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狐狸一样
两个人出了门，一前一后的走着。今天的见面是个意外，上次之后严石一直不敢再见他，这段日子把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他不知道那样重的伤了许尧后，他还会坚持么。
走在前面的严石一直在等许尧开口说点什么，如果能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该多好，可如果他不放弃，那他还要冷脸伤他么，一想到许尧那天满脸泪痕的样子，他心就痛的要死。
许尧没有严石那么多心里斗争，只是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哪怕是背影，他也不舍得错过一眼。临近车子，他终于收起了那些迷恋，坦然的叫了声‘哥’。
严石紧张的握了握手，冷声道：“什么？”
“你要是累的话，不如……我来开吧！”
等了一路，没想到等来了这句，严石心里那块石头暂时放了放，问：“你会开车？”
许尧老老实实回答：“我只是考了证而已，没真正开过。”
严石眯着眼睛看向他，这小崽子乖乖的，好像那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眼神里一片真诚，看不透在想些什么。现在两人独处的时间也再没提那天的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他不说，严石也不能主动再伤他一下，再说哪里还舍得。
严石心里默默的感慨了一声，哎！小孩确实长大了，小狐狸一样，心思都猜不着了。
把车钥匙扔给他，依旧冷冷的，“那就试试！”
俩人上了车，严石将副驾驶的座位往后调了调，微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座椅上。
驾驶位上，许尧紧张的调了调后视镜和座椅，认真的巡视着这车的功能，这车和他考驾照的车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配置也太豪华了些，他真能开走么。
一旁的严石偷偷瞄了一眼许尧，见他一脸紧张，薄唇轻起：“车都大同小异，就和练习时一样，慢点开，这车不怕撞，别撞人就行。”
许尧点点头，开了火，脚下轻踩，车子缓缓滑入街道，“嗯，知道了，你休息吧！”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许尧第一次上路紧张的也不敢快开。只是这点紧张的心情还没打扰他开小差，一边开着车，一边还不忘偷偷向严石看去。不知道他是真累了还是不想和自己说话，一直闭着眼没换过姿势。
严石像似长了一双透视眼，闭着眼睛提醒：“专心开车！”。
许尧赶紧收回了视线，嘴角却微微翘起，心里有些小庆幸，这样也很好，要是哥开的话估计早就到家了。
许尧将车开到公寓楼下熄了火，严石也随即睁开眼，向车外看了下没说什么。许尧自然知道哥不可能留在这，解下安全带，主动说：“哥！你回去开车慢点。”说着就要下车离开。
“许尧！”严石终于忍不住叫住他，连名带姓的保持着疏离感。
许尧回头，带着满脸笑意无辜的看着他。
严石狠了狠心，开口道：“上次……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他难得有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的时候，他是不想提那天的事，纠结了一路了，只是今天不提，他就要去t国了，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都难说。
许尧依旧是那张好看的笑脸，盯着严石脸上刻意掩饰的为难与不舍，却突然问道：“哥，你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我高考考了多少分。”
严石随即愣了一下，这对话跨越有点大吧！他确实没问过许尧考多少分，但看许尧考的大学，他的分应该不会低。
许尧略带自豪的炫耀：“哥，我考了724分。”停顿片刻，他又继续道：“所以，就这个成绩而言，全国比我聪明的人也不多。”
严石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就是想告诉他，他很聪明，那天他说的话他完全明白。
许尧收起了之前的笑意，俊俏的脸一片真诚，盯着严石道：“哥！那天是我过分了，不该骗你，我向你道歉。以后……以后除非你主动，否则我不会再提那件事情。”
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严石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许尧对他死心，去过正常的生活，而他这么说不就是会一直等自己也喜欢他为止么。
严石无奈道：“许尧，你还是不明白……”
许尧满眼恳求的看着严石，打断他，“我明白，给我点时间行吗？你了解我，这么多年了，我不可能……在达到你的要求之前我只能做到这个……哥！我已经去改变了，所以，你……能不能就别再躲我了，我本来就无地自容了，你……”
“能，别说了。”严石把脸转向窗外，不敢再去看许尧的眼睛，那双眼眸里有他不能忽视的痛楚与留恋。他也不敢再继续听许尧说那些话，他怕自己心软。
许尧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番，临走前对着一眼都不看他的严石说：“对了，哥，我又种了花，养了鱼，之前的都死光了。这次，我不相信你了，我每周都会抽时间来照顾它们，所以这个公寓我会经常来哈。”许尧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公寓走去。
严石一直看着许尧逐渐消失的背影，那双冷眸里弥漫的全是对这个背影的迷恋与不舍。想到即将要去的t国之行和乔御晟这段时间的反常，心不自觉的就沉了下去。很多事他预料不到，但是又必须去做。
‘尧尧，对不起，不管以后有什么变故，你都要好好的。’
严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他拿起手机，打了出去，“喂！何律师，我立了一份遗嘱，想将我所有的财产都归我弟，具体……”
许尧过年又回了舅舅家，过完年照常去看爸妈，他依旧跪在许华研的墓碑前，看着妈妈的照片，真挚而诚恳的哽咽道：“妈！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伤心了。这么多年，在那件事上我一直不理解你，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心里那么苦。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去找他拼命，您拼了命保护我，我却让您伤心，我是个不孝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北方的冬季地面上又覆盖了厚厚的白雪，虽然是晴朗的天气，却格外的冷，寒风吹起地面上的雪，柔软的雪花刮在冷风中，打在脸上却像刀子一样格外的疼。
许尧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妈妈年轻时美丽的笑脸，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从小到大妈妈对他所有的爱，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尧尧，乖，妈妈今天加完班，回来给你和哥哥带好吃的，好不好。”
“我的尧尧，这次又考了第一名，妈妈为你自豪……”
“妈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你不是想吃小笼包么，妈妈早点起来给你们两个做。”
“妈，我都这么大了，你们不用每天都接送我上学了，多累啊。”
“不累，等你考上大学了，妈妈想接送也不行了。”
“妈妈，我不疼，别哭了。”
“傻孩子，疼就哭出来，别忍者，妈妈在呢，妈妈在……”
许尧从小乖巧懂事，从未伤过妈妈的心，唯独喜欢严石这件事，让妈妈无比绝望。他爱妈妈，也爱严石，他舍不得让他们任何一方难过，可他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真心，他做不到不去喜欢严石……
他在呼呼作响的寒风中，自顾自的陈述，“妈，还记得吗？那年我被林建一拐走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你当时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想要抱我，却害怕碰到我的伤，你心疼、害怕的样子，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许尧颤抖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妈妈的照片，任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打湿了这张泛白的俊脸，“妈妈，从小到大，我是那么爱哭，但那天，我死死咬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我不要那么爱我的妈妈伤心，我要像个大人一样坚强。
可是，妈妈，你知道让我变得那样坚强的人是谁吗？是哥哥，你知道我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垂在我肩上的心情吗？时隔这么多年，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他那天的样子，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我知道我想保护他，用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他，哪怕，搭上我的命……”
不知过了多久，许尧收回冻僵的手，站了起来，他擦干脸上所有的泪，依依不舍的望着墓碑，坚定不移：“妈妈，我爱您，非常。但，即使知道了你的苦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对不起。请你相信你的儿子，我不会像林建一，一点都不会像，我和哥都会幸福的！”
大年初五这天，植物人三年的林建一终于死了，他躺在这三年，许尧只是支付他所有的费用，但从未看过他。对于这个人，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许尧一个人处理完他的后事，全程没有一丝表情，这个人不会给他带来一丝情绪波动。最终，许尧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其余什么都不是。那些伤害我记得，但到现在就当两清了吧，你不必找妈妈道歉，她不会原谅你，更不想见你。”
许尧这个假期还是会给严石发信息，只是严石一次都没回过。哥向来说话算话，说了不再躲着许尧，必不是随便敷衍他，许尧的心渐渐慌了起来。
许尧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严石正在经历他人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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