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目标七十六

解决完午饭，又听说学校上了半天课就放假了，于是弥生打算回家猫着等消息。

        总感觉剧情走向不对啊，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她面色出现了三分凝重。

        她应该背着书包无忧无虑地上学校，而不是因为恐怖事件而担惊受怕啊喂！

        这么想着，但脚下不停。走着走着，在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堵在她前方。

        难、难道是……眼睛流露出惊喜，她急急地抬起脑袋，看向对方。

        那双鞋的主人此刻却不是站着的，而是蜷在地上，当然，他不是云雀恭弥。

        弥生茫然地盯着那人，下一个瞬间忽然反应过来，惊呼：“草壁？！”

        没错，此时倒在地上的，是一走出医院就遭到攻击的草壁哲矢。即使那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还挂着坚强与不屈，隐藏在他坚毅轮廓中的痛苦也还是像他的发型那样，如此鲜明，如此耀眼。

        她只觉得自己脑门上开始有汗不停地流下来。像电影慢动作一般，再次缓缓摸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发着抖：“喂，是、是并盛医院吗？又有并中人被攻击了。”

        此时医院里到处是并盛中学的学生。似乎因为看到了风纪副委员长也被打倒了，人群仿佛被丢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恐惧的气息几乎就要压抑不住了。

        是的。混乱，不安，血腥……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都还没见过大风大浪，以为已经认识到世界的面目。可到了这种时候，才会发觉自己其实渺小得像并盛河里的一粒沙。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只不过是个能抗得久些的炮灰而已。眼神黯下来，弥生坐不住了，像没头苍蝇一样窜。

        “小弥小弥，最新情报！”久美子小跑过来，低声道，“听说刚刚在商业街那里，有黑曜中学和我们学校的人在打架！”

        心下一震，再回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两名黑曜中学生，弥生倏然意识到什么，抓住自家好友的手：“意思说这是黑曜中学的人干的？”

        “诶？对哦，也有这个可能！那学校的治安超级不好的！”久美子赞同地点点头。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绳子，弥生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才刚冲出医院大门，她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有些恼火地接通：“喂，谁？”

        “给我回去。”

        那头的声音没有笑意，但弥生还是听出它的主人是谁：“……你监视我？”

        “没有，我只是叫人在医院等消息罢了，倒是没想过你会那么冲动。”

        “……有恭弥的消息吗？”她盯着地面，从对面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后背僵住，就连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逝去。

        “冷静一点。遇到这种事就只会大惊小怪自乱阵脚，可是弱小的表现哦。”

        似乎血管末梢颤动了一下，满肚子无处发泄的不安与迷茫在这一刻直冲脑门：“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冷静啥！”声音顺着话筒线横冲直撞。

        “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是什么？你觉得有多严重？”像是听到个笑话，那头是一串的笑。

        经过刚才的一吼，弥生的情绪趋向缓和，而云雀先生的话也让她回答不上来。

        “归根到底，你就是不舍得他收到任何伤害吧？”一针见血。

        “你……！”

        “嘘，安静，”也许是为了加强对话的严肃性，对方指名道姓，“艾弥。”

        “……你说你说。”飞快抖掉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还想惯着他？还当自己是他母亲吗？”有时，他喜好用提问的方式来交谈。

        云雀先生话里的一字一句像石头般砸在弥生心上，同时觉得膝盖仿佛深深地中了一箭，疼得很。是啊，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轻轻张合嘴巴；“他今年才十五岁。”

        身为父亲的那人不为所动：“不要再辩解了。我十岁的时候都去摸枪了。承担压力磨练自己本来就是强者应该经历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的天真也要有个限度。再不认真起来，是还想死一次吗？当然，如果你想过和平的小日子，就离我们远一点。”

        永远的软弱注定会被世界抛弃的。

        明明穿得足够保暖，弥生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冷。

        她虽然平时什么都不说，但并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很多东西，她都看在了眼里，却选择丢到脑后，不去理会，从而更轻松地生活。出云之前的一切就是被她这么处理的。说好听点是看得开，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本质上来说——就是逃避。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她不习惯这种危机重重的生活，向往的是温馨平淡的日子。是的，她怕痛，她没有很大的勇气，但这并不代表，她享受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她既不使蠢到没药可救也不是能够宽恕任何人的圣母。

        真是，溺爱过头了。

        面色苍白如纸，阳光洒在玻璃上反射而来，有些扎眼。

        “其实，我只是打算去门口偷看情况，有不对会跑的，”脑细胞终于正常运动起来，她开始澄清，“没想过去打架。”

        “谅你也不敢。”

        “因为预感觉得会出事，所以着急了，”混乱无章的思绪逐渐有条理。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淡定点。”说得那叫一个轻松。

        无视他，继续反省：“保护欲太强了。”

        “你才发现吗？”再次鄙视。

        “但我还是没法不担心，以后同样也是。”声音很慢，但说话很坚定。

        “你废话完了吗，我要挂了。”又是突然变脸。

        “等等！那个，有什么我能去做的？”心底已然腾升起一个想法——她得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

        说完最后一句话，桃花眼的男人放下手机，拾起搁在一边的座机话筒：“你继续在医院等消息。”

        “boss，真的不用去杀掉那个女的吗？”她太碍事了吧。

        “……不用，先留着。”挂断电话，眼神落到一边的烟灰缸。

        “哎呀，今天怎么抽了那么多烟？”

        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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