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乔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青衣居然是个女的。
但其实想来，顾青衣较常人瘦弱些、皮肤也白嫩些，但那都是江乔以为她是个书生啊。
见江乔面色大变，顾青衣反倒长舒一口气，娓娓道来，“我少时以男身入白鹿书院，学成三年，父亲死后我回乡。等奔完丧，我便想回去读书，但母亲不愿。因我当年成绩太好，书院所有老师都说我必能中举……她怕我真的入朝做官，暴露自己是女子的身世，便要我立死誓，不再读书、不入仕途。”
“我自然不愿。”顾青衣轻声道，话里话外都是一碰就碎的脆弱，“但是她以死相逼……”
当年的情况比现在还要险恶些，她现在都还记得那日母亲说：“你父亲死，你守孝三年不得为官，三年后若你再动这个念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所以，她才说不合适。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不合适。
江乔这才懂了顾青衣说的“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青衣却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故作轻松，“自那以后，母亲她处处紧逼，但我也不愿意让步，就离开家乡到了姐姐这边。”
江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的，乔姐儿，这般日子就很好。”
“不一样的。”江乔小声，在顾青衣略惊讶的目光中，又重复了一遍，“不一样的。”
她也曾经以为退一步，也能差强人意了。但事实证明，她在那家公司做得不好，每天都在消耗自己的灵气。
顾青衣不说话了，也许，刚刚的话，只是安慰她自己罢了。
有时候一点差别，或许就是千差万别。
过了好一会儿，顾青衣才转身看向江乔，温温和和的，“抱歉，让你知道了这件事。”
江乔摇了摇头，“没有，作为朋友帮你分担一下，我真的很开心。”
但是……
她什么也做不了。
“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顾青衣摸了摸江乔的头发，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之后两天江乔跑顾青衣跑的很勤。
顾青衣好笑，但也没制止。
这天，江乔拉着顾青衣去了夜市。来了这么久，她还没怎么逛过夜市。
市集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尤其是主道。
江乔和顾青衣就在路边慢慢走，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街边也没什么电视剧卖灯的、猜灯谜的，只在角落，江乔看到个卖孔明灯的。
江乔本来想买，体验一下电视剧女主的感觉。但是看到面前的人群，江乔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所幸她对孔明灯没有多大的执念。
等晚一点，人就少了些。两人走在路上，走走看看，偶尔在摊位前停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乔姐儿，”顾青衣忽然拍了拍江乔的肩膀，指了个方向。
江乔看到远处高楼上，几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不算起眼，也并没有电视里那么美，但江乔还是有种期许被满足了的感觉。
点点橙黄色的光，升上天，慢慢地越来越高、越来越淡，最后再看不见。
江乔莫名有些触动。
脑海里，也逐渐浮现出一个构思。
夜市只开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两人回去时，已经很晚了。
江乔进了门，没有睡觉，而是熬夜把之前那个记下来的构思进一步设计。
这一肝，又是一个通宵。
进度还是没推多少。
但江乔已经差不多想好自己要设定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她并不急。
在上辈子，江乔也很少参与一个游戏的独立设计，这工程量太大了。就算是那套对战卡牌，也是江乔一点点构思起来的。
她还需要慢慢测算，推演，还需要结合下当下的背景，不过她有时间来进行。没有老板催，也没有同事的掺和，江乔可以慢慢来。
但数值设计上，江乔可以随意。但在部分时代背景，江乔就真的得去问。
江乔不认识其他人，但她实在不想麻烦顾青衣，就写信给了林在水。
林在水作为一个合作商，速度很快地给她介绍了一些人，就是地方有的很偏，她出门一趟回来，保守都得两三个月。
江乔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画家都还要取景嘛，她怕什么。
江乔把自己的计划和顾青衣说了，顾青衣下意识皱眉，“要去那么多地方吗？”
江乔点了点头，“对，因为有些方面我不是很懂，所以得出去收集一下材料。”
“需要我陪你去吗？”
江乔摇头，“不需要，林叔叔都已经打点好了。”
一开始，江乔还喊林在水林先生，后来也是林在水开玩笑自己担不起林先生这个称号，索性就跟着顾青衣喊叔叔。
顾青衣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这样啊，那不知道今年过年你还能不能回。”
江乔也笑，“应该能回吧，游戏不急，问完了还得再搜集整理，但年还是要过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江乔就拜访了很多人，时间也到了初冬。
现在回去，还能准备下年货。
江乔拿着一根棍子算着回去是时日，却有侍女在身后唤了声，“江姑娘，外头冷，您先进来。”
“来了。”江乔扔掉棍子，转身上了马车。
他们还要去今年最后一个地方，江城。
江乔计划，去了江城、拜访了那位老人后，便回乡。
从前她觉得自己没有归处，但有了朋友后，好似都不一样了。
侍女叫小兰，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在照顾人方面，也很细心。
江乔觉得马车里点了熏香，又垫了毛毯，很闷。刚拉开帘子想从窗户透个风，看看窗外的风景，便听见小兰絮絮叨叨的声音，江乔只得放下帘子。
窗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已经到了秋末，草木都枯死的差不多了，处处透着萧瑟感。
江乔便倚着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车马忽然剧烈颠簸一下。江乔被惊醒了，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阵阵马蹄声。
小兰伸着头看窗外，嘴边时不时发出惊叹。
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江乔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半截车身已经没入路边灌木丛里，一条长长的马队，从另一边飞驰而过，骑着马的人个个穿着黑色衣服，往江城方向去。
看样子，只是让路？
江乔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靠在窗边醒神。
而另一边，牧铖珏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一队人马前往江城。
江乔靠在窗边醒的差不多了，那行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没一会儿，车夫便策马，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把车拉了出来。
小兰这才看够了一般，从车窗外收回头，还砸吧了下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江乔笑：“不是说外面冷吗？怎么看的这么入神？”
小兰笑：“这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吗？也不知道官府还是什么世家大族。”
江乔也看不出来，就没搭话。
小兰也没想着江乔搭话，自顾自砸吧了下嘴，“不过刚刚他们那领头的，真俊啊。”
江乔故意打趣，“真的吗？我不信。”
小兰：“真的，江姑娘，可惜你没见着，那人真真生得一副风华绝代、姿容无双的样貌，还穿着红衣，真真是面如冠玉。你要是看了，肯定也这么觉得。”
江乔忍着笑，“我没见着，就是不信。”
三番两次被江乔怼回来，小兰哼哼唧唧的，“您可别不信，我看人家这也是去江城的，那般俊的人，说不定就见着了呢。”
“……”
马车里，两个女声斗着嘴，这一路也就过去了。
马车是在晚上到江城的，车夫顺着曲折的小巷子里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一户门前。
一直跟在马车后的两个侍卫下马，其中一个上前敲了敲门。
车夫放好凳子，小兰踩着先下了，转头再去搀着江乔下车。
门是老旧的，开门的时候吱吖吖响个不停。
开门的老人眯着眼，看了过来，声音嘶哑，“是林商户来的人吗？”
侍卫答，“是。”
那老人这才敞开门，嘴里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家里都上过晚饭了。”
江乔本来还想说晚饭他们可以出去吃，却听那老人接着道：“我们主人家身体不好，睡得早，交代我在这儿等着，有什么事可能得明天了。”
“这外边天也冷，再晚点，那就更冷了，进来吧，我去厨房给你们找点热汤喝着，饭就得晚些了。”
原是担心的话。
江乔莫名有些歉意。
那老人却浑然不知，指着一处说：“从这边进去，往后就是马厩，马和车就拴在那处。”
说着，他带着江乔往前走，一路絮絮叨叨的，“姑娘，你们这是从哪来啊？”
江乔温声答了句，“贺州。”
“那可不近啊，这一路奔波辛苦啊。”
老人脾气好，说话多，却是那种让人心生好感的话，江乔一一应答了。
因为路途劳顿，吃完晚饭后，江乔他们便也早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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