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用数据说话
“我们预估麦浪村的亚麻籽产量最少在4万（市）斤左右。”小王的桌前摆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很多数据跟笔记，但是他看都没有看一眼笔记上的内容就脱口而出道。说完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后，目光敏锐的看着许川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解决方案是因为你的这个方案只是一时的，那以后项目推广开了后怎么办？既然是问题，掩盖是没办法永远解决的，咱们不能够图现在痛快，不管以后。”
“那小王干事觉得怎么解决才是一劳永逸的？”许川怔怔看着小王严肃的说道。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许川话里的火药味。
刘梅跟许川更熟悉一些，许川的脾气她还能不知道啊！
本来要开口说几句的，但听了许川话之后，她只好将要快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别看小王干事年轻，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又以极高的笔试面试成绩选拔到县扶贫办的。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才工作没两年就接手麦浪村的扶贫项目。
这个时候的小王，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过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我觉得许总说的对。”陈明说道。
他话音刚落觉得这个时候挺许川也不一定捞得到什么好处，于是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是从我的角度来看的。咱们做生意的，盈亏都很正常，我觉得许总也并不是接受不了亏损的人。我是觉得许总的顾虑是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了。他的提议是县里经营好的粮油收购商大家一起分摊风险。”
陈明的话说完之后，黑着脸的许川点了点头。
“既然话都说在了这份上，那我不得不说说我的想法。我们并不是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许川的肩膀上。我昨天晚上有通过许川的工商纳税数据进行了一个粗略的分析。我得出的结果是许川每年在永健县收购的菜籽大概有500吨，占比永健县菜籽收购的40个百分点；而咱们麦浪村亚麻的产量是20吨。”小王说了道。
小王的话说完之后，一旁的许川脸拉的比驴还长。
这数据……
他自己忍不住在内心里面默默的核算了一下自己每年的粮食收购量。永健县冬季作物是以冬小麦跟蚕豆为主，菜籽的占比不是很大。他从总成本的支出上粗略算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居然跟小王算出来的差不多。
当然了，实际上自己收购的菜籽要比小王核算出来的多的多。
“小王，你这样过分了啊！”许川起身说完就想要走。
“许总，不至于！”刘梅也慌了，随着许川一快起身，走上前去拉住了许川。
许川在气头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会开的居然像是把他扒光了扔大街上一样。
此时他连底裤都没有了，这个会没有必要开下去了的。
但奇怪但是小王并没有起身来阻拦，而是很淡定的坐在了凳子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许川。
其实从昨天晚上对许川的经营数据做初步统计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今天会面临的局面。
既然许川的行为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那怎么处理，他心里也都明镜似的。
“许总，我之所以核算你的经营数据，并不是想要要挟你，也并不是要道德绑架你。我只是想要用数据告诉你，麦浪村的这个小项目，对于你来说，你只需要少收4个百分点的菜籽问题就顺利解决了。”小王说道。
许川听了这句话之后，也杵在了原地，此时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思忖了一会，这件事就算是全砸在手里，自己亏损也有限。但是搞成了，帮扶贫办解决了一个大忙，也帮麦浪村的村民们解决了脱贫脱困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但许川还是有自己但倔强。
此时的刘梅看许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便开口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嘛。”
“对啊，许总。”陈明也说道。
会议室里的人都开口劝慰道。
庆年跟刘大宝两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犹如坐针毡，心里难受极了。
两人看着县扶贫办对麦浪村脱贫的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懈怠，等开完会回村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个项目落实下去。
尤其是庆年，看到小王干事的行事作风之后，对他的内心产生了很积极的影响。
小王干事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办事能力却是自己所欠缺的。
要是在前几天，自己没有疏忽亚麻销路的问题，那现在这件事解决起来就不会这么着急，处理起来余地跟弹性都会有很大的空间。
“最关键的我还没说。”小王的声音击碎了庆年的沉思。
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许川已经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色也比刚才舒展开了些。
小王接着说道：“之所以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是因为你的收购跟分销实力摆在这里，然后就是方便我们统筹。人一多就容易乱，这是扶贫项目，关于到麦浪村所有村民生计的问题，咱们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
“不能失败？”许川刚刚想明白了一些，现在听到小王最后的这句话后，又开始犹豫了。
难道这个项目要每年都进行？
简直是……可怕至极……
“我是指今年！”小王说。
听了小王的话后，许川悬着的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对于许川来说，亚麻籽油就是一个试错的事物。是极有可能血本无归的，因为永健县的居民们都习惯了食用菜籽油，对于亚麻籽油这种新鲜油脂，能不能赢得消费者的信任，那概率就像是去沟渠里捞金沙一样。
“亚麻收获了之后，咱们麦浪村还是要种植水稻的。”刚刚一直插不上话的刘大宝这个时候才说得上话。
小王点了点头。
“那既然许总能够全盘接受麦浪村明年春种植出来的亚麻籽，那咱们再谈论一下关于亚麻籽的收购价格。”小王说道。
关于亚麻籽的收购价格，小王是又底线的。不过他还是想要为麦浪村的村民争取更好的经济利益。
所以在谈判的策略上会有不同。
小王的底线是求其上而得其中。
“刚才许总说的亚麻籽的收购价格要比菜籽的收购价格低，我是不太同意的。”小王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许川说了道。
说完小呷了口手中的茶。
许川看着小王一声不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王，年纪轻轻，但是行为做事一点都不简单。他甚至都有一种想要把小王招入麾下的疯狂想法冒出来。
“亚麻籽的产量比菜籽的少那么多，价格比菜籽的低，这怎么也不符合逻辑啊！”小王说道：“我跟省农科院的专家了解过，亚麻籽的亩收大概在350斤左右，我对麦浪村4万斤的收成估算是需要麦浪村用一百多亩田地种植亚麻。今年麦浪村的菜籽产量必定减少。这就意味着村民的收入减少！”
说到这里，小王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许川。
此时的许川心里只想叹气。
对于他来说这是专门针对他的鸿门宴！
不过许川也不是吃素的，反应及其快，他扫视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说了道：“小王干事，账可不能这么算！”
“哦？”小王笑着着许川回应道。
“亚麻的收成不仅仅有亚麻籽，还有亚麻杆。亚麻杆的产出又分亚麻皮跟脱皮后的亚麻杆。油菜的收成就只有菜籽，那你告诉我亚麻籽的收购价要比菜籽的收购价高，这是一个什么逻辑？我搞不明白！”许川说道。
说完之后，许川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小王听后也不生气，原本堆着笑的脸上，笑得更加开了。
小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但是你的角度错了。”
许川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小王继续说道：“咱们刚才也说了很多次，亚麻的收益来源于亚麻籽！亚麻杆的效益是增产创收，如果亚麻籽的收益比菜籽的收益低，村民就算是将亚麻杆的收益加上，总的收益也只是跟菜籽的收益持平。”
“持平不好吗？”许川就有点搞不懂了。
自己已经退一步了，他干脆将坐的笔直的身子朝椅子上靠。生无可恋的看着小王，他倒是要看看小王接下来要说什么。
“咱们这个项目是什么项目？”小王问道。
葛晓敏率先疑惑地回复道：“扶贫项目啊。”
“对啊，既然是扶贫，那亚麻的总体收益跟菜籽的总体收益持平，咱们为啥不鼓励村民们种植菜籽呢？”小王说道。
“对啊，这也是我所纳闷的。我也愿意把麦浪村的菜籽收购价格提高十个百分点。”对于许川来说，这已经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
“那明年呢？”小王咄咄的说道。
见没有人回应，又接着说道：“我之前也说了，咱们做事不能够只考虑眼下，还要考虑将来。咱们要考虑的是将来的可能性。”
“菜籽没有未来吗？”许川有些哭笑不得道。
“咱们竞争得过罗平县吗？”小王脱口而道。
罗平油菜花在整个云南，乃至全国都是出了名的，每年油菜花开的季节，吸引全国的游客不远万里来罗平参观。
永健县要发展，只能够另辟蹊径，县里这才下了大功夫，邀请省农科院专家参与调研，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才决定种植亚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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