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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虚情暖阳


这些白色的雪景,就好像我第一次遇见你。

        这是小镇最新的广告词,写在小镇入口的路旁。亨瑞把这句话翻译给妻子艾薇,后排的博比听到了,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亨瑞翻译的不够浪漫,艾薇邀请他来翻译,但他自己也没有更完美的诠释。

        在他们乘坐的车子后面还有一辆同款商务车,是他们的表弟表妹们。这些欧美样貌的帅哥美女们一下车就被隔壁别墅守候的记者们围观,没过多久,小镇官微发出消息,欢迎极限滑雪选手亨瑞海德和博比怀特。

        消息一出,滑雪圈有了小小的沸腾,而那些既知道亨瑞和博比名号,而且又身处小镇的人们越发的兴奋。

        亨瑞非常热爱滑雪,每年雪季他必须要去滑雪,他会把教书的安排放在滑雪之后。不过,自从他结婚后就很少触碰危险的滑雪运动,会在常规的雪道上过过瘾。他倒不是完全顾虑妻子的感受,而是他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所以对冒险的事也越来越不上心。

        他的一些经典画面还保存在滑雪爱好者的硬盘里,虽然那些动作早已被新的选手超越,但是依然不妨碍有的人把他当做永恒。毕竟很多人需要用一些实际发生过的事情去记录自己有过的心动和回忆,亨瑞的那些故事刚好嵌套在他们的回忆里。

        博比就比较有趣,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亨瑞的弟弟,不在意活在哥哥的影响下,因为他和白子舟非常爱亨瑞,事实上他和白子舟的很多爱好都是在模仿亨瑞,或者说是在讨好亨瑞。博比甚至会为了把骨科医生艾薇介绍给亨瑞认识,故意在危险的雪道把自己摔骨折,好让亨瑞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与艾薇认识。

        这次亨瑞和家人们浩浩荡荡的赶过来,是因为白子舟被封印在礼华学院时发出的邀请。当时亨瑞犹豫,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因为他打算和艾薇去瑞士。就在一天前白子舟又向他发出邀请,并且有求救信号,而且他知道了曾桐雨的事牵扯到了白子舟,所以亨瑞立刻安排私人飞机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救场。

        这件事曾桐雨不知情,直到他在一群欧美面孔里认出亨瑞,他的表情是夸张的,难以置信的。

        “我以为你只爱哲学,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太开心了,刚才我还在看你比赛的视频,你滑雪的动作和你讲课的样子都非常的帅气。其实,我最想说的是,她滑的那么好,一定是因为你。”曾桐雨语无伦次的表达逗笑了亨瑞,他的手指着白子舟,眼睛却停留在亨瑞身上,他确实很开心。

        一旁的博比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与他碰肩,“我们全家都热爱滑雪,不仅是因为有亨瑞,我和我姐本身就很有滑雪天赋。”

        “因为摔断骨头实在太疼了,所以滑行的时候为了不受伤,就要认真的滑。”白子舟说完,抬起手揉了揉博比的脑袋,“听说你在练习四周转体,没有受伤吧?”

        这个高高大大的帅哥低下头任由姐姐把玩他的头发,乐呵呵的不说话。

        白子舟继续用胳膊肘戳了博比一下,“快说,有没有受伤?”

        博比摇摇头,白子舟这才放开他。

        晚餐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前,享受着小镇老板为他们准备的丰盛美餐,曾桐雨置身其中,用流畅的英文与他们沟通,博比坐在他的旁边。

        桌对面的白子舟用欣赏的目光挨个打量对面的男士,曾桐雨穿了一件白色休闲西装,里面套着白色t恤,他的肤色也很白,没有要输给欧洲人的意思。他和白子舟的一样,挨个熟悉对面女生们的样子,按着顺序一个一个的看过来,最终和白子舟对视,他眉眼里的喜悦是流动的,但热烈只属于其中的一个人。

        白子舟送出一个微笑,仿佛在他的嘴里塞了一只棒棒糖。

        博比故意清嗓,侧着头,在曾桐雨耳边低语:“你喜欢她多久了?”

        曾桐雨大方地回答:“很久。”

        博比又问:“为什么还没有在一起。”

        “怎样才算在一起?”曾桐雨反问。

        博比沉思几秒,挑眉之后,说:“结婚。”

        “那太遥远了,而且是奢侈的。”曾桐雨低下了头。

        博比把手搭在他肩上,又问:“你很真诚?”

        “必须要真诚。”曾桐雨猛地抬眸,注视着博比的眼睛回答,他要用眼睛和嘴同时肯定的回答。

        “太过真诚,会让你粉身碎骨,你不害怕吗?”

        “可是,我喜欢她。”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女人不会结婚的。”博比故作神秘。

        曾桐雨笑了,“这不是我和她之间相处的最终目的,结婚不是唯一的路,也不是一段关系最完美的结局。”

        博比点头,不知他是赞许还是敷衍的认同,或者不愿意做出否定的表态。可是他没有再问,而是举起面前的酒杯,给白子舟使了眼色,姐弟俩隔空干杯。白子舟猜测博比和曾桐雨的对话内容应该只是男生之间的无聊寒暄,即使是悄悄的说她坏话也无所谓。

        坐在曾桐雨另一边的亨瑞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他总结性的补充了一句:“比结婚更疯狂的事是爱上她。”

        曾桐雨无奈的皱起眉头,转头看看亨瑞,又瞧瞧博比,问道:“你们是她的家人吗?难带你们不爱她吗?”

        亨瑞回答:“我不仅爱他,还希望她幸福。”

        曾桐雨恍然大悟:“你是在考验我,给我压力。”

        博比眉峰压低,瞧着曾桐雨,故意给空气打了个结,这让曾桐雨有些紧张。

        “如果你的油门踩的松了一些,就是对她的家族的不尊重。”博比说完,撤走目光,扭身去逗另一边的表弟。

        曾桐雨仿佛瞬间被闲置。但是他依然很开心,因为白子舟的家人来小镇与她相聚,并且邀请曾桐雨加入,某种意义上是对他存在的认同,他没有把这次聚会当做一次简单的互相认识去对待,而是觉得其中的含义重大。

        晚餐结束后回到房间,他给白子舟发了一条微信:今晚很开心,谢谢你的安排。

        白子舟回复道:有什么事不能走出房间到客厅聊吗?

        趴在床上的曾桐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快速打开房间门,白子舟已经站在对面房间门口看着他了,他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定睛确认,白子舟手里举着他的英文剧本。

        “今晚就算了吧?!明天我再练习,好不好?”曾桐雨苦笑着走过去接过剧本。

        “从现在起,englishonly,我叫了这么多会说英文的人过来,是为了帮助你。”

        曾桐雨点头,乖乖的随着她去了一楼的客厅。

        深夜十二点,屋外又飘起了雪花,它无声的坠地,却仿佛掷地有声,注视着它的人不愿意安睡,因为它飘摇的姿态太美,错过这一程美景,下一次又不知何时。

        白楚月看着博比发给他的照片,一阵阵的烦躁在胸口涌起又沉去。

        在白子舟与家人欢聚的画面里站着一个陌生的曾桐雨,他觉得奇怪,他有无数种吐槽的方式和无数种厌恶的理由。他甚至觉得白子舟也是奇怪的,因为她接纳了曾桐雨,一个明星。

        他把手覆在冰凉的窗户上,染出一大片热气。灯光照亮房间,将房间的全貌投射在玻璃上,可是他看到的自己却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光在他的身后。

        忽然他想起博比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救助小猫的故事。

        三年前的某一天,玫瑰庄园外下着雨,博比举着伞经过花园时,看到树坑的积水里有东西的抽动,他定睛仔细瞧了瞧,是一只小花猫,确切地说是一只小奶猫,奄奄一息的躺在水里。博比赶忙丢掉雨伞,捧起小花猫跑回屋子里,找来毛巾把它的毛擦干净,然后换上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它裹住,不停的揉搓帮它取暖。但是小猫没有回应,依旧耷拉着脑袋,软绵绵的一团没有生气。他跑上楼叫醒亨瑞,让他来帮忙。亨瑞找来两只玻璃瓶,倒掉里面的酒,然后灌满热水,把小猫夹在中间,希望这个温度能够快速传递到它的身体里。他们兄弟俩静静的等待,过了一会儿,小猫的脑袋从瓶颈滑落,仰躺在两个瓶子之间。博比以为它没气了,刚要抹眼泪,却发现小猫又硬着脖子把脑袋搭回到瓶子上。它活了,很坚强的活过来了。

        白楚月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博比发神经给他喂鸡汤,不理解其中意思。但是后来亨瑞的一个举动让他觉得故事里的那只猫很可能是指代某个人。

        因为亨瑞近几年的雪季开板都有一个莫名奇妙的仪式,就是需要白子舟到场触摸他脚下的雪板,而这个仪式不是简单的弯腰低头触碰,需要在u型雪道里进行,白子舟站在池边,亨瑞滑到尽可能离白子舟近一些的距离,让她摸到雪板。

        亨瑞第一次举行这个仪式的时候,就是三年前,他还大张旗鼓的发了一段推文,白楚月清晰的记得其中内容。亨瑞感谢上帝让她的妹妹回到他的世界里,也感谢那场雨没有让她丢了性命。

        白楚月由雪季开始的时间和博比讲故事的时间对比着前后推算,亨瑞所说的那场雨应该就发生在白子舟消失的那一个月里。

        而且博比在他们分手后开始黏在白子舟身边,她在什么地方,博比也一定距离她不远。白楚月认为有博比在,他很容易打听到白子舟的消息,但是他没有认识到博比或许是在保护白子舟。

        其实当初白楚月拜访周锦,听到的那几句警告也许是在暗示他。

        这个雪夜,他又想起了这个故事和自己思前想后得出的分析,他和白子舟的关系早已是久病难医。

        这个雪季快要过去了,亨瑞才开始滑雪,小镇的雪场有u型池,他的奇妙仪式还在继续。

        白子舟站在池边等着他。

        他迎着光,带着灵魂的感动而来,他借了妹妹掌心一秒的温度把雪板点亮。如同当初他用胸口的温度为她取暖一样。

        作为极限运动选手,他可以从悬崖绝壁的顶端起飞,与雪崩同行,或者冒着把自己摔得粉碎的危险在未知的丛林里挑战无常,但是他却害怕自己的妹妹重演一次命悬一线的剧本。

        因为他觉得这个妹妹的到来是经过他的允许,所以他倍感珍惜,要照顾好她。

        安妮和周锦结婚的时候,他们曾经问亨瑞是否愿意家里多一个小伙伴,当时亨瑞已经很大了,记得很多事,如果他不同意,那么白子舟和博比就不会出生。

        亨瑞记得他当时告诉安妮,说他希望有个可爱的妹妹,结果,他真的有了一个妹妹,而且还为这件事高兴了很久。

        开板之后亨瑞自然还是要发一段推文,今年他的新感叹是:我不希望从你眼里看到星光,因为那是你仰望星空时的眼泪。任何的梦都可以重新来过,唯独那个雨夜的梦不要再重复。

        看过亨瑞最新推文的白楚月又一次猝不及防的漏掉半拍心跳,他连续几年提及下雨的事,看样子自己重创的不仅仅是白子舟的心,还有她的宝贝哥哥亨瑞。

        他冷笑着关掉屏幕,手腕里缠绕的金色链子被滑板造型的坠子牵引着溜出去,撞击椅子扶手,发出清脆一响。当他抬起手去收回坠子时,竟然被它的冰凉温度激了一下。

        康桥的美好回忆真的要成为永恒了吗?

        那个把白子舟推进漩涡的做法没有如愿,但也确实手段卑劣,白楚月承认自己想要与白子舟走回原地的计划制定的不够完美,可是他又不能输给一个只会跳舞的明星。

        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输给曾桐雨的是那些他毫不在意的真诚与陪伴,而这些美好都沉甸甸的落在白子舟的心上。

        他不知道小镇的广告词是曾桐雨说给白子舟的密语。

        他不知道雪季过后的那个夏天,小镇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百五十万朵陶瓷玫瑰花,从半山腰倾泻而下,非常美丽。这场盛大的艺术装置的作者是曾桐雨,他在其中一朵花里写下对白子舟的告白:每年增加525600朵玫瑰,是我爱你的每分钟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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