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夕
呕……
宣于彻一个没忍住，弯着腰便开始吐，玉兔看着他也没忍住，一人一兽在空中狂呕不止……
沿着青烟之路复行在前，半个时辰之后，出涅磐谷地界。
似有身影，踉跄而出，众人足踏尘土，稳步在地面。
一条红线穿过铃铛，系在姬冰儿腕上，紫气袅袅而无，白光也随之黯淡。
“恶心。”
宫洛一路闭目而前，念及方才那一幕，没动手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彻大哥，早知如此就不带你走了。”姬冰儿顺顺气，抚了胸口，白他一眼，再不说话。
余下两人摇摇头也不愿理他。
宣于彻扶着一株玉兰树，干咳了半天，他撑着腰道，“是我能控制得吗！适才那都是些什么……”说着脑中浮现出鬼河里得断肢，“呕……”
纵目四望，这是一片玉兰林，白花若素妆娇女，一身雪裳裹檀心，临风皎皎，吹兰芬馥。
“今夜，便至京城。”小风起，玉兰花瓣似雪洒下，宫洛执扇弄下白瓣，再道，“姬姑娘……”
“我知道，哥哥不必言说。”
今夜过后，便要分道而行，二人皆心有不舍，但是谁也没有再开口，他心怀苍生，她心在山水，一个要保天下，一个不入凡尘，终归，不是一路人。
既然相逢是缘，那么离散，也是缘。
前有二人愁眉不展，后有三人语笑喧呼。众人一直赶路，天色渐黑，月影半遮面，过一小山，道路愈发平坦。
再走了几十里，一阵阵鼓乐喧天声沸沸扬扬传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揭天星鼓龙灯舞，香车堵了满城，长串灯笼通明，长安繁华，火树银花。
今宵正是元夕夜，京城四处燃烟火，高楼皆悬灯结彩。街旁尽是商贩，摊上摆满了各形各色的花灯，骏马驰飞，龙腾凤翔，鲤跃龙门，鸳鸯戏水……个个栩栩如生，看得人眼花缭乱。
明日便是吟龙阁宴会，索性今夜无事，一行人在长街游逛。
“店家，要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要。”姬冰儿在一面具摊前驻足许久，五花八门的样式都好看，她瞧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个，干脆全都买下。
“你这杆子糖葫芦我全要！”
“这支，还有那几对坠子，包起来。”
“要！”
“买了！”
走一路买一路，什么簪子，衣裙，绢帕……一股脑塞到乾坤袋里去，本是个极为厉害的降妖法器，愣是被她当作包袱用。
人手一根冰糖葫芦，连玉兔也有一颗，几人谈笑风生，逛了长安九条街。
走上一石桥，望着桥下人涌如云，张袂成阴，好像是……都在河边放花灯。
姬冰儿与宣于彻最是好奇，一前一后钻过人群，相继来到河边。
“好多花灯。”
河上漂浮着盏盏花灯，似万千盛放的红莲在水中晃动，美轮美奂。清辉月色伴着浮烁灯火，河的那边烟花升腾，若天女散花般夺目，引人流连。
宣于彻不知从何处寻得一盏，他找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将花灯摆在河面，再划划水推着花灯，望着它随水飘荡。
身旁有一姑娘，也来放花灯。
宣于彻起身，姑娘也起身。
夜风习习，卷起姑娘蓝色衣角，她扬轻袖之猗靡，手执一玉萧，立于万千灯火下。
直到姑娘走出好远，消失在人群中他才缓过神，“玉兔，她好美……”
玉兔扯扯糖丝，咬了一口山楂，整个小身躯簌簌一颤，酸的它扑扑乱叫。
宣于彻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她叫什么名字……”
痴痴的愣了半晌，被宫洛一脚踹醒，“走了。”
“哦……”他揉揉肩，恋恋不舍的离开。
皎月对空照，清风隙中留。
众人沿着长安街一直向前走，映入眼帘一客栈
匾额下朱门大敞，檐柱鎏金钉头磷磷，高悬的红烛灯肆意摇摆。
客栈规貌甚大，层层楼阙如云连绵，流丹飞檐四角翘起，上出云霄。
街旁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京云客栈，吟龙阁招待九方来客之所。”姬冰儿说着走入客栈，众人随之。
客栈内宾客如云，正红地毯一直铺到大堂那头，陈设崭新，连柱子也是镶着金边，下两层供用膳饮酒，上三层供住宿歇脚，放眼一瞧，富丽堂皇。
小伙计迎着一行人至桌旁，搭着白巾大声喊着，尾音拉的老长，“宾客五位！”
周围几桌盯着他们，小声嘀咕着……
“瞧，又是来参加吟龙阁大宴的。”
“这旁支仙门此次可是出尽风头了！”
“可不是，神明剑出，九方自然要来。”
“你猜，剑归何方？”
“昆仑来的弟子最多，自然是非昆仑莫属了。”
“我看未必，听说九朔少主都来了……”
宫洛拂衣入座，其余人也依次坐下，宣于彻两眼发光，瞧着哪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哥哥名声不小。”
姬冰儿调笑着他，再听旁桌似乎在提及自己。
“你可听闻，青丘小少姬一路散家财，据说啊，把狐帝的家底都败光了！”
“何止啊，还被九婴打的落荒而逃……”
一桌人振振有词，说的和真的似的。
白扇摇风来，宫洛道，“姬姑娘名气也不小。”
姬冰儿气的摇摇头，点了一大桌子菜，又另讨了两壶酒。
花前月下，几人唠的开心，一直聊到宾客散去。
这时，走来一群蓝衣弟子，为首的是位姑娘，他们订了七八间上房，正朝楼上去。
“雪师姐。”
又一蓝衣少年行来，喊得是为首那位姑娘。
蓝衣姑娘回身，慢慢走去。
“姑娘……”宣于彻这才看清了，是方才河边放花灯的女孩子。
她从他身旁过，青黛细眉，靥辅承权，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雪师姐……”
“出来说。”
姑娘与少年行至客栈数步之外，附耳低语。
“彻大哥，那是昆仑唯一的女弟子。”姬冰儿抿了口小酒，“听说，她不喜欢男人。”
“什么！”
宣于彻一跳半丈高，“她……”
姬冰儿摇头笑道，“人家一心求道成仙，不理会红尘俗世。”
宣于彻摸摸被惊飞的玉兔，“她……叫什么名字。”
“雪墨青。”寒气从风来，宫洛接下一白帛，“昆仑排场不小。”
宣于彻抱着玉兔笑得娇羞，“雪墨青……可真好听。”
“雪师姐，要不要禀告师尊？”蓝衣少年跟在雪墨青身后，徐徐走来。
雪墨青叹叹气，道，“此刻也来不及了。”
白扇寒气招招，二人盯着宫洛走的慢了些，雪墨青停在他身旁，道“这位是九朔少主吧。”
宫洛微微颔首。
雪墨青再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说完又看着余下四人，那位浑身都是宝的小少姬自然好认，瞧着面容便是六界绝色。
至于那怀抱飞鼠的郎君……雪墨青对他一笑，“这位公子是……”
宣于彻踉跄起身，“我叫宣于彻，幸会。”
“公子是何方弟子，恕我眼拙，竟没瞧出。”
“我并非仙门中人。”
雪墨青再没问他，以为他不愿告之，毕竟是千年灵兽，岂会择一凡人？
再观余下的两人，一人背着书篓，是位书生。但是他身旁的姑娘，雪墨青打量少顷，也未瞧出……
“呦，今夜热闹啊！”人未露面，声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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