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换血
“换血？”元萍闻言一惊，径直冲入暗阁。
弟子阻止不急，刚要叫人，就被元萍的丫鬟拦下：“别慌，是小姐回来了。”
长老们后知后觉地忙碌起来，把段沉和少年晾在原地。
“愣着干嘛？快走啊，不是说有办法救你爹吗？”少年催促道。
段沉这才抬起脚，匆忙地往地下跑，心中暗自祈祷着小蛇能够如约醒来。
奈何他叫了几声，小蛇却没有半点回应。要死，千万别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岔子啊。
带着越来越浓的担忧，段沉风风火火来到洞内。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他直发抖，幸好跟在身后的少年及时地施放灵力，裹住了他的身体。
段沉报以感激一笑，而后仔细地观察起眼前的场景。
段勇躺在一张平整的冰床上，元萍早已跪在床边，牢牢地拽着段勇的手心。
四周的地面有什么东西正发着淡淡的光，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复杂得令人目眩的法阵。多年不见的姥姥端坐于阵眼处，每个节点都站着一名长老，段沉数了数，一共五名。五名长老周身升腾着耀眼的绿光，与法阵的微光交相呼应，给人以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此刻的兰骆玲目光如炬，紧盯着段勇的方向，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娘，”元萍紧张地问道，“勇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兰骆玲斟酌片刻，缓缓地开了口：“不容乐观。三天前，他的瞳孔开始放大，对任何光源都没有反应。而在刚才，他对疼痛似乎也失去了反应。”
段沉心底“咯噔”一声，快步来到元萍身边。
兰骆玲见状，急得大叫一声：“小外孙，离你爹远点！”
话音未落，段沉就感受到一股狂暴的能量，他都没来得及张口，身体就被远远弹飞。少年间不容发地赶到，稳稳地接住了段沉。
“你怎么也来了？”兰骆玲认出了少年。
少年微笑致意：“兰姨。”
兰骆玲悄悄松了口气：“你来了也好，快过来，顶替一下我的位置。”
“是。”少年放开段沉，走到阵眼处盘膝坐下。
段沉看到，兰骆玲把周身的光芒收敛，而后少年运转灵力，接管了整座法阵。与先前不同，法阵的颜色开始由绿转红，洞内的寒气竟是被轻易地压了下去。
段沉浑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只是没过多久，这股暖意变得愈发燥热，仿佛心底有一股无名火正在不受控制地上涌，冲击着所有人的意志。
兰骆玲袖袍一挥，劲风推着段沉来到玄冰床前：“待在这里会舒服些，我在你身上布下了结点，法阵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再次步入法阵，段沉隐隐地感受到一股牵引。他能够精确地找到法阵的强弱点，从而防止自己被阵内的能量波及。阵眼处的少年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团火焰，熊熊的火光让段沉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强大。
兰骆玲替段勇把脉，眉头渐渐皱到一起：“段勇必须立即换血，我们等不到罗雀回来了。”
元萍抬头看向兰骆玲：“娘亲有几成把握？”
“三成。”这个成功率还是因为少年的加入，才有所上升的。
“嘶嘶嘶，”段沉在心底呐喊着，“你快醒醒啊！”
小蛇依旧在熟睡中，对段沉的焦急不为所动。
“罗雀还有多久赶到？”元萍试图拖延时间，毕竟三成的机会还是太冒险了。
“两天。”兰骆玲叹了口气，“我怕段勇等不了那么久。”
元萍紧咬着嘴唇，眼眶发红。
段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原本信誓旦旦的诺言，此刻却无法实现。
原先报信的弟子重新回到洞中，他被突然转变的温度挡在了法阵外围：“庄主，弟子们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始换血。”他边说边把棉衣脱下，露出结实的手臂，“就让弟子打头阵吧。”
元萍同样挽起袖子：“娘亲，还是我先来吧。”
兰骆玲温柔一笑，按下元萍的手：“你的血他不能用。”
“为什么？”段沉下意识地追问。
“因为他们俩不是血亲，”兰骆玲摸了摸段沉的头，“夫妻双方虽然共结连理，但二者的血液仍有机会互不融合。如果把你娘的血强行注入你爹的身体，你爹反而会陷入险境。”
“那为什么其他人可以？”
“正如我刚才所说，两个人的血液有机会互不相融，那么换成另外两个人，同样也有机会相互融合。所有换血的弟子都需要进行一定的排查，确保不会与你爹的血液发生排斥，才会被列入考虑的范围里。”
段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的血可以吗？”
元萍抢过话头：“你的血毒性比你爹的更烈，不想毒死他的话，就给我老实待着。”
段沉悻悻地耸耸肩，让开身位，把那名弟子请到床前：“麻烦你了。”
弟子回答得很坚定：“应该的，救人一命，乃是积德行善的事。”
段沉微微动容，他忽然觉得，跟着元启游历行医，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兰骆玲走到玄冰洞一角，从石桌上拿来了小刀与缝线。她先将小刀置于烛台上炙烤，待得刀尖泛红，她便轻轻划开了弟子的手臂。
血液顺着皮肤缓缓落下，兰骆玲动作稳定地刺破段勇的左右手，叮嘱元萍道：“接下来我需要集中精力，半盏茶后，会有第二名弟子前来接替。你负责为前一人包扎，并将下一人的血液引到这里，”说着，她运转灵力，包裹住弟子流出的血液，“像这样，让血滴落在左手腕处，我会把段勇的毒血自右手逼出，确保新血与毒血始终处于隔离状态。”
末了，兰骆玲郑重地道：“整个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小外孙，石桌上摆放着一排灵丹，每过一个时辰，你都要给我服下一颗，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段沉略显紧张地答道。
兰骆玲放轻语气：“别担心，你爹会没事的。”
段沉保持沉默，生怕兰骆玲分心。
半盏茶后，第一名弟子的脸色已经发白，元萍示意第二名弟子上前，把结点移动到那人身上。第一名弟子被一股力量推出法阵，阵外的弟子及时接住了他。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着，段沉蹑手蹑脚地取来了丹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一刻钟后，兰骆玲的额头已然见汗。元萍掏出手帕想要为其擦拭，段沉主动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抚去兰骆玲的汗水。元萍无声地看着他，双眼之中有光芒流转。
换血持续了半个时辰，第十二名弟子来到床前。元萍的动作愈发熟练，从容地为每一名弟子包扎引血。段沉的心情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焦虑，他终于可以打量一下四周，看看其他人在做着什么。
少年仿佛进入了深度冥想，岿然不动地坐在法阵中央。五名长老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灵力，经过法阵的转换，进一步增加着少年的气势。洞内的温度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渐渐增加，燥热再一次撩拨着段沉的理智。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把烦闷驱赶出身体。然而无论他如何压抑，一股火气还是不受控制地占据了胸腔。段沉感到一阵胸闷，低头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我一定，一定要坚持到换血结束才行。
从表面看上去，段沉的脸蛋红通通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若是有人帮他把脉，就可以发现，他体内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地沸腾起来。
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段沉的鼻腔里。
“嘶——”
小蛇竟是在这种时候醒了过来。
段沉的烦闷变成了亢奋，他四处耸动着鼻子，寻找幽香的来源。
找到了！他在心底欢呼一声，而后扑到一只木桶前，口中不断地分泌着唾液。
渴……
这是段沉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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