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7 被迫表白
庄晓梦眉眼都笑弯了，“养不起我没关系啊，我养你啊。”
但唐博就像一个眼子开得过大的网，所有抛给他的撩拨啊，情愫啊，暗示啊，只要从他那儿一过，就全都漏光了。
唐博说：“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吃软饭的男人。有手有脚的，干嘛要让女人养，丢人丢到姥姥家。”
庄晓梦彻底无语了。
晚上唐博收到庄晓梦给他转账的一千元，还标注多的是给唐博的小费。唐博还没收到过别人这么高金额的转账，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心底深处对金钱的渴望，他手贱就点了。点完之后，立马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鸭子，然后决定给庄晓梦退回去。
但是已经落袋的钱，虽然不是自己应得的，要拿出去的时候吧，还是非常困难，像心里伸出一只小手，紧紧捏着钱袋口似的。最后他硬是咬了咬牙，挥泪斩小手，给庄晓梦转回去了。然后就觉得心痛，还不止是心痛，是心肝脾肺肾全在痛。
但是二十四小时庄晓梦也没收，又给唐博退回来了，唐博确定了庄晓梦那妞就是瞧不起他，不过奇怪的是，痛了一天的心肝脾肺肾突然好了，心情愉悦得不行。
庄晓梦没从唐博口中打听出什么，也不敢说唐博觉得同性恋恶心，就叫吾宁干脆主动去找肖柒说清楚，还能继续当朋友就当，不能当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趁吾宁还没陷得深，赶紧撤，反正肖柒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吾宁一个人呆在钟楼上，也同意庄晓梦说的，肖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其实也不太坏。能当朋友是吾宁的最低期望，但是不能当，他算不了，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吾宁还接受不了自己这么懦弱的样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感情上竟然可以把姿态放这么低，那些在感情里纠结不已，哭着求着让对方不要走，声泪俱下的丑态，突然就不可笑了，突然就感同身受起来了。
吾宁也不是平白无故坐在钟楼上吹冷风，钟楼西面正好能看见马路对面的职校，他坐在钟楼上，就刚好能看见肖柒所在的那栋教学楼，有时会看到肖柒在操场或者教学楼的过道上。刚刚肖柒就跟唐博路过操场，去公厕上了个厕所，现在正靠在阳台上抽烟，看不真切，但吾宁对肖柒的身影和一举一动都太熟悉了。吾宁兜里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把电话摸出来，拨通了肖柒的电话。
吾宁很紧张，他已经十天没有跟肖柒联系了，再次拨通电话，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电话通了，他屏息凝神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盯着对面的肖柒，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看到肖柒左手从兜里把电话摸了出来，把右手上的烟叼在嘴上，伸出手指，戳了戳手机……挂断了。
吾宁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脑袋也随之深深低垂着。
已经是下雪天的寒冷，昨晚一场大雪，今天的天格外蓝，阳光格外亮，温度也格外低。吾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寒冷一刀劈开，里面塞满了棱角分明的冰凌，又冷又疼。阳光亮得让人有些眩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吾宁才听到下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反应过来时，发现钟楼下面已经站了一圈人，还有不少教职工匆匆往这边赶，他才注意到自己站在钟楼的边缘，让大家误会了。
他赶紧回了回神，从钟楼下来。钟楼不让私自上去，他给大家道了歉，还是被批评了一番，然后被拉到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被强行做了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
当然，一点卵用都没有。他只觉得无处遁形的难过和烦躁，为了摆脱这种情绪，他愿意做任何事。
下午快放学时，他手机“叮”了一声，老师刚好在他旁边，被手机声吸引了注意力。老师盯着吾宁，吾宁犹豫了一秒，还是把手机摸了出来，虽然一次次期望都落了空，吾宁已经不抱希望，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竟然真是肖柒发来的。只有三个字：来找我。
吾宁抄起手机，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飞奔出了教室，径直跑进职校，跑到肖柒班上。班上没有肖柒的身影，但是一个靠近门口认识吾宁的学生告诉他，肖柒在602等他，吾宁又掉头跑去了六楼。
602没有其他人，肖柒坐在靠窗的位置，翘着腿，一手夹着一根烟，一手在课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听到吾宁进门，也只是抬了抬眼。
吾宁走到他课桌对面，撑着桌面喘气，汗水顺着两鬓往下滑。
肖柒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跑挺快，才五分钟。”
吾宁喉头哽了哽，十天没有跟肖柒说话了，不知道肖柒是否知道自己如此煎熬的十天，他有好多要跟肖柒说，但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一阵紧，有些失语。
倒是肖柒马上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同性恋？”
吾宁没想到肖柒这么直接，他还打好了一肚子草稿，想着怎么跟肖柒坦白，结果肖柒没有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吾宁只好点了点头。
肖柒马上又问：“你是不是看上老子了？”
太直接了，直接到吾宁根本没法否认，没法说那是意外。肖柒把他逼到了角落，留给他的只有破釜沉舟。吾宁似乎是被肖柒这么直白不留情面的质问弄得有些气恼，有句话卡在他心里像鱼刺似的不吐不快，而这也是肖柒逼他的。要他自己，他宁可当个怂蛋卡着痛，只要一切能恢复原样。
但是不可能了。
吾宁盯着肖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的，肖柒，我看上你了，我喜欢你，很喜欢。”说完还不够似的，内心各种情绪的迸发，让激动的吾宁不觉提高了声音，“肖柒，我爱你，我他妈的爱上你了。”
我他妈的爱上你了，是我的错吗？我有什么办法。
肖柒盯着吾宁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要从里面盯出个什么花样来。盯得吾宁一阵心虚，做好了挨肖柒一顿揍的准备。
但是，肖柒突然笑了。对着吾宁露出两边的虎牙，很明媚地一笑，然后说：“好吧，我知道了。”
吾宁有点反应不过来，肖柒不生气吗？不揍自己吗？他还笑了，他说他知道了。
吾宁有些气息不稳，皱眉问：“你说，你知道了？”
肖柒还是笑，“是呀，我他娘的又不聋，你说得很清楚。”
“你不觉得我恶心吗？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恶心，要讨厌你？”
“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我他娘的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同性恋不挺正常的吗？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为自己是同性恋自卑嘛。”
“我……”吾宁喉头一哽，低下头，很没出息地两滴眼泪落在了桌子上，然后抬头，眼眶里含着泪水，抿着嘴笑了。
他扑过去想抱一抱肖柒，刚好肖柒站了起来，没能抱上，肖柒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怎么就穿了制服，你的羽绒服呢？”
“还在学校，我一会儿回去穿。”
“赶紧回去穿吧，一会儿着凉了。”
“没关系。”吾宁仰着略红的眼睛看着肖柒，再次确认，“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肖柒笑，“当然。”
“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可以啊。”
吾宁低头，说了声：“小七，谢谢你。”
“宁宁，不客气，快去穿衣服吧。”肖柒还是笑。
吾宁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在吾宁跑出教室后，肖柒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又坐了下来，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极少见地陷入了沉思。
吾宁往回跑得飞快，他心里是雀跃的，连脚步都轻盈起来了。他跟肖柒出了柜，还表达了自己的爱意，虽然肖柒没说接受，但仍然愿意跟他做朋友，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吾宁不敢奢求更多。
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一哄而散。
吾宁回去，告诉庄晓梦，他跟肖柒已经没问题了，肖柒已经接受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庄晓梦问：“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吾宁点了点头。
“那他怎么说？”
“说我们还是朋友。”
庄晓梦的脸扭成了一团，难以置信地问：“就是朋友？没有接受你，也没拒绝你，就说是朋友？”看吾宁一副傻得可爱的样子，庄晓梦有些恼火，“吾宁，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智商不至于这种事都分辨不出。算了吧，以后离肖柒远点，就是男朋友，你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吾宁有些难为情，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呢。
“晓梦，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能做朋友已经很好了。”
没有被拒绝，没有让他滚远点，已经很好了。
“我真没想到你就是个白痴。”庄晓梦负气走了。
吾宁没有跟上去，他知道庄晓梦为什么生气，为他不值也好，为他心疼也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连吾宁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就是非肖柒不可。
可能这就是初恋，每个人只有一次初恋，第一次体验这种欲罢不能、着了魔般的感受，除了遵循本能的快乐和痛苦，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宁宁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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