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0 惊喜
吾宁每天都给肖柒打电话，每次通话都感觉肖柒说话听起来不对。一次两次没啥，但是连续十来天都这样，让吾宁有些担心，他加紧处理手头的事，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提前几天完事了。
在上飞机之前，他给肖柒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吾宁只好发了条信息，说他十多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等吾宁十多个小时下飞机时，既没有肖柒的电话也没有信息，吾宁又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这下吾宁有些着急了。他原本应该立马回公司，把已经准备妥当的施工设计和方案交给投标的团队，做最后的资料整理，开年就可以投标了。但是因为打不通肖柒电话，吾宁让司机先送他回了东城。
一进门，吾宁就知道肖柒电话为什么没人接了，手机就放在客厅的小木桌上，旁边还一袋散乱的药盒。吾宁拿起药盒看了看说明书，抑郁症、焦虑症、失眠……这些字眼一个一个跳进吾宁的眼睛。他脸色凝滞，眉头紧皱，心惊胆战又万分自责。
他知道肖柒有失眠的问题，但似乎是肖柒早年就有的问题，所以他也没太重视，他以为只要他跟肖柒在一起，慢慢获取他的信任，慢慢让他安心，肖柒最终会变好。吾宁一点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严重的地步。看样子，跟他在一起之后，变得更严重了。
吾宁找遍了公寓，没有人。
他飞快跑去阿煜的店里，给他开门的是一个长发的年轻男人。
“阿煜在哪儿？”
年轻男人看他眼神不太友好：“你谁啊？”
吾宁捏了捏拳，直接掀开男人，去楼上把没穿衣服的阿煜从床上拎了起来，急切地问：“肖柒去哪儿了？”
阿煜睡眼朦胧，但是看到吾宁的脸一秒清醒，扭着身体从吾宁手里挣脱，但是吾宁抓着他不放手，吼道：“肖柒去哪儿了？”
“我不道啊，你先把手放开，我先把衣服套上。”年轻男人也上楼，拉着吾宁：“你TM想干啥？找死吗？”
阿煜赶紧打圆场：“误会，没事儿，他我认识。”
阿煜边穿衣服边回吾宁：“肖柒没在家吗？昨天下午他从我这儿离开了，我以为他回家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阿煜越说越没底气，看吾宁这样子，他猜是不是肖柒出了什么事。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悔，当时肖柒状态那么不好，自己不该让他离开的。
吾宁急得眼睛通红：“他没在家，手机也没带，桌子上还一大堆治疗抑郁症焦虑症和失眠的药……他平时来你这儿多，你有听他说什么吗？”
没办法，为了尽早找到肖柒，阿煜只好跟吾宁说了肖柒这段时间基本睡不着觉，整天整天地在纹身店呆着，晚上也是。说他害怕吾宁不回来了，害怕被抛弃。最后阿煜说：“我看他很不对劲，我就劝他去看看医生，看样子他昨天去看了医生，开了药…”
阿煜又想起来，说：“他最近两天迫切地想要睡个觉。”
吾宁听到这些，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果真还是不应该去加拿大，怪自己把情况估计得太轻了。如果肖柒有点什么，不不……肖柒肯定不会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听到最后一句，他基本有了点猜测，忙不迭从阿煜店里出来，往西城狂奔了过去。
吾宁从横七竖八的搭着的脚手架进去，走到肖柒家时就看房子大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在一堆棉被顶端发现了一小撮卷毛。吾宁的心，这才放下来，轻轻走了进去，把手探进被窝里，是暖和的。于是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身体前倾，双手交叠，看着床上那撮卷毛，发呆。
一直到下午天快完全黑下来，那团被子才动了动，肖柒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吾宁轻喊一声：“小七。”
肖柒才看到床边坐着的吾宁，有点吃惊，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似的，又揉了揉眼，才说：“你不是在出差吗？今天几号？我一口气睡了四五天？”
“我提前回来了。”
“那完了，惊喜没有了。你提前回来也不告诉我……”
吾宁红着眼，扑过去把小七紧搂在怀里，喃喃说道：“小七，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你生病了，怎么就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和依赖吗？”
“你知道了？！”
“我看到了茶几上你的药。”
肖柒把吾宁推开，搓了搓脸，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但是蓬乱的卷发和青青的胡茬，看起来还是颓。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睡不着，吃完药睡得着了，就没事了。”
吾宁双眼愤怒地看着肖柒，扣着他的肩，吼：“你还不说实话，还不当回事，你知不知道，抑郁症严重是会死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肖柒愕然地看了吾宁两秒：“医生没说我得抑郁症，我是焦虑症。”
吾宁觉得跟肖柒简直没法沟通，气得满脸扭曲：“焦虑症也是一样，你心里什么感受，你自己清楚。你就这么糊弄我吧，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时每刻都跟我呆在一块儿。我哪儿也不去，你也哪儿也不要去了。”
“别这样，宁宁，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焦虑，然后有些失眠，能睡着就好了。真的，你真不用这么急。”
“能告诉我你因为什么焦虑吗？”
……
肖柒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焦虑，完全是作。吾宁回来之后，一切都很好，也丝毫没有要不负责的态度，他还能要求吾宁怎么做呢？吾宁已经做得比他想象中更好了，好到没有多余的空间。
吾宁缓缓开口：“小七，你是在害怕焦虑我还会像以前一样食言，然后离开你，对吗？”
肖柒嗤笑一下：“怎么可能。”他带着一贯不屑的语气，“你觉得你离得开我吗？”
吾宁狠狠闭了闭眼，仿佛咽下一口世界上最苦的苦果，声音低沉而迟缓：“小七，我离不开你。”
“但是，你跟我在一起不快乐，我还是你焦虑症的源头。如果，如果我们看医生，医生说你的状况离开我会好一些，”吾宁眼眶开始变得湿润：“我会努力离你远点的。”
吾宁把脸埋进肖柒怀里，跪爬在地上搂着肖柒的腰，说：“小七，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非要跟你复合，不该来逼你，我以为你只是不想原谅我，我没有想到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别人，欠别人，但是这辈子都在对不起你，都在欠你，对不起……”
肖柒突然听到吾宁说出这番话有点不知所措，但是马上抓住了这通话里，他最恐惧的点，他一把揪起吾宁的头发，吼道：“你知道老子焦虑的源头就是怕你不要我了，你还要努力离我远点？那你现在就滚，老子立马从窗户跳…唔唔。”
听到肖柒要从窗户跳下去，吾宁撑起身把肖柒接下来的话，用一个吻全堵进了嘴里。吾宁捧着肖柒的脸，一阵狂躁地攻城略地。肖柒给了吾宁肚子一拳，又伸手去推他，吾宁毫不放松，慢慢肖柒有些脱力，伸手攀上他的后背，也搂着吾宁，温顺地让他亲着。
要不然还能怎样呢？肖柒觉得他跟吾宁之间，是一个互相驯服的过程。他知道吾宁难以离开他，也知道自己很习惯吾宁的种种。
要是没有这该死的焦虑症就好了，他们就可以真正的重新开始，十分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吾宁放开肖柒，指着他警告道：“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肖柒挑眉笑：“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吾宁低头琢磨，毫无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肖柒不客气，放在心尖尖上疼不够爱不够的人。他对肖柒只有愧疚和亏欠。
肖柒看着吾宁一副毫无威慑的生气样子，安慰道：“我开玩笑的，我家在二楼，跳下去也没事。不信我现场表演一个给你看？”
“你敢！”
肖柒正了下色：“你知道我敢。那你还要说离开我的屁话么？”
吾宁也脸色一松，他实际也很害怕肖柒让他离得越远越好，同时又害怕自己会让肖柒越来越严重。他知道肖柒比他看到的样子糟糕得多，肖柒一直就这样，把自己的脆弱和无力掩饰得严丝合缝，而现在他都开始外露了，吾宁无法想象他心里到底有多糟了。说不定，真的考虑过永远地离开这种痛苦的生活。
想到这一层，吾宁脸色更加凝重，说：“小七，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答应我配合医生，好不好？”
“好。”
“你有什么问题，心里或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好。”
“还有，我们必须每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
“呆在一起干嘛？你不怕我睁眼闭眼都是你这张脸，看腻了吗？再说你还上班呢。”
吾宁不理肖柒的玩笑话：“我得看着你。上班你跟我一块儿去，我办公室里面有床，你可以在那儿睡觉。”
肖柒勾着嘴角笑：“吾总，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在办公室干我想挺久了？”肖柒抱着腿，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满眼含笑地对吾宁眨了眨眼。
吾宁原本没那么想，但是现在……有点一发不可收拾。肖柒看着吾宁的脸慢慢变红，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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