肉糜,热腾腾的汤里撒着葱花和虾米,白杨很沉迷这样的一碗小馄饨入肚带来的满足感。后来离开家上了大学,白杨最喜欢的食物还是小馄饨。生病时他会买一碗小馄饨,一碗下去吃出微微的汗病也似乎好了大半;高兴时他会买一碗小馄饨,那一刻白杨便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难过时白杨还是会去买一碗小馄饨,有最爱的食物抚慰,难过的情绪似乎也会随着一碗馄饨的入肚变得好接受一些。

        今天,白杨重新见到了一年前劝解自己的李星落,不管怎样,与故人重逢总是让人高兴的,值得吃上一碗馄饨庆祝一下,虽然这个故人根本不认识自己,不过也不碍事。这样想着,白杨便起了身,下楼去准备吃饭。

        白杨租的工作室就在母校嘉森大学旁边。众所周知,每个大学的门口都会有一条美食街,这里藏龙卧虎,遍地厨神。想要把握住当代大学生的胃绝非易事,不好吃的摊位是无法在这片美食小江湖中生存下来的。白杨爱吃的这个馄饨摊就在这条美食街的末尾,穿过油炸的串串,“臭臭”的螺蛳粉,滴油的烤鸡以及众多散发着勾人香气的摊位,才能见到这碗清清淡淡的小馄饨。

        奶奶的摊位相比其他的人来说客人并不多,再加上白杨时不时就过来照顾生意,早已和摊主奶奶熟识。时间尚早,小吃街还没有热闹起来,放眼望去,除了奶奶的馄饨摊之外旁边只有一家卖麻辣烫的摊位,看样子也是刚来,手脚麻利地准备着开摊。

        白杨照老规矩来了一碗中份的鲜肉小馄饨就坐在了摊摊前的凳子上,奶奶上了岁数,手脚也不太麻利,白杨也不催促,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了白杨的眼帘。白杨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星落。

        要问李星落为什么要在这里,说来也巧,李星落本人也是嘉森大学的毕业生。

        记得还在上学的时候,吕姿就经常跟她说学校门口的麻辣烫有多么多么好吃。好不容易燃起吃某个东西的兴趣,李星落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学校门口的摊子,便开着车来到了学校门口,准备买上一点来尝一尝。时间尚早,还好有一家摊位已经来了。李星落暗叹好运,挑了一点喜欢吃的交给店家烫了去,也没有看到旁边摊位上坐着的白杨。

        “李星落?”白杨在旁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星落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后背一僵,慢慢地转过头去,才发现白杨在笑呵呵地看着她。

        糟糕,刚刚光顾着高兴有摊子,没发现附近居然有认识的人,李星落暗自腹诽。

        “来,小姐,你的麻辣烫好了。”

        李星落连忙回过头,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麻辣烫,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本来是想少点一些然后在摊位附近的小桌子上吃完再回家的。但是附近有认识的人在场,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李星落觉得不知该如何动筷。

        按照李星落接受的教育,吃饭时要注意仪态,但在吃麻辣烫的小摊子面前,李星落觉得自己很难像在高级餐厅一样吃得很好看。

        “李小姐,要不要一起吃,我的馄饨刚刚也好了。”白杨很自然地搭话,虽然说并不相熟,但好歹也算认识,就这么分开坐好像有些尴尬,既然遇见了也是缘分,而且,白杨下意识地想要离这个一脸严肃的小姑娘近一点。见李星落有点迟疑,白杨接着补充道。“一会儿学校的学生出来,你那张桌子很快就会挤上不同的人了,还不如和我一起做,不是吗?”

        李星落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手机的确快到了学生吃饭的时间,权衡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白杨面前,坐下来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开始默默吃起了自己的麻辣烫来。

        李星落吃饭的样子很乖。没有多余的动作,看上去也并不准备和白杨搭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着,但不知为什么十分吸引白杨的目光。李星落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碗里的菜。许是摊主辣椒放得有些多,星落的嘴唇被辣得红红的,平时看着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让人很想捏一捏。

        察觉到白杨的注视,李星落也抬起头来,目光似在询问为什么放着眼前的小馄饨不吃要盯着自己的麻辣烫。白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星落盯了太久,抱歉一笑,然后低头开始吃起了自己的馄饨。

        李星落见白杨开始吃饭,也松了一口气,不用时刻提防准备和白杨聊天,这让星落放松了很多。虽然在工作中李星落可以正常与人交往,但在自己的时间里,她还是更想一个人待着,迫不得已见到认识的人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在星落看来,没有比社交更为耗费精力的事情了。还好白杨看起来不是一个聒噪的人,省去了很多麻烦。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吃了一顿饭。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再有什么眼神接触,神奇的是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尴尬,仿佛他们已经吃了很多顿饭一样。白杨还是比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李星落要吃得快一些。李星落的额头已经被辣出了微微的汗意,吃东西的速度比最开始还要慢,看着汤底漂的红红的辣椒,白杨心下了然李星落这是被辣到了。于是起身走向了附近的蜜雪冰城,买了一杯冰鲜柠檬水,放在了李星落面前。

        李星落觉得确实低估了麻辣烫的辣度,但出于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还是在尽力吃着。李星落见白杨起身,想着他应该是吃完了,也没有多在意。只是不一会儿,自己面前就多了一杯柠檬水,一抬头,正是白杨,对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脸。

        “看你吃得实在太辣了,这个解辣。要了少冰,你慢慢喝多含一会儿,别凉到了。”

        李星落看着真诚的白杨,拒绝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而且她现在确实很需要一杯冰水,便小声地道了谢,喝了一口慢慢含住。

        霎时间,柠檬的清香带着冰水的冷气席卷了整个口腔,抚慰着辣椒带来的疼痛与刺激,回味还有一点微微的甜。也许是在辣椒的加持下,李星落觉得今天的这一杯柠檬水格外好喝,忍不住低头又喝了一口,刚刚让自己已经有些不适的辣意已经消了大半。

        “慢点,你刚刚吃了辣的,现在和太多凉的对胃不好。”白杨见李星落似是很喜欢手里的柠檬水,吞了两口之后又准备喝第三口,连忙出口制止。万一喝坏了肚子,那自己就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被制止的李星落有点不好意思,讪讪一笑然后把柠檬水放了下来。白杨看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心底不知何处软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包卫生纸,柔声说,“你吃得也差不多了,吃不下不要勉强自己,对身体不好。”

        “嗯,谢谢你啊,不知道这个摊位居然这么辣,让你看笑话了。”李星落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小孩子。吃辣了有人给买水,吃完了有人给递纸巾,真是越活怎么还越回去了。

        看到李星落低下了头,白杨知道她这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说道,“没关系,辣椒多了下回让老板少放点就行,这个摊子我以前也来吃过,确实味道很辣”。

        李星落见二人都吃完了,放下了筷子,重新拿起了柠檬水,对着白杨说,“你住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还有,水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没多少钱,不用转了。我还有点事情,一会儿回家。”

        “嗯,那我就先走了。”

        “行,我也吃完了,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起起身,走出了这条美食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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