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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借他人之眼认识世界


城里的孩子,认识人的世界。乡下的孩子,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构成了他的世界。

          大自然不会骗人,在四季轮回中,领略大好河山。在大草原驰骋,于无边无际中体验自由自在的飞翔;去中原游览名胜古迹,觅得古人智慧;远走海边,亲睹波涛汹涌的海浪,在海面上翻起层层雪白的浪花。

           城里的孩子很早就认识人行道,高楼大厦,在学校里,代表父母去竞争,在那样的环境下,人不早熟都难。

           万在发的童年是在大自然中度过的,春天到来,看红色桃花,白色樱桃花,看大人在地里劳作,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六七个人一起,一人犁地,一人撒粪,一人撒种子,两三个人埋土,分工明确,效率很高,一家的地一天就种完了,明天种另一家的,尽管包产到户多年,那种集体精神还在,干累了,口渴了,就喝带去的甜酒水。到了夏天,天天催父母去看玉米可不可以吃了,父母去看米粒不饱满,用叶子缠住撕开的口子。亲眼目睹幼桃被冰雹打下来,桃由小变大,变红一点就摘下来吃了,山里能吃的东西就多了,很多叫不出名字,只认得沙糖果,刺梨。发洪水的时候,青蛙上岸,难免吓跑它们,往青青水草中用竹筐往前一推,提起来,很多小鱼在筐中活蹦乱跳。秋天在人家已搬过玉米的地里找到漏掉的玉米,别提有多高兴,也是蚂蚱成熟的时候,很难捉住,不但跳得快,也飞得远,捉住一只,满满的成就感。冬天上山放牛,烧一堆火,烧洋芋,炸包谷花。下雪是捕野兔的好时机,绵延不绝的雪山上,藏着很多野兔,因大雪覆盖大地,无处觅食,有的被食物诱捕,有的因饥饿而暴露自己被追捕住。

            一个人受自身条件所限,看到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不全面的,现实中的世界打碎了书中的世界,扰乱了自己,反不知道何去何从。万在发的世界就是这样被现实打开的,在支离破碎中建立起自己的新世界。

           万在发第一次进城已经十五岁了,长的清秀,留着一头长发,不是他想留,是他父母忙于做生意,没有时间管他,长长的指甲里藏满黑色的污渍,未进入城里,他还没有羞耻感,进入城里,他母亲没有带他直接去医院看耳朵,而是走亲戚家,这样一来,他才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好在亲戚见过他,才没有把他当成姑娘。走在大街上,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思忖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坐在出租车里,不一会儿,看不到来时的路,才感觉出S城很大,很复杂,其实S城并不大。

           搬进高中宿舍的时候,已是第四次进城,这次与城里人有一点相同了,至少不能一眼就认出他是乡巴佬。由于走得匆忙,几件脏衣服只得带到宿舍洗,舍友在打牌,完全没有注意他,他心才放下来,赶快把衣服洗好。

            分到差班,没有傲气的资本,只得老老实实读书,第一次数学考了四十六分,让他开心得要死,因为全班最高分是四十八分,尽管尖子班考七八十分的一抓一大把。

          第一次考试就让他认识到初中和高中是在两个维度上的,高中的难度明显大多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把学生拉回到同一起跑线上,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勤奋好学成为主要决定因素。

          因为父母辛苦,来自农村,万在发一心放在学习上,和他一起考进这所学校的初中同学,有几个沉迷网吧游戏不能自拔,自毁前程。外在的诱惑对他没有吸引力,他来是为了多读书,有个好前程。直到程乾通来学校找他玩,他的学习才有所松懈下来。

          程乾通因为中考不理想,就读了另一所全封闭的高中。高一下学期,程乾通来找他玩,两个好朋友相见,欢喜之情自不必说,彻夜长谈,才让他明白,进了城,人的改变太大了。

          初中时的程乾通,在初一初二时,成绩名列前茅,不是玩心大的人,也没有什么社会上的朋友,进城一年不到,交友甚广,那次他过我这边来过生日,没有多少钱,那帮同学凑钱给他过了一个热闹体面的生日。

          高二的时候,程乾通时常过来玩,有时候是逃课,尽管是全封闭的,但可以翻墙出来,这让万在发觉得,外面的诱惑可以让人变得胆大妄为。程乾通没有考上好高中,心里有落差,没有及时调整心态,一拖再拖,学习就跟不上了,在空虚寂寞中,谈了几个追他的女朋友。

          万在发弄不懂程乾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说是个人魅力,一时又看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万在发进行了两方面的学习,一方面来自学校,另一方面来自社会。对于涉世未深的人来说,程乾通就是他走入社会的导师,通过他,万在发直接或间接地接触了社会,是程乾通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抵触,不戴有色眼镜看人,你会认识更深,学到更多。只看他的“坏”,不看优点,人缘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受他的启发,在以后的日子里,万在发只看别人的长处,忽略短处。

         程乾通虽然没有钱,但从来没有缺钱用,这跟他的大方有关,记得有一次和他同回乡下的家,他说只留车费,多余的花掉,剩钱回家去就是浪费钱,是不懂得钱的妙用。这就是程乾通,他帮了别人,别人反过来帮他,当然不全指金钱上的,还有感情上的投入。经过高中几年的相处,看似玩世不恭,随意自在的程乾通,万在发没有想到的,程乾通想到了,学会关心人,是从程乾通身上学到的,因为在万在发的家庭里,成员之间各过各的,连生日这样能增加互动的活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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