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目标四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br>求收藏_(:3ゝ∠)_

        偶尔的偶尔，雨季里会迎来难得的云开日出。

        毫无预兆的，多日不见的太阳推开了身旁灰暗的云层，露出明媚的笑脸，温暖的光照耀着树木，于是，叶片上每一颗残留的水珠都变得闪闪发光。

        未蒸发的雨水从枝条间滚落，无声地打在依旧水淋淋的地上，没了踪影。地表残留的水分都在经受着烘烤。待阳光变得更为强烈后，并盛便会到处升腾着热气，同时冲上来泥土腐叶等各种东西混杂后产生的奇怪味道。

        这天恰逢周末，是个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凉爽的风仿佛温柔的触手，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卷携着晨光溜了进来，拂过静谧的房间。

        床上躺着的人在被子里动了动，然后一骨碌爬起来。他揉揉眼睛，坐在那静了大概有一分钟，大概是要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才开始换下身上的那套黑色睡衣。今天不用上学，因此他没有穿校服，取而代之的是平常的普通服饰。

        虽然窗帘拉着，但光线不暗，他不用开床头那盏台灯就可以看清周围，手上的动作也不受影响。收拾好床铺之后，他穿上鞋子去洗漱。

        云雀恭弥碎发挺多，不过是属于蓬软但不很乱的类型。把睡觉时翘起来的那几小撮总是被自家母亲笑话说“呆毛”的头发压下去，便完成了最后的工序。

        一切收拾妥当，他穿过走廊，去饭厅吃早饭。

        空气中飘浮着属于食物的甜蜜和芳醇。背对着餐桌的人听到他早安的问候，边笑应着边转过身，将手上最后一盘食物放在桌面，随后坐下。

        时机刚刚好，精确得像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钟表。每天早上皆如此，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轻易打破云雀家早已定下来的习惯。

        “哇，好看好看！我买对了！”弥生咬了一口包子，直勾勾地望着云雀，眼睛明亮如星。

        他目光的焦点先是放在自己身上那件纯白的短袖衬衫上一秒，再接着转移到自家母亲上，应了一声敷衍过去。

        “对了对了，我终于织好毛衣了哦！”那副丽容因为兴奋而焕发出灼人的神采，“等会你试试看！”

        “现在是六月份，穿了会热”小云雀出声制止抓着包子就想跑去拿衣服的弥生，“你已经织了差不多一年。”

        “就穿一下嘛，”她选择坐回去啃包子，“一年？没关系没关系，我专门做长了不少，就算你个子拔太快也可以穿好几年呢。”

        云雀不说话了，只剩那只小猫，哦不，现在应该称它为云毛，在桌边抱着奶瓶很欢快地叫了几声。

        “等会我舀买些土豆，恭弥你想吃沙拉还是咖喱？或者直接炸？”不甘寂寞的弥生又发话了。

        正用勺挖着鸡蛋羹的云雀抬起脸，瞄了眼桌那端的人。

        一惊一乍的性格，动不动还会大惊小怪，总是喜欢乐颠颠地凑到他面前，思绪跳跃地扯东扯西。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不耐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弥生，云雀耐心会破天荒地多上不止一个层次。

        妈妈……

        看着她，心里仅仅是默默地念了声这个普普通通的称呼，却恍如冬日难得的阳光映射下来，心底一阵暖融融。

        “土豆炖牛肉。”云雀一本正经道出的选项跳脱出了弥生圈定的范围，让腮帮子鼓鼓的她差点将嘴里的豆浆全都喷出来。

        “云雀恭弥你这熊孩子还挺懂享受的啊，天天都想吃肉。”调侃的话，毫无嫌他麻烦的意思，反而还带着高兴，会心甘情愿为他忙碌的感觉。

        习惯啊，还真是神奇，感觉当妈也越来越顺手了。把食物残渣拨拉进碟里的弥生自个在那感慨。

        早饭结束的时间不算晚，太阳刚努力爬到前往天空正中位置的半路。

        搬家到高处躲起来避雨的蚂蚁们从洞穴里钻了出来，趁着雨停的间隙紧张地忙活起来，在院墙边开得正盛的牵牛花下爬过，头上的触角摆来摆去，不时跟路过的小伙伴交头接耳。

        弥生拿着打扫工具到信箱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看到每天都会被丢进去的昆虫尸体。

        “小孩子的恶作剧终于结束了吗。”她吐出一口气，转身进门。

        好不容易织成功的那件毛衣的确大不少，小云雀套进去，衣服下摆几乎到了膝盖。他低头尝试着把手从袖子里解放出来：“这件衣服你可以穿。”

        “咳，虽然说是按我的身高做的……你先穿几年吧，以后我还会帮你织的。”捣鼓它花了差不多一年，反正她最近是不打算再摸毛线了。

        回忆并没有干扰到弥生的好心情，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见牙膏洗衣粉那些还够用，被套也是刚换的，这才回自己卧室里换上出门的衣服。

        “你真的不跟我出去吗？”她一边最后检查一次购物清单，一边不忘来说服自家儿子。

        “不想。”云雀坐在长廊下，一手托下巴，一手拈着狗尾巴草，逗着云毛，漫不经心道。

        好像所有的动物都很喜欢云雀，就是路上碰见只小狗，也会兴冲冲地向他摇尾巴。

        “真拿你没办法——你很久都没有和我一起逛街了呢。”弥生穿上鞋子，跺了跺，口上仍不忘咕哝。

        他只是意义不明地哼笑一声，作为回答。

        “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吃饭哦，”弥生嘱咐完最后一句，挎着包，顺带啵地送去一个飞吻，“我出门啦。”

        “恩。”云雀还是会遵守基本礼节的，抬起头，目送着自家母亲打开院门，又回过头来，弯着眼睛笑，带着孩子气，又温柔得像个呼吸。

        也许是被弥生感染了好心情，云雀少有地扬眉，微微牵扯嘴角，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表情，那是难得一见的、近乎于害羞的浅笑。

        一切如此平常，一切如此美好，云雀恭弥却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母亲鲜活的脸，那是，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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