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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救人


池鱼望着跪到在地的众人愣了一瞬,  呵斥道:“不要乱说话!都起来!鬼神之说向来虚假,只是小病罢了,不日便能痊愈。”

        “有这时间,  还不如担心担心晚上还有没有饭吃。”

        百姓闻言声音一滞,稀稀落落地从地上起来几个人,  见有人起来,  陆陆续续地也都起来了,  又碍于池鱼的威严,  只敢低声啜泣。

        池鱼捏了捏眉心,  冷声道:“都带走,这件事不要传出去。”

        “是。”士兵的声音很冷。

        池鱼回去便给江愈送去了信,告知他梁川府瘟疫的事。

        他已经从粮商手里买来了粮食,收到信,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他刚刚回到梁川府,  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池鱼。

        而池鱼已经在等他了。

        他气喘吁吁地坐到池鱼对面,  囫囵地喝了杯茶,  这才压下他不稳地气息,问道:“这两日瘟疫的情况如何了?”

        池鱼靠在椅子背上,双手绞在一起,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回道:“因为发现得早,  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  只是我已经把全府城的郎中聚到了一起,  他们说此次瘟疫来得突然,  从未有书籍记录过这样的症状。”

        “他们研究出药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因此这两日感染了瘟疫的人还在增多,  虽然无人死亡,  但是,  百姓之间却开始谣传这是河神发怒的征兆,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曾下令禁止谣传此事,但是谣言却愈演愈烈,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假的,我这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制止他们。”

        江愈神色沉沉,他把玩着茶盏,垂眸沉思道:“这很难,鬼怪之说已经深入人心,我生在南川,南川处在闽江之末,那里也曾有过传说。”

        “洪水,瘟疫是河神发怒的征兆,若是不想生灵涂炭,便要献祭一出身高贵的妙龄女子以平河神之怒。”

        “十年前闽江大水,闽江周围府城的百姓便合谋冲进了一个县的县令家,抓了他的女儿献祭给了河神。”

        “如今此次处处预示着河神发怒,除非瘟疫即时治好,不然百姓们怕是真的会再去找一位妙龄女子献祭。”

        池鱼闻言皱起了眉,她不禁捏紧了茶盏,“我好像很久之前听过这个传说,只不过陛下登基之后大力打击此类事情,早已经被我抛之脑后。”

        “前些日子,他们说河神发怒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而且这两日据我观察,好像有人在暗中引导百姓暴动,目的不知是何,但是也无非是那两个目的。”

        “想要混水摸鱼,挑起事端罢了。这些日子我也一直派人盯着,倒是抓了几个人,但是经过审问,好像只是没有什么主见,被牵着鼻子走的人罢了。”

        江愈沉着脸,“无论如何,还是要盯紧些好,哪怕误杀一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人,若是任由他们这般胡说八道下去,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若是要平息悠悠众口,还是要即时解决瘟疫,我一会儿送信去南川,请褚神医来这瞧瞧。”

        池鱼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郡主,不好了!”

        正当两人商讨着如何制止谣言时,门外突然传来玉竹的声音。

        他声音急切,脚步急促,飞快地冲进前厅来,气喘吁吁地扶着腰,一刻不耽误地连忙道:“郡主,府成里的百姓刚刚冲进梁川府开绸缎庄的卫家,将他们家的三个姑娘都抓了起来,往闽江那边去了!”

        “王爷今日随着郎中去看望得了瘟疫的百姓了,去了郊外的庄子,我只能来找你了。”

        “什么!”池鱼惊呼一声,拍案而起,她高声喊来陆英,急忙吩咐道:“陆英,你去调一百个人来,随我一起去闽江。”

        她又看向玉竹,“玉竹,你随我去马厩,会骑马吗?”

        “会!”玉竹应道。

        “那就快走。”池鱼飞快地向马厩方向跑去。

        江愈闻言也连忙抬脚跟上。

        几人骑上马,带着一百个士兵,直奔闽江。

        闽江渡口,褚家的三位姑娘已经被囫囵地穿上嫁衣,脸上胡乱地画了凌乱的妆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口脂也画到了白嫩的脸上,裂出长长的一道红痕,像是嘴被锋利的刀子划破了一般。

        她们被绑在一个极为宽大的竹筏之上,头发凌乱地破口大骂着,而一旁的百姓对三人的骂声充耳不闻,在竹筏周围念念有词地蹦跳着。

        场面诡异又骇人。

        池鱼远远地便大声呵斥道:“都给本郡主停下!”

        百姓蹦蹦跳跳地身影一顿,回眸看向池鱼,看见她身后的一百位士兵,立时晃了神,此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出声道:“快,郡主来了,快把她们献祭给河神!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百姓们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将那个巨大的竹筏推到水里,竹筏上绑了重物,刚进闽江便开始向下沉去。

        闽江的江水汹涌翻腾,几十个百姓一齐,才能控制住竹筏不被水冲走,而且前往江水中心沉下去。

        三姐妹在竹筏上挣扎着乱叫着,给百姓们添了不少阻力。

        “拦住他们!”池鱼大喝一声,策马奔腾而去。

        士兵也飞奔而去,上前将在江中行走的百姓扯回岸上。

        水里的百姓在挣扎,岸上的百姓在阻拦,疯狂地百姓拦住了士兵,士兵一时难以脱身。

        “造孽啊!河神发怒了!河神的怒火我们都承受不住啊!”

        “放开我们!把她们献祭给河神,瘟疫就没了!”

        百姓们哭喊着。

        池鱼冲出人群,跑进江中,死死拉住竹筏,她的脚勾住江底的岩石,防着她被冲走。

        湖底的岩石锋利,她用力地勾在上面,任凭岩石划破了双脚也不在意,江水翻涌,呛进了池鱼的口鼻,她干呕着,咳嗽着,胸腔弥漫出窒息感。

        她不会水,就连如何在此时保证呼吸,她也不知道。

        江愈趁乱突出重围,同池鱼一同拉出竹筏,有人帮她,池鱼轻松了许多。

        “你还好吗?”江愈在奔涌的江水中看向池鱼,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我们一齐把竹筏拉到岸上。”池鱼断断续续道。

        “好。”

        两人一齐用力,拼尽全力地向岸上走去,陆续有士兵前来帮忙,动作便顺利了许多,不出一刻钟,竹筏便被拉到了岸上。

        陆英上前将三个姑娘从竹筏之上解救出来,三人环住陆英,低声哭了起来。

        池鱼被江愈扶着,她剧烈地咳嗽着,江愈拍着她的背,引着她吐出好几口混浊的江水来。

        两人已经浑身湿透了,头发湿答答地粘在头皮上。

        江愈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池鱼摆摆手,声音喑哑,“没事。”

        她挣脱江愈的怀抱,看向被士兵制服,还依旧不死心地哭闹着的百姓们。

        她厉色道:“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什么河神发怒?”

        “河神给了你们什么?给了你们吃,给了你们喝?还是给了你们穿?他什么也没有给你们,而你们今天的苦难,也不是他们给你们的。”

        “洪水过后,赈灾的是朝廷的人,重修堤坝的也是朝廷的人,是朝廷的人在救你们,不是什么河神!”

        “闽江一带,将雨很多,这是众所周知的,每个几年,甚至一年,就会有大雨,大家也是知道的。”

        “堤坝决堤,也不止这一次,也不是因为什么河神发怒!只是因为这堤坝修建时质量不过关,修建堤坝的材料有问题,是人的原因,不是什么河神!”

        “洪水过后,便是饥荒,人们到吃草木树皮,喝不干不净的水,生病也是正常的事!朝廷曾无数次派人向你们说过这些事,而你们也信誓旦旦地向朝廷保证,你们都明白了。”

        “而且,你们每日喝得粥,有多少是卫家的人出的,你们如今是在做什么?恩将仇报?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我把话撩在这儿,瘟疫会解决,洪水会解决,饥荒也会解决!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回去静候佳音,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死于瘟疫,死于饥饿!”

        哭喊的百姓们声音一顿,后知后觉地浮现出几分懊悔的神色,一位老者走上前来,池鱼认了出来,他就是给她送万民书的那位老者,池鱼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开口道:“郡主,你于我们梁川府的人有恩,我们信您一回,至于这三位姑娘,是我们做错了,被猪油蒙了心,我们今日就上门道歉。”

        “郡主您与江大人也先回去吧,你们都湿透了,别染了风寒。”

        池鱼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再说些什么,接过江愈递过来的干净衣物,披在身上,回了府衙。

        等事情平息沈羽才知道此事,他飞快地赶回府衙,炖了一大锅姜汤,给士兵送去,又给池鱼与江愈送去了更加浓的姜汤。

        他也难得没有与江愈斗嘴。

        江愈十分惊奇,不可置信地问道:“王爷今天转性了,竟然没有出口呛我。”

        沈羽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念在你今日有功,饶你一次。”

        ……

        皇宫。

        自从晋安帝从外面带回来那位赤脚大夫来,头疼还有做噩梦地症状清了不少。

        只是,那赤脚大夫的药好像会上瘾,晋安帝沉浸于他的药中不可自拔,甚至与他一起,寻仙问道起来。

        他的神志变得不清醒起来,每日神神叨叨的,甚至于每隔几日,便不上早朝,哪怕群臣谏言也无用。

        白皇后每日好言相劝,但是晋安帝十分不耐烦,一度闹着要废后,却被池简拦下,他也看两人愈发不顺眼起来。

        曾经与他相濡以沫的皇后被他冷落,曾经他尊敬的定国公成为了他的眼中钉,只因为他们数次弹劾,数次谏言。

        晋安帝已经许久没来过白皇后的寝宫了。

        白皇后叫来教她秘术的宫女,她躺在美人榻上,捏了捏眉心,头疼地问道:“你教于本宫的秘术为何没有效果,陛下反而成了这副样子?”

        宫女跪在地上,头低低地垂着,她已经失去了前些日子的惧怕,反而是诡异地笑着,神色莫测,“回皇后,奴婢家乡还有一种秘术,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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