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寻兽
女子看着面前的男子，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你，你是小犼被抓那天的……”
先生捏着一颗兽丹，递到女子嘴边：“吃了它，你会好受一点。”
女子紧抿双唇，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滚开，你和温闲，是一伙的。我才不会信你的话。”
先生并不恼怒，淡定地盘膝坐下：“你这么下去会痛晕过去的，我反正有的是时间，大可等到你昏迷以后，再把你扛回去。”
“想得美，”女子冷笑一声，“段王府戒备森严，你扛着一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逃走？”
“哦？”先生掏出卷轴，礼貌地问道，“那你觉得我是怎么进来的呢？”
女子脸色微变：“你为什么要带我走？我与你无冤无仇的。”
“谁规定我一定是来寻仇的？”先生笑道，“你可比你想象的有用得多。我现在给你面子，让你自己跟我走，你若当真负隅顽抗，我不介意采取适当的暴力。”
女子临危不惧：“老娘，从小就被恐吓过无数次，你这点伎俩，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子。”
先生收起笑容，态度渐渐平静：“既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说着，他就要强行扛起女子。后者忍痛反击，手脚并用地挣扎道：“放开我！我还要等钱坤回来找他算账呢。”
这个名字令先生停下动作，低声呢喃：“钱坤？你和他……”
话说一半，先生便戛然而止。他猜到女子这话的意思，此钱坤非彼钱坤，而是正和穆元玺埋头寻找线索的段沉。看来她还记恨段沉那天把君归丢进井里的事呢。
女子也突然缄默，从先生手里挣脱出来：“你究竟是谁，竟对王府里的人了如指掌。”
按理说，钱坤的存在总是被人忽略，可看眼前这人的反应，显然是知道钱坤这号人的。
先生耸耸肩，随意地打了个马虎眼：“我认识的人可比你想象的多，别说是段王府，就连城主府，乃至于岳家的人，我也能认得八九成。”
女子眯起眼打量他：“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你对整座王府熟悉至此，想必也是府中住着的人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先生的眼睛，想要从细微的变化中获得更多线索。
先生却如同识破了一般，干脆地陷入沉默。
半晌，女子的阵痛再次来袭，疼得她险些脱力。
“你，你刚刚想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她试图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专注于疼痛上。
“兽丹，可以解毒的东西。”先生也不隐瞒，“只是它的解毒能力被我削弱过，目前仅能缓解你的痛苦。”
女子咬牙切齿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先生把兽丹丢向女子：“你信或不信都随你，与其痛到大汗淋漓、生不如死，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试上一试。那天你去追击温闲的时候，我可没有出手帮过她。”
女子乍听之下仍旧心存疑虑，可听了后半句，她又不禁有些动心。
万一……万一这丹药真的有效……
“该死，大不了自我了断，那么多鬼门关都闯过来了，还怕它一颗小小的兽丹吗？”女子把心一横，捡起兽丹就咽了下去。
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迅速窜向各处，身体的疼痛果然得到了缓解。
女子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虚弱地瘫在原地。
“终于不痛了。”她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先生适时地凑上前，笑得很是和煦：“跟你说过吧，我不会害你的。”
女子默默退后，做出戒备的姿势：“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不会跟夫人揭发你。但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藏得隐秘一点，否则被我亲自找到，你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先生毫不介意地笑道：“静候大驾。”
女子这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段沉和钱坤的事情的？”
这事她也是自己根据细节推测出来的，段勇与元萍似乎也知道此事，但对段沉与钱坤互换的事却只字不提。试问，连他们都讳莫如深的事情，寻常人怎会晓得这个秘密？
看来要搜索的范围不是太大啊。女子暗自摩拳擦掌。
先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无视女子的问题：“你兽丹也吃了，是不是肯跟我走了？”
女子耍赖地撑地退后：“我可没说过吃了兽丹就会跟你走，一切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罢了。”
“哦？”先生挑眉浅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去：“我们还会再见的，等你下次发作，我会跟你好好聊聊。”
确定先生消失以后，女子重重地躺倒在地，很快陷入了昏迷。
看来段王府里，并不像想象中的风平浪静啊……这是女子的最后一个念头。
钱坤抬头看向不远处，高低错落的灌木丛里，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兽在飞快穿越。
他回过身，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师父，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艾虎？”
元启自丛林的枝叶间露出身形：“确实，艾虎并非虎类，它体型小巧，不过一尺开外而已。”
“那为什么要管他叫艾虎啊？”钱坤依旧顶着段沉的脸，好奇地追问道。
元启压低声音解释道：“你别看它弱不经风的，论起敏捷，鲜有灵兽能出其左右。除了速度，艾虎的听力和视力都相当不错，看到真的大虎在猎食，它甚至能够凭借自身的条件从虎口夺食，而后全身而退。所以民间喜欢拿它与虎作比，最后冠上了虎的名字。”
钱坤听得津津有味，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树叶，朝着先前艾虎消失的方向走去。
“师父，这艾虎真的能够治疗偏瘫之疾吗？南南他们家可等着它的肉救人呢。”
元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四周布下一个结界：“艾虎性温，可活络经脉，疏通筋骨，南南的爷爷好心收留我们，我又怎么会骗他呢？你跟着为师一路向南，走了那么多天，难道还信不过为师的医术？”
“唔，”钱坤尴尬地挠了挠头，“非是弟子不信，只是师父的药方太过神奇，远非普通游医能比，故而问题多了些。师父莫恼，弟子收声便是。”
元启轻拍着钱坤的肩：“为师不怪你，多听、多看、多学、多问，是积累经验的唯一法门。”
“弟子受教。”钱坤恭声答道，忽然结界北边传来一处响动。
元启缩小结界，直起身信步上前：“看来猎物上钩了。”
钱坤跟在后面，兴奋又紧张地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结界已经缩至一丈大小，师徒二人在一处灌木下，寻到了伫足原地的艾虎。
离得近了，钱坤终于看清了艾虎的样子。它通体黑色，生着一对白色的小耳，颈粗、足短，身形呈现出拱曲形状。平日里贴地爬行，面对人类时，却也能直立行走。
“生得还挺可爱的。”钱坤卸下巨剑，准备进入战斗。
元启拦住他，轻声提醒道：“别动，它身后是一处地洞，里面还藏着三只艾虎。”
钱坤犯了为难：“怎么办师父，我们总不能将一家子全部灭口吧？”他们只需一只艾虎便可，赶尽杀绝向来不是元启的作风。
生命有灵，对待万物都要秉持着基本的尊重。这是元启的原话。
钱坤牢记在心，因此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把难题丢给师父。
怎料元启今日一反常态，摇着手说道：“你自己决定吧。”
钱坤皱起眉头，抓耳挠腮地靠近艾虎：“小家伙，你这一家老小都指着你养活吧？可南南的爷爷卧病在床，如果不能得到你的肉，他怕是撑不过今晚了。你看……”
元启嗤笑一声，没好气地骂道：“它哪能听懂你的话，灵兽有灵，仅仅指它们体内留存有天地灵气，没有成百上千年的修行，是不可能开化出灵智的。”
钱坤满不在乎地道：“没事，我就跟它说说话，好歹心里能好受一点。”
元启暗暗感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偏偏这时，一只年迈的艾虎从洞穴里爬了出来。它的右脚已经残废，看上去几近油尽灯枯。
钱坤顿时明白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元启，鼻头猛地一酸：“师父……”
元启略带错愕地看着那只老年艾虎，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命该如此，想来你也活了足够的时日。”
小艾虎在洞里发出呜咽的叫声，钱坤咬了咬牙，双手捧起年迈的艾虎，柔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亲手葬了你的。”
年迈艾虎叫了两声，瞬间倒在钱坤手里，没了动静。
那只被围困的艾虎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转身慢慢爬回洞里。
五味杂陈的钱坤将死去的艾虎放入怀中，用力地擤了擤鼻子，正欲转身离去时，他的眼角瞥见了灌木丛下，一株长相特殊的植物。
“师父，这是什么？”他问。
元启只看了一眼，双目便爆发出一道精光：“祝余，这可是好东西啊。难怪这里的艾虎会生出灵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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