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家
第十三章
李芒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一处非常有名的商圈，许爱侬以前经常带着她来这边和朋友聚会，刚刚甘朝暮给的那张卡，也正是位于银河天街大厦一层其中一家比较低调且奢华的餐厅的贵宾卡。
李芒刚走到门口，便有服务生给她开门，前台的小姑娘见她面熟，叫人将她引到台吧的位置。
一般到了这个饭点，餐厅应该人满为患才对，但这家餐厅却没什么人，大厅里零零散散的那几个人也都喝着咖啡用着商务电脑办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气氛组。
因此李芒进去时，尽管穿着跳脱，但却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李芒要了杯冰镇芒果汁，就找了个座位趴着，她盯着手机，点开微信，翻到和许爱侬聊天框的空白界面，忽然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得意忘形的可笑模样。
她不禁捂住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可一会儿又开始想自己打许爱侬的那一下。
她疼不疼？有多疼？
李芒烦躁地叹了口气，靠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眼睛则盯着大厅上方璀璨的灯光直发呆。
这时，她的眼前忽然掠过一道人影，还以为是服务生端着果汁上来了，抬眼一看，却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陌生男人。
这人把墨镜拿下来，挂到耳后，然后笑着搓了搓手，随后客客气气道：“小姑娘你好，我想先占用你几分钟，不介意吧！”
李芒默默看了他一眼，道：“介意，走开。”
这人脸色一凝，趁李芒即将要换座位之际，他连忙抬起身子，递给李芒一张名片，飞快地做了简要介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这是我的名片，我是一家节目制作公司的，我们公司想招募一批新人参加最近一期大规模的海选活动，我记得你是h大的吧，你们新生汇演时，我去看过，你是小提琴手对吧？”
怕李芒怀疑他的身份，他连忙指了指对面大厦上面的投屏广告，“你看到哪个了吗？知道那座大厦吗？就是我们的投资商！”
李芒心说，知道，你指的那块是我干爹的公司。
见李芒没说话，这人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给她画饼，“你放心，我们公司在招募阶段只会收少许的培训费用，如果海选成功，还可以提供相应的包装服务，并且在培训期间有专业老师一对一指导，如果在选拔中拿到名次，后期还能以素人身份和大腕明星参加综艺节目！”
说到这，这人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了一下李芒，“小姑娘，你追星吗？”
李芒摇摇头，“不追。”
“……”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李芒忍不住问她：“我的果汁还没做好吗？”
服务生对着她恭敬地弯着腰，道：“是这样的，芒小姐，刚才甘总打了电话过来，说您没吃早饭，不能喝冰镇果汁，我们这边准备了包间，还有牛奶和餐食供您享用。”
李芒皱了下眉，心里倒是有些遗憾。
不过她也懒得再听眼前人天花乱坠的说辞，便起身跟着服务生去包间。
那星探见李芒要走，连忙跟上，还在后边极力游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要是拿了名次，第一名的奖金可有五十万元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服务生礼貌的止步手势：“先生，这边的贵宾席，请出示您的贵宾卡！”
这星探惊讶的墨镜都要从耳朵上掉下来，他看了眼走廊上方那几个烫金大字，继而指指自己的西装，示意服务生，“她穿的那么随便都能进，我不能进？！”
服务生微笑道：“不能。”
李芒慢吞吞地喝着热牛奶，大概二十分钟后，服务生又敲门进来，除了送饭后水果，她还送了几套衣服过来。
估计这也是甘朝暮嘱咐的，不过衬衣和短牛仔尺码有些偏大，又没有腰带，李芒于是挑了件白色过膝花边裙换上，然后将睡衣打包带走。
走到门口，发现刚才那戴墨镜的男人居然还在，真是锲而不舍，李芒难得愿意停下脚步问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那星探在这贵宾走廊里待了一会儿，已经足够体会到资本力量，这会儿看见李芒，眼睛直冒光：“我冒昧问下，你是这儿的贵宾？”
他刚才打听到，这里的贵宾卡仅供内部使用，一般人恐怕买都买不到，更别提排队占座。
怪不得人少，感情是不缺钱啊！
李芒摇摇头，道：“不是，卡是借别人的，过会儿还要还回去。”
闻言，那星探连忙安抚地拍拍胸口，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就说，你这小孩除了长得好看点，怎么也不至于贵宾级别的……”
眼看话题跑偏，这人说了一半又连忙拐回来，继续刚才的追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机会难得，我看过你的表演，可塑性非常强。”
李芒倒是看不出自己哪里有可塑性，但这人说的条件确实有一点吸引到了她，“你刚刚说拿到名次就有奖金，是真的吗？”
“啊？”这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是的！投票选□□的新晋第一名可是有五十万元呢！你可不要嫌少啊！后面要是有机会和公司签合同接商演，等以后真正红起来，都没法用金钱来衡量。”
李芒想起那个沈楚心的个人家庭资料，好像她的“父母”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
既然要回到亲生父母家去，以后是不是要自食其力了呢？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问这人，“那要怎么报名？”
这星探没想到李芒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从他在h大无意间被李芒的演奏吸引到，接着被李芒的样貌惊艳到，再到今天的第二次碰面，总总相遇透漏着诡异，根本不会想到她会答应。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海选的节目叫’歌者视界‘，来，这就是官网的网址，需要你登录注册，然后报名就可以了。”
见李芒听得认真，他继续补充道：“你也可以让我们公司来包装你，等你真的晋级，通过审核，还能成为我们公司的练习生！”
李芒盯着那张卡片，随口问道：“那包装费需要多少钱？我身上没有钱。”
这人一腔热情瞬间被扑了大半，他试探问道：“你一分钱都没有吗？”
李芒再次摇头：“没有。”
“你开什么玩笑！”
这星探不知怎么回事，或许他有预感，眼前这个小姑娘犹如璞玉，只要有人愿意挖掘愿意抛出橄榄枝，她的表演绝对会受观众喜欢。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这人妥协道：“算了，前期的包装费我给你出，一共三千块钱，涵盖了前三场的服装与化妆费用，但是要是晋不了级，你再把钱退给我，不过，到了海选的日子，你可要放在心上，一定要去参赛啊！”
说完又把名片硬塞给她，“这张名片你收着，我叫汪洋，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李芒点点头，有些不理解这人一副肉疼的模样，思索片刻，她突然将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递给这人，“这个手表应该值点钱，先抵给你，你看看够不够。”
“……”这会儿这星探才算真正明白过来，李芒是真的没有钱。
…………
沈楚心的父母家，也就是李芒的亲生父母，住在非常偏僻的胡同里，正是时下典型的老破小建筑，大概是这几年城中村改造的缘故，楼道里虽然没有电梯，但打扫得非常干净，只是走廊简陋，声控灯需要多踩几下才会亮。
等李芒做好心理准备，才发现门铃也是坏了，于是她只好选择去敲防盗门。
等了半天都没人开门，李芒正打算敲第二下时，那门忽然咔哒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沈母大概也没意识到李芒会上门——是的，虽然李芒是第一次上门，但她作为母亲，却在这三年里偷偷见了她无数回，因此看到门外孩子的第一眼，她就愣住了。
真正见到人，李芒才发觉她内心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她甚至因为一时紧张忘记了要说什么，两人呆呆地互相望着，还是李芒率先反应过来，她拘谨地招手，干巴巴地做了自我介绍，“您……您好，我是李芒。”
“啊呀！你过来啦，快请进！”沈母回过神便惊叫出来，连忙弯着腰将门敞开，让李芒进来。
她转身喊着屋里，“老沈，小芒过来了！”
随后里屋传来水杯掉落的声音，沈母似乎怕吓到李芒，连忙解释道：“屋里有点小，来，你到客厅这边坐。”
李芒说了一声好。
沈家父母的房子是传统的小三居，总共也就不到九十平米的面积，但却特地空出了玄关的空间，以及向阳的大客厅，可见夫妻俩也是讲究的。
客厅和厨房挨着，但却收拾得非常整洁，因此并不显得拥挤，李芒被带到客厅时，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大概是灯光终于清晰的缘故，李芒也终于见到亲生父母的真面容了。
沈母属于慈眉善目的长相，气质偏温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一双深情又迷人的桃花眼，居然和李芒神似。但她似乎身体不太好，看着很清瘦，沈母张罗着给她倒茶时，沈父还伸手微微护着她的后腰。
李芒转而看向沈父。
尽管双腿几乎残废，但这位看着气色却很好，见李芒盯着自己，他反而也变得拘束起来，一个大男人声音恨不得柔和八度地和招呼李芒，“你先坐，不要客气！吃过饭了吗？”
李芒乖巧地点点头。
对面的夫妻俩眼神恨不得柔成水一般，一直盯着李芒看。
最后还是沈母出声打破这温情脉脉的一刻，她问道：“那边的家人……对你好吗？我听心心说你是跟着姐姐长大的。”
李芒用力点了下头，道：“是我二姐姐，我跟着她生活。”
沈母发现提到“姐姐”两个字李芒眼里立马闪现了光彩，不由对她口中的“二姐姐”有些好奇。
但当着李芒的面，两人的身心自然都拴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身上，像是为了彰显存在感，沈父问道：“今天还回去吗？还是在这边住下？”
在被沈母看了一眼后，沈父连忙补充，“家里收拾出了新房间，有……有地方住。”
扪心自问，身为父母，自然希望孩子跟着自己，但自从意外得知沈楚心的身世，他们也跟着打听不少陆家的情况。坦白说，那样的大家庭，放在他们这种普通家庭里，是想都不敢想的，夫妻俩那么疼爱沈楚心，但为了孩子的未来，也忍痛的放那孩子回去，反观李芒，两人的心态又是另外一个样。
虽然是抱错，颠倒的孩子却是不一样是际遇，知道李芒在陆家的父母早就身亡，沈母的心都要揪起来，不知道这孩子在那样的家庭里教谁拉扯大，听说在富贵人家里，都是保姆佣人看着小孩，也不知道尽不尽心。
但今天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李芒，沈家父母心里稍微有些安慰。
养得这样漂亮夺目的孩子，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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