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狩猎
虚浮不定的粒子光芒在眼前升起，蛤蟆头的庞然躯壳在死后重新化作色彩均匀的流线，然后淌入漫无边界的大自然之中。
来自某些“超古意念”和“超自然现象”中的它们同样离不开生息循环定律。相比于炭基生物体的血肉之躯来自千万星辰、无限时空的凝汇，祂们的存在则是一种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精神层面集合体。
不过相比于炭基生物体的肉质腐烂后生命枯零，死亡时自然而然在精神结束后躯干消散，免去了肉体降解的猩恶，对于夜旭来说倒是省事一件。
【猎杀：高级式物×1】
【角色评级分＋208】
【噩梦点券＋1240】
【获得初级祭物：耗角，持有时毒抗性up↑30％】
在这段时间里，楚泠墨一直手撑着地身体呈“齐”字形地坐在墙边，沉闷不语。
夜旭转而面色不动地盯着她。
楚泠墨内心忐忑：他是在责怪吗？还是想目睹着自己的狼狈，更进一步嘲讽?毕竟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错误的话......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破坏氛围，懂么?”
楚泠墨一愕，连忙低头，只见她全身都穿着都已破烂，领口处只剩褴褛碎步，遮不住细直的双肩，而裤腿则更不用说，露出两只皙白颀长的大腿......
再加上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呆呆地注视着目光十厘米，心悸未定，战斗之下气息激喘，真就像被那个什么......极度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楚泠墨慌忙瑟缩住身子，姿态由敞开变为抱膝球坐。
居然这么淡定，在这种时候还注意到这种事，也不知道该说是长期战斗之后经验麻木思想升华，还是lsp之力发挥卓越了。
“喂，暴力女，你该怎么感谢我，以及向我道歉呢?”夜旭走上前说。
“我......谢谢。对不起。”
楚泠墨扭低了面庞，吭出几个字来。要她说那种话，不是很能说得出来。
“就这就这?我对你的帮助是谢谢就能概括的吗？你对我的伤害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夜旭不满的神色中漾过一丝戏谑。
“那你想怎么样嘛，反正除此之外我也没有能补偿你的了。”楚泠墨郁郁地说。
“怎么会?”夜旭眯起了眼来回打探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这不还有吗?”
“你说......”
联想到少年第一次见面对她干得事情，楚泠墨顿时仿佛明白什么，该不会是让她做那种事......
“当然是肉债肉偿供出身体了，小东西。”
楚泠墨顿时晕红了脸，慌神道：“那种东西......不行的!”
“不行?”
夜旭冷笑，楚泠墨愈发惶恐。
但是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好像真的很过分，而且毕竟整条命都是他救下来的，而且看着少年虎视眈眈的眼神，如果强迫的话躲也躲不掉，还不如......
于是楚泠墨在夜旭不容分说压近的脚步下，只得支吾着。
“等等，给我点时间......唔，让我再想想......不行的，至少......不要太过分!”
夜旭走到了旁边，伸出手来。
拍了拍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来给我打工，付出身体力气，跟着我一起对抗那些敌人!”
楚泠墨：......
“你故意的!”少女愧色不堪，牙咬得紧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看着她这幅样子，夜旭更是饶有兴趣，满意十足。
“难道你当真想吗？”
楚泠墨不吭声了。
“至于你说的那种方式么，也不是不可。只不过－”
夜旭又在她身前的某个部位扫了两眼。
“世界要有你这么太平就好了。”他感慨。
“咦?”楚泠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
“先赊着，等你什么时候养了起来，有吸引我的能力，到时候再连本带利一起还也不错。”
“说谁呢!凭什么看不起人......还有，你想得美!”楚泠墨蹙红了脸。
夜旭在残破的仓库来回巡视，挑选可供利用的精良武器。
“那个。”
楚泠墨撩起被血腥沾染得有些湿漉揉杂的发梢，心跳从砰砰打鼓中缓过神来，提醒道。
“它们都必须要用权限解锁，你使用不了的......”
话音未落，只见被夜旭递到她手上的武器，分别由下至上泛起一阵蓝光，如同晶莹的数据化。
楚泠墨诧然。
“既然是在我的世界规则界限内，就等按我的规矩来。”夜旭波澜不惊。
楚泠墨感到一股油然的崇敬，这就是古神的能力吗？
就好比祂们本身的存在，不就是就违反了“常理”吗？
是说古神自身的规矩可以渗透、侵入世界规则，甚至凌驾于世界规则之上，用祂们的本源规则来组成了这个世界。
还是说，两个世界观之间互相影响、改变，两种秩序的互相探寻、循序融合，因数相乘，构成新的秩序。
抑或另有其它隐秘呢？
看着物品消失，最后出现在自己的视界栏里，楚泠墨不禁脱口而出：“简直跟真实游戏一样!”
“是吧。”
夜旭慨然叹息：“正因如此，我一直将这里当作某种不存在的空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规则秩序。”
“说到这里。”
他又毫不遮掩地看了看楚泠墨因为听得入神而有些“放松”下来的身子。
“反正我也已经看腻了，就教你吧。”
“脑海中召唤系统空间，只要花费低廉的噩梦点券，就可以修复身上的衣着。”
楚泠墨试着做了一下，是真的!
还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她看着修复边缘泛起的微蓝火焰，大感奇异。
古神的领域果然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
不过说来......
这家伙居然可以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看腻了”之类的话语。
作为身为古神的至高存在之一，有一点像话的样子吗？
可恶，可恶。
明明被占了便宜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楚泠墨满是懊恼。
这时，外边的声音渐大，被式物从藏身之地驱赶出来的人们，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逃过。没人来得及朝这边坍塌的废墟观望一眼。
古神们的祭典，已然来到高潮。
“这是什么情况？”夜旭纳闷。
“这是“狂宴祭”。”
楚泠墨低着头，小声地叙述。
“凡于每年一度的“狂宴祭”，诸神莅临，邪恶驱逐，古神会不辞辛劳来替人类清洗他们当中的堕落者，带来双方面的盈利。而那些肮脏的躲在地底之人将无处可逃，正义将得到贯彻。”
这是她－一直以来所听闻的。
“而实际情况是，它们可以在今晚不受限制地狩猎，肆无忌惮地杀人，是么?”
夜旭冷笑。
“还真是冠冕堂皇!”
夜旭感慨，唏嘘万千。倘若早点看到这幅光景，他也不至于在鼓里被蒙骗那么久了。
一来是宝贵，经过大家的探讨，
他没能使用“自由模式”，不能进行自主探索。
二来无论是“他”出现在哪里，哪就会拉响警报，当地居民纷纷躲起来，不给他探寻真相的机会。
至于那些其他的玩家，他们的记忆和经验都不能和自己共享。
这才险些被联盟和古神算计成功。
“来。”
夜旭从门槛走去，向后边的楚泠墨招呼。
楚泠墨愣了一下，腿脚难以迈动。
“难不成你现在还打算回原来的地方吗？”
“我......”楚泠墨失语。
臾叹一声，反正她也没处去了，只得跟在少年的身后。
就这样一夜之间站在整个人类的对立面，那个曾身为执警预科班，发誓维护人类与古神和平的少女，何曾想过这种画面?
楚泠墨心里百味杂陈，泯紧了唇说不出话来。
夜旭走出了屋。
陡峭的尖叫、戛然而止的哭喊、淹没在风声里的绝望呼救，徒劳无用的求饶......
有人从高楼之上绝望地一跃而下，有人手脚残断却依旧如爬虫一样拼命向前蠕动，有人在夜幕中犹如玩偶被高高抛起，然后再被式物的巨大獠牙横空贯穿。
有人在狂哭，有人在嘶吼，有人早就疯了，有稚嫩的声音在喊：妈妈......
烨火一片一片地勾勒过城区，描摹着人们绝望之下的身影。
天幕猩红，苍穹玄亮!
楚泠墨不说话了。
这是毫无差别的屠杀!
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人类的饱受迫害。
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式物的血腥狂暴。
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秩序的不公不义。
楚泠墨面色苍白。她慢慢地双手环保在胸前，全身寒颤个不停。
流溢在四肢百骸中的，是一种冰冷的怒火，不是一直憎恶的世界支离破碎，而是一直信任的世界，背叛了她。
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让满腔压抑的怒火不知该朝何发泄。
她真的，像全身陷落在泥潭里，显得那么的寒冷无助。
以至于，需要人来告诉她怎么办。
“这有些不对劲。”旁边的夜旭开口说。
楚泠墨转过头来看着他。
“式物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但并没有在急着将人杀死。以至于人群积少成多，慢慢地汇拢。”
“它们故意咬着不放，一定另有所图，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对了，狩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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