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瞳鬼
小霍拿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加紧去城门与小师姐汇合。
小师姐靠着道旁树仰天不知想什么，嘴角没了平日一贯的微笑，显得清冷疏离。
这让他想起几个相熟的外门弟子常说的，小师姐高傲得很，不好亲近。
细细数来，他入门三年，三年时间与小姐说过的话仅限问候，至于问候次数，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小师姐”
沧寐回过神来，嘴角挂上温和，当她微微弯眸，疏离一扫而光。
一伙道士跌跌撞撞进城直奔药铺。
以为四个道徒是被宰了，结果是在半路边走边讨论怎么分银子各奔东西，道长气得脸都绿了。药铺里，几个道徒各种嘘寒问暖，道长满身泥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您啊，来得不巧，这都入秋了，居然还有人要做雄黄酒。我这就五斤存货，全给买走了。”隔壁邻居家中闹鼠蚁，本想买点雄黄驱驱，药铺掌柜一摊手，没了。
“这得做多少酒啊。”邻居语气中不乏抱怨。
“怎么也得十坛子吧。”
道长听着对话，心中暗道不好。这等关头，有人购买驱蛇之物，其心昭昭，不言而喻。
“你，”道长叫一个道徒凑近，低声道，“让白少爷赶紧禀报官府，有杀人凶手潜伏在鬼宅，只等嫁祸白老爷，快去！”
放跑了道士，花颜继续探索地下密道，什么‘化龙蛇’，什么鬼怪，最好通通跑到面前，让他好好观赏观赏。
辰夙将剩下的药粉尽数撒在花颜身上，“够了够了，你当我是狐崽子吗？”花颜被浓重的药粉味熏得头昏昏的，清晨沧寐对狐狸里三层外三层地抹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真不愧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辰夙在地面上寻找线索，昨夜查看过小姑娘尸身上的擦伤，伤口残留的白色石粉与枯井上的石栏十分相似，大雨冲刷掉了很多线索，枯井内部的痕迹还是完整保留了下来。
一种是道士留下的，这个道士轻功不怎样，井壁青苔被脚踩刮去不少。
另一种印迹更深--几处突出的石块并未长出青苔，可见有个熟悉此处的人近期多次攀爬。辰夙想到昨晚窗上映出的影子。
通往蛇坑的洞口不停冒出冷意，踩在枯枝碎石上，井口小小一个，一个白色狐狸头在井口探头探脑。
在放孜入洞时，就发现通道微微倾斜。
雨水入井，尽流入洞中，保持了井底的干燥。
辰夙感到脚下有异，挪开脚，在烂叶枯枝之下是一条蜷曲蠕动的五步蛇，蛇头砸烂了一半，蛇身花纹与周围枯叶融为一体。
唉
自井底发出的叹息，仿佛在惋惜一抹幽魂消散。
沧寐与小霍回到废宅时，小铛与温羽也刚到，他们盯着小霍手上三大袋雄黄。
师姐这是把全城的雄黄买来了吗？
小霍耸耸肩，指了指马背上一袋纸钱香烛。
不懂师姐在想什么。
烧鸡、白肉、酱鸭、饭后糕点小食以及竹叶青酒，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期间沧寐抱起孜，它湿漉漉的四只爪子散发着诡异的草汁气和臭味。
(△｀)？！
“师兄师兄，”小铛拿着一只鸡腿，“我们在义庄后面发现了好多坟。都是严家人。”
温羽在旁补充，“几番试探之下，我们得知义庄看守人正是当年的幸存者，我本想打听当年发生的情况，可惜那位看守人不肯多言。不过他答应帮我们照看祖孙二人的遗体。”
“他还说了很奇怪的话，”小铛说，“他说不会很久。”
“什么东西不会很久？”花颜擦着头发，蛇坑两遭，搞得浑身臭烘烘的，不得不就近找了条河洗了个澡。
“不知道。”小铛摇摇头。
小霍也说了情报贩子那里买来的情报，“与凶案有关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推了一把，太可怕了，城里的百姓都在传是鬼魂找替身，不然怎么都一对对的。师兄，你们有什么发现？”
“底下有个蛇窝。”花颜轻描淡写。
小铛吓得鸡腿掉在了地上，合着他们昨晚在蛇堆上呆了一晚，她还睡得跟猪似的。
“井底还发现了一天半死不活的五步蛇，不出意外凶杀就是这条蛇了。”
“待会你们收拾收拾回白阑城找间客栈住下，”辰夙摸摸小狐狸，“今夜大概又是一个阴雨天。”
秋日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阳光明媚，随着太阳西沉，天上蒙上黑云。
几人离开不久，衙役们姗姗来迟。
花颜与辰夙仍留在废宅，花颜掂掂沉重的布袋，有个爱操心的小师姐也不错。雄黄有毒，一般药铺不敢多卖，也不知道她跑了几家才买来这么多。
“我这个义妹不错吧。”花颜得意洋洋。
“你给我滚！”若非当年一时大意，岂能让他占这么大便宜。他入门早一年，本该花颜喊他一声师兄，结果使诈骗了沧寐结拜，嘴硬地跟他平起平坐。
花颜大笑着，察觉到几个衙役疾步跑来，更是乐道:“看来神棍不听话，你说，他跟这个严府有多少牵扯呢？”笑意之下，花颜对那双眼仿佛藏着深潭，不见光，不见底，令人摸不透，也不敢深虑。
“我让温羽去请义庄的看守人，小霍去请县令，等等吧，天快暗下来了。”辰夙拎起一袋雄黄粉塞给衙役之首。代天巡狩的身份十分好用，再加上令牌，几个衙役立即成为了帮手。
雄黄粉该撒何处，撒多少，哪里该留个缺口，通通在落雨之前准备完毕。
衙役拉来不少干柴，全部倒进了枯井，井下燃起火，辰夙倒入雄黄粉，再命衙役盖上井盖。
县令到达此处时，天已暗，天上开始飘雨。县令揉揉眼，他好像看到地面多了条黑炭铺的路，这条“路”高低不平，好像浪花起伏。
县令走近，再定睛一看，半条命都吓没了。这哪里是路啊，分明是蛇群，密密麻麻的，一群一群涌向山里。
这些蛇入山的入山，下水的下水，没多久路面又恢复了原状。
小霍扶着县令进到废宅，这个本就不甚健壮的中年文人，经过一阵惊吓，看上去摇摇欲坠。
之后的事，理所当然由辰夙指挥，县令从旁协助。
等到地下气味散去大半，众人下蛇坑。
白蟒依旧盘踞在此，只是警惕缩在坑中央，只要不是太靠近，倒也不必担心它会主动攻击。他们人数众多，就算是水桶粗的蛇也不敢随意攻击。
坑边白骨，腐烂的衣绸，蒙尘的扳指，淤泥之下甚至挖到一纸路引，依稀还能辨别出是哪个衙门开具的。
县令抱头坐在台阶上，雨淋在身上，白阑城的雨还是第一次冷到彻骨。
县令看见义庄的看守人，那个总是低着头驼着背的人在使者面前露出惊恐的表情。
县令依旧沮丧沉默，直到花颜将他拎了起来。
“一城之主躲在这里就能还死者公道？”\"这个红发年轻人说起话来肆意张扬，“来，教你如何破案。”
县令还未缓过来，就被拎到了院里，这里正好能看到整个院子，以及院中枯井。
熄了火把，雨声从淅淅沥沥变得噼噼啪啪。
院子中央绑着个人，正是这次报案的苦主，那个道长。
道长被捆得结结实实，背对着他们不停地在雨水里挣扎，每次草丛中有动静，他都要停下来等待许久，觉得确实没有危险才继续挣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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