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哥哥都不肯抱我哥哥是不是……
叶简抱着那颗黑漆漆的蛋, 沉默地和眼神幽怨的洛翎对视。
片刻后，他：“对不，我错了。”
“其实, 你现在挺好看的。”
洛翎：“？”
洛翎叭叭：“难我在蛋里的时候不好看！”
“好看, 好看。”叶简立马，“不管破壳没破壳, 你都是一只很好看的小人鱼。”
洛翎：“真的吗？”
他的小眼神带着怀疑，显然还是觉得叶简在敷衍他。
“真的，”叶简嗓音清悦，冲洛翎微微一笑，“你最好看了。”
洛翎不吭声了。
叶简笑来很好看。
叶简说他很好看。
……好叭, 那是很好看。
洛翎登时不生气了, 继续围着叶简转圈圈。
叶简现这只小人鱼还是很好哄的，笑着『摸』『摸』……『摸』不到洛翎，『摸』『摸』上的黑蛋。
嗯……还是坑坑洼洼的, 不好『摸』。
洛翎莫名有点酸。
这只是他幻境里的蛋，不是曾经的他。
那时的他身边根本没有叶简陪伴，这颗黑蛋哪来这么好的运气？
越想越酸。
于是拉过叶简的, 放在自己头顶。
“哥哥『摸』我了，”这条小人鱼仰着脸, 语气软软的，“不准『摸』别人。”
叶简：咦, 酸溜溜的小鱼, 连自己都酸。
不过，还挺可爱。
叶简的掌在洛翎头顶轻『揉』几下，洛翎登时很开心。
然后软乎乎地钻进叶简怀里，不着痕迹地把那颗黑蛋挤走。
黑漆漆的蛋顺着水流飘远, 叶简的目光跟随几秒。
这是小时候的洛翎。
他再低头。
现在的洛翎也小小的，是条小鱼。
不什么时候，这条小鱼才会长大，变成大人鱼。
叶简戳戳洛翎的脸。
当然，算变成大人鱼，洛翎肯定还是很可爱。
洛翎：“叶简在想什么？”
叶简：“在想你没破壳时的样子，会不会也是一条黑漆漆的小鱼——跟壁画上那条小鱼一样！”
洛翎：“？”
洛翎：“叶简干嘛又想别的鱼！”
说完，他又嘀嘀咕咕：“我才不会和它一样呢，我破壳那会可好看了，嗯……肯定没有那么黑漆漆。”
叶简：是嘛。
他抱着这只哼哼唧唧的小鱼，一边聊天，一边继续前探索。
幻境里的海洋看似无边无际，实际上，也有尽头。
没过多久，无形的屏障挡在两人面前，屏障之外是无光的大海，远处隐约有一片琉璃水晶般精致的宫殿群，华美的宫殿之间点缀夜珠，于黑暗的深海中熠熠生辉。
叶简意识到那是什么，垂眼，
洛翎靠在他怀中，漆黑的眼底古井无波，幽深而又漠然。
叶简轻轻地：“走吧。”
洛翎垂下深黑的眼睫，几秒后低声：“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取回我丢失的东西。”
“嗯，”叶简，“到那时，我会和你一回来。”
他怕这条小人鱼受伤。
洛翎暗沉的眼底浮出微光：“好。”
叶简转身要走，洛翎拉住他——在刚才，来到这片边界之时，他已经领悟离开的方法。
洛翎抬，轻轻按在那片无形的屏障上。
下一秒，偌大的深海卷巨浪，周围一切分崩离析，那片遥远而华丽的宫殿群也被巨浪吞噬，碾碎为齑粉。
幻境瓦解，叶简和洛翎再度回到现实。这里一切未变，顾玫三人倒在地上，那头a级巢兽浑身火焰熊熊。
只是，顾玫三人眼睛紧闭，仿佛沉入梦境，巢兽也垂下头颅，一动不动。
叶简的目光停落异兽身上。
他洛翎的幻境必然能将顾玫三人笼罩，可他没想到，这头a级巢兽竟然也无法逃过。
这样的能力何其可怕，更重要的是，这甚至不是洛翎的全部力量。
假以时日，这条小人鱼的力量完全觉醒……
叶简低头注视洛翎。
他大概猜到这只小人鱼为什么会被族人背叛了。
人鱼一族未必不清楚洛翎的强大，恰恰相反，他们正是晓洛翎成后将拥有怎样的力量，才会对他感到畏惧——又或者，是洛翎的强大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才令他们决定趁洛翎弱小时，残忍地将他扼杀。
真是……愚蠢而恶毒。
叶简一声不吭地抱紧洛翎。
洛翎抬头。
“心情不好，”叶简，“抱一下。”
洛翎鱼尾轻甩，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低头，耳鳍轻蹭叶简脸庞。
贴贴叶简！
叶简眼中划过笑意。
尽管洛翎已经从幻境中回来，但被他拖入幻境的另外几人，还迟迟没有苏醒。
他们的生死，此刻已经掌握在洛翎中。
只是……
洛翎：“我，我杀不了这头巢兽。”
他的幻境何其强大，能让人沉溺梦中，不生死。
是有点不好。
没有攻击力。
洛翎闷小脸，如果他能再觉醒一部分力量，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到那时，算是a级巢兽，对他而言也是刀俎之于鱼肉。
叶简戳戳洛翎的脸：“解除幻境，让我来吧。”
洛翎：“可是——”
“没关系，”叶简语气轻淡，“我还没那么弱。”
洛翎看看叶简的臂。
此时，叶简臂上的伤口早已痊愈，连疤痕也不曾留下。
洛翎犹豫一下，点点头：“叶简小心。”
他回头，冷冰冰地瞥了那头巢兽一眼。
下一秒，巢兽的嘶吼响彻深谷。
它从幻境中挣脱，愤怒无比！
灼热的火焰再度燃，空气中的温度急剧升高，顾玫三人被活生生热醒，晕乎乎地睁开眼睛。
他们大为惊骇。
怎么还是这个噩梦？！
巢兽根本没理会这三人，它愤怒的眼睛紧紧锁住叶简与洛翎。
火焰蹿高数丈，热浪扑面，死亡的威胁瞬间『逼』至眼前。
叶简面『色』不变，轻轻阖眼。
杀死这头巢兽，需要更多的力量……
叶简心底如水沉静，片刻后，睁开眼眸。
那双墨黑冰寒的眸底，隐约划过一丝浅金的光芒。
顾玫三人忽然觉得无法呼吸。
周围空间仿佛一瞬间定格下来，空气不再流通，他们睁大眼睛，身近乎凝固，难以动弹。
巢兽的身同样停顿在半空，抬的利爪悬于叶简头顶，微微战栗，无法落下。
时间一下子被拉长，顾玫三人震惊的眼中，叶简轻轻抬。
无声之中，巢兽头颅坠地。
咚。
……
结束了。
顾玫恍惚地想。
一切，都结束了。
a级巢兽的躯已经冰凉，那个刚刚杀死它的轻男子依然淡定，低头逗逗怀中一脸懵『逼』的小人鱼。
直到此时，顾玫才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叶简、叶先生……根本不是什么b级守望者，而是a级！
a级！近乎顶端的存在，再往上是最强的s级！
当今世界，s级守望者只有区区三位。至于a级……算加上神庭和禁地，又有多少位a级守望者？!
顾玫绞尽脑汁，试图回想那几位赫赫有名的守望者名字，可她很快现，自己无法将叶简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对上。
但她清楚，叶简绝对是那些人之一，属于顶尖的守望者梯队。
可是……既然叶先生那么强，为什么要隐姓埋名，来到这座小城市？
难不成，他是某位叛逃出神庭或者禁地的高层？
顾玫忽然觉得有点恐惧。
只是很快，她转念一想，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叶先生这样的强者必然不屑加入他们探险者小队，也是说，她等于在雇佣一位a级守望者去猎杀一头a级巢兽。
而且出前她还和叶先生说过，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草。
她付得雇佣费吗？
顾玫忽然不恐惧了。
她麻了。
在顾玫纠结自己是要大佬下跪还是大佬磕头的时候，叶简已经抱着洛翎转身，外走去。
该离开了。
“叶先生！等等！”
旁边的奥尔惊叫出声。
地面上，两头巢兽的尸消融，分别化为一块深紫和血红的晶石。
晶石颜『色』深邃，晶莹饱满，个头足有成□□头大小，是普通晶石的好几倍。
奥尔哆哆嗦嗦跑过去，撕下一块衣服包住那两块晶石，又哆哆嗦嗦送到叶简面前。
“这是您的。”
死在巢中的异兽所凝结的晶石会被巢吸收，但巢兽死后，整个巢随之崩塌，巢兽的晶石也会保存下来。
这种晶石蕴含巨大能量，因此价格高昂，远远超过普通晶石——当然，顾玫三人都没有占据的意。
两头巢兽都是叶简和洛翎所杀，如果没有这两位，他们三个早尸骨无存，根本别想活着出去。
亮闪闪的晶石在眼前，洛翎震惊。
普通的晶石不过指甲盖或者指大小，而这两块晶石放一，足有他的脑袋那么大！
好大！
一看可以卖很多很多钱！
叶简奥尔谢，接过晶石，递洛翎。
洛翎抱住，感觉自己的眼前飞过一大片糖葫芦。
不过晶石硬邦邦又冷冰冰，他不怎么喜欢，所以没过一会失去兴趣，转而抱住叶简臂。
他趴在叶简肩上，盯着叶简看了一会，目光下移，落在叶简柔软墨间。
伸轻轻一揪。
叶简低头。
洛翎与他对视，满脸无辜兮兮。
但是一只还在轻揪他的梢。
叶简：“……”
真是胆子大了，还变得嚣张了！
他指屈，轻敲一下洛翎脑袋。
一人走出深谷，血腥味随风淡去。
一路上，奥尔和戈登都忍不住偷瞄叶简。
无他，只因为叶简抬杀死a级异兽的画面他们的印象实在过深刻，深深地震撼了他们幼小的心灵。
那可是一头能屠城的a级异兽啊，居然被叶先生抬，轻描淡写地杀死了……
好强！这是a级守望者吗！
偷看一眼。
再偷看一眼。
正在轻揪叶简梢的洛翎冷漠地偏过视线。
奥尔和戈登背后一凉，简直要头皮炸裂。
之后一路，他们再也不敢看叶简一眼。
叶简不解地低头。
洛翎乖乖巧巧地看着他，
叶简：真可爱。
……不对，怎么还在玩他的头！
于是又抬，轻敲一下洛翎脑袋。
从进入深谷到离开，只花费一天的时间。
顾玫等人的归来引营地上下震动，按照留在营地的负责人的说法，他们以为顾队刚带人进去惨遭丧命，整个营地痛哭一天，刚刚决定去冒死顾队收尸。
顾玫：“……啊谢谢，谢谢。”
她低头，对身边的几个小队队员耳语几句。
那些成员在原地呆滞好几秒，唰唰扭头，一震惊又崇拜的目光投叶简。
a级守望者！
活的a级守望者！！
大佬！！！
叶简：“？”
这些人的眼神好怪。
洛翎闷脸，他不喜欢这群人。
叶简抱着洛翎要默默走开，顾玫几步赶过来，小声：“叶先生。”
叶简：“嗯？”
顾玫拍拍胸脯：“你放心，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出了这座城市，绝对不会走漏你的风声！”
叶简：“嗯。”
他还不自己已经被顾玫脑补成“在神庭或者禁地身居要职实力强大因为和高层理念不和被迫出走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大佬”，听到顾玫这话只觉有些怪怪的，但并未多想。
巢兽已死，这片区域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异兽。营地上下一片欢欣，为此准备丰盛的晚宴。
晚宴上，叶简坐在一边，不多少热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果这些目光有温度，恐怕都能将他身前的桌子烤熟。
叶简淡定地无视那些目光，怀中的洛翎夹菜。
鸡腿，小人鱼应该喜欢，他一个。
鸡翅，小人鱼啃了两个，再夹一个。
烤鱼，小人鱼长身，多吃点。
各种肉类堆满饭碗，洛翎吃得气呼呼，尖利的牙齿轻轻磨过筷子。
他不喜欢那些人投叶简的目光！
有些只是崇拜还好，但有些居然充满觊觎……虽然他还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本能地觉得不适。
叶简只会对他一个人好，怎么轮得到这群人觊觎？
咔嚓一声。
洛翎把嘴里的筷子咬断了。
叶简震惊。
是肉好吃了吗？
旁边的顾玫眼疾快递来一双新筷子。
叶简把筷子洛翎，观察这只小人鱼几秒，终于现哪里不对。
“你怎么从回来之后一直气呼呼的？”
洛翎沉默一秒：“我没有。”
有。
叶简心想。
气得整条小鱼都酸溜溜的。
他偏头，对顾玫：“我带他先回去休息。”
一听到“回去”两个字，洛翎耳鳍悄悄竖。
顾玫当然没有意见：“好的好的，叶先生随意！”
叶简抱着洛翎身，顺便把洛翎的碗一端走。
两人回到帐篷，叶简本想把洛翎放进鱼缸里，结果洛翎不是很乐意，揪着叶简的衣角不肯撒。
叶简现自从他们在深谷分开一次后，这条小人鱼变得黏人很多。
大概，是因为害怕再次分开。
两人在帐篷里坐下，外面忽然来人——是顾玫是怕他们没吃饱，让人送来几盘菜。
叶简过谢，合上帐篷，回头见洛翎眼睛黑沉沉的，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这里没人啦，”叶简，“吃饭。”
洛翎乖乖点头。
帐篷里只有他和叶简，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洛翎的心情变好一点点。
叶简：“啊，吃鱼。”
洛翎张嘴咬住那块鱼肉，味很鲜美，不过，他现在并不关注这些。
洛翎的目光依然落在叶简身上。
想把叶简藏来，不那些人看。
叶简那么好，那么温柔……这些本来也只是他一个人的。
所以，那群人不准用那种眼神看叶简。
洛翎一声不吭地往叶简身边贴贴。
再贴贴。
整条小鱼紧紧地黏着他。
很快，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叶简依然想把洛翎放进鱼缸，可洛翎并不是很愿意待在那里，他抱着一床小被子，软乎乎：“想和哥哥一睡。”
叶简：“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不是那种，”洛翎眨巴眨巴眼，“我不想待在水里，想靠着哥哥身边。”
叶简与他对视。
刚刚捡到这条小人鱼的时候，因为荒野上没有水源，洛翎每次犯困，都是在他怀中入睡。
进入城市后，洛翎在浴缸里睡得也很安稳，所以他一直以为比被自己抱着，洛翎还是更喜欢泡在水里。
“这里不是有鱼缸吗？”叶简，“你已经很久没泡水了吧。”
他怕洛翎长时间不泡水，会变得难受。
毕竟这条小人鱼有个习惯——难受的时候，不愿意告诉他。
洛翎沉默一秒，拉住叶简腕：“水好冷。”
“我怕冷。”
叶简：“？”
他记得很清楚，一天相遇时洛翎很自豪地和他说过，作为一条人鱼，只要待在没有污染的水源里，不会觉得寒冷。
现在，鱼缸里的水很干净。
这条小人鱼怎么又怕冷了？
叶简望着洛翎，片刻后抬『摸』『摸』洛翎额头。
洛翎：“？”
“奇怪，温正常。”叶简，“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故意不告诉我？”
洛翎：“……”
他无言地看看叶简，几秒后忽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叶简：“？”
洛翎耳鳍软趴趴垂落，声音低低的，又委屈、又难过：“是不是有了那些人以后，哥哥不要我了？”
叶简：“？？”
“哥哥都不肯抱着我睡觉。”洛翎鱼尾一点也不高兴地吧嗒吧嗒轻甩，“哥哥肯定嫌弃我是一条鱼，所以才不愿意抱我。”
说完，这条小人鱼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叶简。
可怜巴巴。
叶简：“……”
叶简冲洛翎伸。
洛翎委委屈屈地埋进叶简怀中。
——在叶简看不到的角度，这条小人鱼把脸蹭进叶简胸口，轻轻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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