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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楼外蹬蹬蹬闯进来一个少女,师弟们去拦,被鞭子抽中。“滚开,我要见辰哥哥!”

        少女一身亮丽红裙,笑容俏皮可爱,身段也是玲珑小巧。若她单单是站在那里,尚能一搏眼球,然而活泼过了头,难免招人厌恶。

        少女挥舞鞭子的手突然一痛,鞭子掉落在地。榭夜山庄的客人不好轻动,早有人在他们缠斗之际跑去禀报。恰南琅正要携弟子前往拜会寂悲大师,故而能及时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花颜撞撞辰夙的胳膊,下巴朝少女微微一扬,意思是:谁?

        “闵疆苏家。”是个麻烦。

        花颜恍然。原来是自诩为中原第二世家的苏家,早听闻苏家家主有个千金正值妙龄,有花容月貌,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花颜又是一挑眉。意为:怎么惹来的?

        辰夙给了他一个等会儿再说的眼神。

        “辰哥哥!”苏筱沁跑过来企图挽住辰夙的胳膊,辰夙不着痕迹躲开。花颜幸灾乐祸地跟上谷主的脚步,没打算停下来帮帮兄弟。

        “苏哥哥你知道吗,那日你不辞而别以后,人家去找你,找了好几天,途中摔下马,身上一片青一片紫,还扭伤了脚。但是辰哥哥不用为沁儿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苏筱沁说着去扯辰夙的衣袖。

        “苏小姐,请自重。”辰夙扯回衣袖,面上似有寒冰覆盖,平日的谦和礼让不再,声音亦是低沉不少,“在下早就说过,在下已有心上人。请苏小姐另寻高才。”

        辰夙一番话清清楚楚,只可惜苏筱沁娇纵惯了,依旧不肯放手:“那女人哪里比我好?有我美吗,有我家有势力吗。辰哥哥,我真的喜欢你,比天下所有人都喜欢,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真的,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苏筱沁根本就是个被惯坏的小女孩,辰夙不愿与之多言。

        “辰哥哥,我在大雨里找了你三天三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你会爱我一辈子的。”苏筱沁大喊,全然不顾路人投来惊疑的眼神。

        “一派胡言!!”辰夙是真恼了。

        见他生气,苏筱沁缩缩脖子,可怜兮兮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会等你的,等你一生一世。”

        辰夙哪里还有心思理她,跑上去巴巴望着沧寐。

        沧寐心里暗暗想,刚才还是周身冷冽气势逼人的辰夙一过来就傻乎乎了,满眼委屈怪惹人心疼的。

        天下人误解他都可以,只有一个人不可以。辰夙正要解释,那人抱过来一只白狐,他接过,不知何意。她扯掸掸他的衣袖,似要把上面多余的气味掸干净,然后认真道:“以后遇上女无赖记得跑快点。”

        “喂,你!”苏筱沁火冒三丈,刚才的话她一字不落,无赖分明是在说她。

        她之后的一系列怒骂都消停在沧寐投来的一瞥。该如何形容这一瞥,冰冷如坠寒潭,径直勾起她的恐惧之心。她本就心虚,想着男弟子欺负她一介女流大可以骂他们恃强凌弱,可是女弟子就不一样了,能打得过当然好,打不过,她也不想吃亏。现在,苏筱沁从恐惧之中回复过来,自觉丢了脸面,想打一顿昏月弟子出出气,结果被弟子一剑削断长鞭。

        寂悲大师原不希望被人打搅,故而早早告知小沙弥他在诵经。前来拜会之人亦知趣不打扰,在门外一拜算是见过了。

        小沙弥同样的话告知昏月谷谷主,哪知谷主让他再去确认一遍。小沙弥挠挠头,问一遍师祖结果不是一样吗。半晌,小沙弥跑出来,“师祖有请谷主。”

        江湖问之:当世第一美人是谁?

        十个里面九个会说:当然是未央城城主。

        江湖人可以不知武林盟主掌上明珠,却不可以不知未央城城主。武堂堂主夺权杀城主,那年她十岁,六年后,及笄之年领旧部夺回未央城,武堂堂主渡缺仓皇出逃,至今下落不明。仅一年,城中百姓安定,再一年,恢复当年,第三年,已经不容旁人小觑。其中的决策手段无不说明她的睿智聪慧。更难得的是,即使盛名累累,这位年少城主从不骄傲自得,平时虚心纳谏,求贤若渴。

        不仅如此,她还有倾城容貌,未及笄之时曾自创一支舞名为“沄起”,气势恢宏,毫无娇柔做作之态,被舞仙所见,惊鸿一瞥便已震撼心神,后此舞广为流传,却极少有人能参悟其中豪情,故出色者只有寥寥几人。

        另外可惜的是,舞仙太过专注少女的舞姿,对奏者所奏之曲印象浅淡,遑论奏者为谁。待反应过来,人已不见。最后还是靠少女赠送的曲谱勉强还原,然而奏者不愿透露姓名,故曲心不知,曲中之意依然无法全然领悟,最终舞仙在原作的基础上稍作修改,沄起问世。

        “可惜可惜啊。”一人用力拍打手下的砖瓦,“未央城主一舞倾城,在此之后却封舞不起,实在可惜。在下若是能见得真人起舞,百死而不悔啊。”

        “实在羡慕昏月谷的弟子,城主受昏月谷庇护的那几年,为兄年年前去参加昏月弟子选拔比试。”一少帮主感慨道。

        “选上了吗?”

        “选上了我早给城主卖命去了,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听你废话!”

        “废话怎么的了。你还不是为了我的废话巴巴等在这里想一睹绝世之姿。说我废话,你给老子滚下去。”

        “宇翎兄弟,别别别,咱们好兄弟,亏得你能在榭夜找到如此开阔的地方,君庄主不会生气吧。”

        “爬个屋顶而已,我师父掀了屋顶君庄主也只不过是笑笑。”

        “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化虚前辈能打造绝世好剑,你也只能打打下手,烧烧火什么的,不能比。”

        “你再讲,我踹你下去信不信,踹你到池塘里,我告诉夜轻你非礼他家的金鱼。”

        “宇翎,你学坏了!”

        “闭嘴,快看,来了来了!”

        未央城的屋舍安排在泛波楼,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未央城城主在手下的护卫下走来。眉宇间自有英气,眉目如画,躯若无骨,看不出如玉的手也曾拿起刀剑搏杀。

        “城主旁边的年轻人就是江湖上常传的’孤狼’城渊?能护卫未央城主,上辈子修来什么福气,太好运了!如果能和他互换身份该多好!”

        宇翎白了他一眼:“未央城叛乱,城氏只剩他一个,你确定你希望互换身份?”

        木熵乖乖闭嘴,观美人不言语,她不发觉你看得开心,此乃真理。木熵摆明了不肯贯彻真理:“美美美,唯有牡丹真国色,此生足矣!!”

        话不重,入高手耳,足矣。

        城渊等护卫挡住屋顶上的两道视线,冷冷一瞥,杀气腾腾。

        被人当场抓包,两人不好继续偷窥,即施展轻功问问落在众人面前。

        菩提树枝叶繁茂,打下一片树荫。树皮龟裂,是历经沧桑的见证。

        “能在有生之年得见故人之子,老衲也安心了,若非化虚施主说与老衲听,老衲至今仍蒙在鼓里。”颤动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平安就好!”

        辰夙心里感动:“大师,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父亲啊,哈哈,那真是个大胆的人。”

        小沙弥端来清茶后就去修剪庭院的花花草草,昏月弟子连同花颜在内都在庭院中等候,唯有南琅与沧寐在僧舍,前者身份尊贵,后者体质羸弱。上等紫雾茶入口留香,清气宁神。南琅漫不经心说道:“辰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茶水太烫,沧寐不敢喝,闻着茶香又心痒难耐,她合上茶盖,话里有点自豪:“师父都告诉我了。”

        闻言,南琅忍俊不禁:“不是你威胁才说的吗?”

        “哪有。”沧寐为自己申辩。

        “师兄可是来诉过苦,你啊仗着人小不懂事威胁他不说就问其他人,这种事能问不相干的人吗,还不让人起疑心。”

        “我也没打算问别人,师叔你是不知道师父那时候表情有多恐怖。”沧寐上下比划,“辰夙发起脾气来都没那么凶。”

        “师兄这辈子从未受人威胁,你倒好他能不恼吗。亏得你还敢问下去。”

        “师父又不会打我,而且我问的也不是很多啊。”沧寐撇撇嘴,“师父不想说的我都没问。”

        “风儿,你怎么看你师父?”南琅突然问道。

        沧寐咧嘴一笑:“都说师父是名士隐士,在我看来师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心情好会摸我头,心情不好会不理我。”想起了什么,她幽怨道,“小时候嫌我闹烦了也不哄哄,直接点我睡穴,辰夙的耐心都比他好。”

        这事确实发生过,南琅也不止见过一回,直到后来找到辰夙,沧寐就交给辰夙照顾,那时候孩子也大了,也就没有机会再点穴,想来当时看到那一幕也是匪夷所思,当世名士遇事冷静聪睿,碰上小孩子居然也会任性,实在可气又可笑。

        紫竹楼,得两位“好心人”指路的娆妩栩未能等到沧寐几人,反而等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武林盟主秦珽。

        “师父和秦珽素无交情,他来做什么。”

        疑惑归疑惑,她作为未央城城主,礼节不可少。

        “盟主别来无恙。”

        女子踏金辉而来,倾城无双,灼伤了秦玑的眼,倾倒了一拨手下。

        秦珽年过四十,周身劲气内敛,双目有神。其容貌可见年少时也是风流倜傥的俊郎男儿。

        “城主也在。对了,城主早年受教于南谷主,当来拜访。”

        “只可惜师父前去拜访寂悲大师,不在紫竹楼。”

        秦珽毫无离开的意思:“我在这里等谷主回来。”

        秦珽老辣,从他脸上看不出痕迹,从而无法判断所来何事。倒是秦玑,偶尔会把目光放在娆妩栩身上。

        娆妩栩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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