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奇怪女人
“西市，寒灵寺，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蓝宝宝坦言道。
金凌洛再次挑眉，“寒灵寺，去求签了？”
蓝宝宝连忙摆手，“没有，小人不信这个。”
金凌洛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又问道：“中途可曾分开过？”
蓝宝宝立刻想到了宋二姑娘的事情。她被迫答应对方的要求，但当时因为骆小将军找了过来，宋二姑娘便说之后会再找她。
她原以为殿下很久才能回来，这件事情还能再拖上一拖，可现在……俨然是不行了。
蓝宝宝心里不免有些焦躁，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骆小将军在寺庙大殿里为棋妃祈福的时候，小人是在外面候着的，分开过一段时间。”蓝宝宝隐瞒了宋二姑娘的事情。
金凌洛若有所思片刻，说道：“明日起，你继续跟着白霄追查葛余佑的案子。”
“可是棋妃的案子小人已经跟进很久，此时再换，小人怕跟不上进度。”蓝宝宝为难道。
“白霄自会给你安排任务，不必紧张。”金凌洛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蓝宝宝有些气馁地抿抿嘴，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
“骆家人不好对付，若是被骆小将军看出你的身份，本王也不一定能保住你。”金凌洛给她满上茶水，严肃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棋妃的案子你就不要再管了。”
蓝宝宝受宠若惊地握住茶杯，感觉到对方是在安抚自己，胸口里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算了，她本来就只是个打杂的，跟在谁身边办案都没有区别。
当天晚上，他们依旧歇在佑督卫。
次日清早，蓝宝宝自觉地从床上爬起来，先去跑步，而后就被白霄给叫走了。
“将军，咱们去哪里？”马车上，她问道。
“葛余祐失踪半个月以后，宫里曾送出一批到了年纪的宫人，其中两人是仙居殿的，一人是清思殿的。”白霄解释道。
蓝宝宝消化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之前他们怀疑葛余佑的案子是雇凶杀人，幕后有人指使。
如此一来，宫里很多人就都有了嫌疑。特别是这批送出宫的宫人，看起来合情合理，但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我们去调查这三个人吗？”蓝宝宝问道。
白霄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一批共有二十一人，有些已经回乡，有些还留在京城，除了刚才他说的那三个人，其余人都已经派人去调查。
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停在安乐坊的一处民宅门前。
蓝宝宝原以为是乔装打扮的暗查，结果一下马车她就傻了，看着眼前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门头的灯笼上写着“马府”两个字。
“这里是？”
“前内侍省寺人，掌皇后出入执御刀冗从的马公公。”白霄解释一句，便示意她去敲门。
蓝宝宝很惊讶，内侍省寺人已是从七品下的品阶，这位马公公竟也舍得出宫。
门敲了几下，里面才隐隐约约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站在门后轻声询问：“是谁？”
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蓝宝宝看向白霄，想问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白霄不等她开口，就示意她回答对方。
蓝宝宝只能对里面的人问道：“请问马公公可在府里？我们是他的朋友。”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回道：“他…他不在，有事出门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声音既轻柔，又隐约透出几分慌张和颤抖。
蓝宝宝再次回头看向白霄。
白霄直接走过来，沉声说道：“我们是佑督卫的人，找马公公问话，耽误片刻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开门。”
一句话，直接阻住了那女子准备离开的脚步。
“你们是…是佑督卫的人？”女子不确定地追问一句。
蓝宝宝连忙应声：“对，有些事情想请教马公公，烦请姐姐行个方便。”
里面的人又犹豫片刻，面前的门终于缓缓打开，却只开出一条仅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请进。”
蓝宝宝看一眼白霄，见他绷着一张俊脸，赏心悦目是有的，眼神却太过凶神恶煞，未免吓到里面的姑娘，她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这边刚在门里露头，站在右边的女子忽然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脸上竟然还挂着黑色的面纱，遮的只剩下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
蓝宝宝心下奇怪，白霄刚走进来，那女子就迅速关上院门，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们。
家里来了陌生的客人，寻常人不会是这种反应，至少会好奇地打量两眼。
“敢问姐姐是？”蓝宝宝发现这女子发髻也是不伦不类的，姑娘不像姑娘，妇人不像妇人的。
“小女子燕然，见过两位大人，请屋里坐吧。”女子匆匆行个礼，便走前为他们带路。
蓝宝宝发现她不仅眼神躲闪，装扮奇怪，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是惊惧不安的，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将军，马公公的事情您知道多少？”蓝宝宝悄声问旁边的男人。
白霄也低声回道：“马沣，京城本地人，前几年家里人死的死，搬走的搬走，京城只剩他一人。出宫以后迅速娶妻，其妻的身份，尚不知晓。”
原来这位姑娘是马公公的妻子。
古往今来内侍娶妻并不稀奇，虽然不能行夫妻之实，但是余生能有个人陪伴左右也算是一种心里慰藉吧。
只是看这位马夫人的状态，却叫人不得不多想。
马夫人将二人引入前院花厅，低头奉上茶，这才说道：“马、夫君他不在家，出门时也没有交代几时回来，不知两位大人找他有何事？”
“不知马夫人是哪里人？”白霄开口，却是一句牛头不对马嘴地问话。
马夫人和蓝宝宝皆是一愣。
“酆城。”马夫人又把面纱往上拉了拉，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局促。
“家里还有什么人？”白霄又问。
马夫人低着头，沉默片刻，才摇摇头，却不说话。
“家里没有人了？还是不愿意再提？”白霄却不肯放过她。
马夫人更加紧张了，两只手紧紧搅着衣袖，声音轻飘飘地几乎能散在空气里，“我、我十二岁那年就被家里人卖来京城的大户人家为奴，后来是夫君为我赎的身。”
“哪个大户人家？又是如何认识马公公的？”白霄继续问。
马夫人的身子微颤，似是经受不住他这般询问，随时都我有可能吓晕过去。
花厅里静默片刻，马夫人才终于发出一丝声音：“御史大夫金大人府上，有次我随金家姑娘进宫时，就遇上了夫君。”
“何时赎的身？”白霄问。
马夫人自知逃不过追问，认命地回道：“半年前，之后我便一直住在这里。”
白霄看向蓝宝宝，对她使了个眼色。
蓝宝宝听了这么久，也大概猜出了白霄的意图，于是酝酿一番情绪，看着坐立不安地马夫人，温声说道：“夫人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没有别的意思。您就当是和我们聊聊天，马公公平时对您一定很好吧？替您赎身，又置办这样一所大宅子，定然对您非常宠爱。”
马夫人依然低着头，轻声应道：“是、是很好。”
蓝宝宝笑了笑，好奇地问道：“您一直戴着面纱，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马夫人的肩膀微颤，微微侧过头，甚至还抬手遮住一边的脸，欲盖弥彰地摇摇头，“没有，只是习惯了。”
“您知道马公公出门做什么去了吗？”蓝宝宝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正紧张地马夫人被问的一愣，脸上不自觉闪过一丝纠结的怨愤，很快又被紧张所掩盖。
“不知，外面的事情他从来不告诉我。”
蓝宝宝和白霄迅速交换个眼神。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白霄突然厉声质问。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马夫人立刻慌了，胡乱摇着头，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
“马沣是不是经常动手打人？你脸上戴着面纱是为了遮掩伤口！”白霄突然又发问，气势凌厉，非常笃定。
马夫人已经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捂着自己的脸拼命摇头，面色一片苍白，却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蓝宝宝看把人吓得也差不多了，连忙温声劝道：“马夫人，马沣为您赎身，于你有恩你想报答也无可厚非。但是，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你若一味忍让他的暴力行为，只会让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
“长此以往，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你是要报恩，不是一命相抵。”
马夫人终于承受不住，呜哇一声，抱着头痛哭起来。
一刻钟以后，哭声渐渐弱下来，蓝宝宝走过去轻轻拍抚着马夫人的后背。
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手覆上去的时候，马夫人本能地排斥，身体紧绷着往前挪了半寸。
蓝宝宝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轻柔地安抚，直至对方终于适应了她的触碰，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方才缓缓收回手。
这时白霄紧接着开口说道：“马夫人，据我所知，马公公手上沾着人命。您若是想自救，就请相信我们。”
马夫人低着头沉默许久，最后长呼一口气，抬手揭开面纱。
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是那种非常干净的秀美。
但现在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上，却带着斑斑血痕。左边嘴脸撕裂淤肿，两间脸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伤，小巧的鼻梁上横着一条血痕，像是被利器划伤的。
马夫人又撩起自己的衣袖，那双雪白的手臂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地方还渗出血迹来。
旧伤新伤都有，看着十分恐怖。
蓝宝宝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忍多看。
马夫人苦笑一声，“这些只是表面的，容易看到的地方，他不敢下手太重，其他地方就……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几次寻死都被他救了回来，之后就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打骂……”
话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蓝宝宝在刑警队时也接触过有关家庭暴力的案子，她发现大多数这样的案子，男人对女人施暴的方式都非常相似，大概这就是人体内的劣根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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