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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妄想


惊吓过谭泽之后,初荧一个人吃完早餐,去跟前台退房。

        服务生接过她的房卡,在电脑里查询了一下,之后跟她说:“我这边刚刚看到您这里是又续了一个晚上呢,您这边确定要退房吗?我们是不退款的哦。”

        初荧怔愣地看着服务生,说道:“你确实吗?3706?”

        “没错,是今早刚刚续的呢。”

        初荧反应过来,这房是付潮宇临走前替她续的。

        这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还给她房费吗……毕竟如果他直接给她钱,这一切就太像一场交易。

        那他还想得挺周到。

        早上酒店退房的客人很多,初荧身后早已排起了长队。

        她看着手里服务生还给她的房卡,轻舒一口气。

        初荧对服务生说:“没关系,你帮我退房吧。”

        毕竟这样鬼迷心窍的放纵,一个晚上就已足够。

        天亮之后,她还是要迎接现实。

        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初荧回到家时,家里没人。

        客厅里堆着几摞搬家用空纸箱,杂乱无章地盘踞在沙发边上,电视柜边上的琴叶榕因为长期缺乏照顾,叶瓣边缘开始泛黄。

        初荧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无心收拾家,经过昨晚之后,她现在只想直奔卧室,睡一个充足的回笼觉,再去思考付潮宇给出的那个骇人心魂的提议。

        初荧的这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了傍晚,直到向云在楼下喊初荧下楼吃饭,她才倏然睁眼。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把脸擦干后,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依然写满无法言喻的憔悴感,昨夜的后遗症残存,浑身的酸痛感从小腿蔓延至全身。

        更别提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初荧肤色冷白,所以身上的痕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不自觉伸出手,轻轻触碰锁骨边上的红痕。

        付潮宇昨天也是如此,用他冰凉的指腹刮过这处地方。

        初荧脑海中浮现出他的双瞳,清冷又锐利,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初荧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向云已经将门把手旋开:“囡囡,妈妈进来了哦?”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初荧吓得赶紧捂住脖颈,跳回床上。

        “妈!怎么了?”

        向云端了一杯热茶上楼,见初荧冒冒失失地从床上弹起来,笑道:“都醒了也不下来吃饭,还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初荧全身藏在被子里,说:“呃……没,我刚醒。”

        向云坐在床边,问道:“昨晚同学聚会玩得开心吗?”

        “还行。”

        “看你这样,昨晚和谭泽一起喝了酒吧?头疼不疼啊。”

        “不疼,说一觉就好了。”

        初荧把向云递给她的热茶一饮而尽。

        “那行,既然你都醒了,下来吃饭吧。”向云催促初荧下楼,“我们边吃边说。”

        向云婚后就辞掉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不过别人家全职太太负责的清洁和烹饪等工作,在她们家都是住家阿姨陈阿婆全权负责。

        直到一年前,初家破产,家里为了节省开支不得已把阿姨遣散,向云这才开始学做饭。

        可惜她在厨艺上没什么天赋,一年过去,也仅限于能把菜做熟,吃不死人的程度。

        向云今天做了两菜一汤。

        初荧早上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吃得很饱,加上一天没怎么活动,这会儿还不是很饿。

        她很给向云面子地每道菜都吃了一些之后,便放下筷子。

        向云问她:“前几年同学聚会你没兴趣参加,这会儿都两三年不见了,跟我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

        初荧说:“谭泽,阿亮那些和我玩得好的,我们平时也经常见面,还有当年高年级的朋友,不参加这次聚会。剩下的人,也就是点头之交,我没和他们深聊。”

        她说的是实话,昨晚她除了和吴佳纯聊得挺多,互加了微信好友,和其他人也仅限于点头寒暄。

        至于钱映雪和袁浩的事情,她就更不想跟向云提了。

        向云瞟她一眼,嗔怪道:“妈妈不是问你这个。”

        “啊?”

        向云笑眯眯地说:“我是想你要是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什么条件好的男孩子,也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呀。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知根知底,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谈个朋友了。”

        初荧在大学时谈过几段很短的恋爱,和梁瑞凡的那段,她压根没跟家长提起,在向云的印象里,女儿出社会后一直就单着。

        初荧因为向云的话,脑海中骤然浮现付潮宇那张棱角锋利的脸。

        以及他说的话。

        他要和她结婚。

        汤匙一时没拿稳,“叮当”一声砸在桌上,汤水四溅。

        向云连忙拿了条抹布出来:“没事儿吧?”

        “没事。”

        “这么大人了,不小心一点。”

        “妈。”初荧把桌面收拾干净,看着向云,试探着说道,“也许我背着您和我爸偷偷谈恋爱呢,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定下来,您不会觉得突然吧。”

        向云想了想:“这个还是要看情况吧?我是不支持那种闪婚闪离的年轻人,对婚姻态度一点都不负责……欸?你真的有男朋友啦?”

        “还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真的?我不信。”

        “真的……”初荧定了定神,试图转移话题:“如果有情况,一定会跟您说的。不谈这个了……我爸今天去哪里了?”

        提起初伟诚,向云的脸色微变:“他去外地,说是筹钱去了。嗐,没事儿,明天他就回来了。”

        向云向来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哀愁的样全然被初荧尽收眼底。

        自从遭遇变故,这一年来家里的气氛总是很诡异。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相处,避免谈到欠款的具体数目,一家人竭尽所能掩饰心中的忧虑,用虚伪的态度粉饰一切。

        初荧知道的,初伟诚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投资房,厂房及店面已经卖得不剩什么了。

        她原以为,只要他们住的这套房子还在,就说明家里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直到前些日子,初伟诚红着眼和妻女说,他们也许不久之后就要搬家。

        这是他最后的一笔债,只有卖掉这套他们的自住房,他们才能还完这笔债的大半部分。

        初荧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多年,她很快就根据这套房子是市价推断出初伟诚目前大概的债务情况。

        除了倒抽一口凉气之外,初荧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套独栋别墅是她成长的地方,当年也算是都南闻名遐迩的高档住宅区。

        家里所有的家具摆件,一角一落,都是回忆。

        而当年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却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搬家纸箱给填满。

        她很难过,却无能为力。

        吃完饭后,初荧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已经很久都没有住人,房间陈设和一年前相比没有改变,只是因为没人打扫,部分家具上都积了一层灰尘。

        初荧笑了笑,对着空气突然开口,喉间晦涩难忍:“您说……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比向云更好奇同学聚会情况的人是谭泽。

        出差回国,谭泽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回到都南约初荧出去吃饭。

        一见面,谭泽抓着初荧的手拷问:“你赶紧跟我交代,你和付潮宇怎么回事?。”

        初荧早就料到谭泽一上来就会问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就是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

        谭泽摆手道:“不是,我是问你们怎么会搭上的?你们不是酒后乱性吧?”

        “我喝了一点。”初荧垂眸,说,“没醉。”

        是她借着微醺,鬼迷心窍地勾上了付潮宇的后颈。

        但她确实没醉,她也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在她面前的人,是付潮宇。

        谭泽还在消化她这句话的巨大信息量。

        她无法置信地敲了几下桌子:“我需要缓一缓,这他妈可是你的……欸,然后你跟我说你还没喝醉?”

        初荧垂下眼:“我都二十五了,发生这种事不正常吗。”

        谭泽看着初荧,摇头:“在你身上就不正常。”

        谭泽记忆里,初荧曾经谈的那些恋爱,跟玩办家家似的,她和那些人也就牵个手,约个会,小打小闹之后就分开了。

        初荧是个很遵从自己心意的人,对于自己不够喜欢的人,从不会轻易和对方有进一步的接触。

        听到她和付潮宇的事情,谭泽觉得初荧真是见了鬼了。

        谭泽想了半天,还是没想通:“高中时喜欢付潮宇的人一大把,我也没见你对他感兴趣。还是……他变帅了?”

        初荧沉吟,说:“其实他五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过气场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

        印象中的付潮宇,沉默寡言,成绩好,脾气却有点阴晴不定。

        而现在的他,风姿卓然,沉静强大,有一种。

        谭泽耸肩:“他现在是成功人士,气场当然不一样了。咱们班那些人可势利了,当初因为付潮宇那些传闻不敢招惹他的是他们,现在巴结他的也是他们。”

        初荧眉头轻蹙:“他的什么传闻?”

        “说他在国际学校把同学打骨折了,被劝退了才转到我们学校的。”

        谭泽一说,初荧才隐约想起来确实听过类似的传言。

        但她对这些传闻一直嗤之以鼻,付潮宇高二时就坐在她后座,他们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可初荧没觉得他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初荧轻嗤一声:“这种东西也有人信,立恒怎么说也算是都南数一数二的高中,怎么可能招一个劣迹斑斑的学生。”

        谭泽喝了一口啤酒,解释道:“那不是因为他们家巨有钱有势嘛。”

        “……”

        “不提这个了。”初荧决定告诉谭泽付潮宇事后和她的谈话,“其实付潮宇当时还问我……”

        她目视谭泽,深吸一口气,说:“他问我要不要和他结婚。”

        而谭泽此刻的反应,也和初荧预想的如出一撤。

        她呆呆地看着初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过了很久,她才问:“你刚刚认真的?”

        “嗯。他真的问我了。”

        谭泽“靠”了一声:“……付潮宇那家伙不会是暗恋你吧?”

        初荧权当谭泽在扯犊子,看她一眼:“怎么可能啊。”

        “那他怎么突然跟你求婚?说不通啊。”

        于是初荧把付潮宇当时的说辞又跟谭泽完整复述了一遍。

        谭泽盯着初荧的眼睛,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你们……做措施了吧。”

        “做了。”

        “那他就是有某种情节,所以想对你负责?”

        ……

        越说越离谱。

        初荧说:“都跟你说了,他想找个人结婚,堵住他爸给他找联姻对象的路。”

        谭泽耸肩,白她一眼:“你自己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吗?”

        初荧也很无奈,摊手道:“比你说的那些合理吧。”

        谭泽逐渐冷静下来,陪初荧把事情捋了一遍。

        她问初荧:“所以你打算怎么回复?”

        初荧支着下巴,低头看眼前已经凉透的烤串,五花肉结了厚厚一层白油,看起来有点恶心。

        她低声说:“他让我考虑一下再回复他,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理性告诉自己,付潮宇的这个提议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他或许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但心中有个声音则站在对立面。

        它告诉初荧,付潮宇不是那种心血来潮时乱给承诺的人。

        她在两个声音之间反复横跳,犹豫不决。

        谭泽在此刻,给了她一个忠实建议:“你听我的,现在给付潮宇发个信息,问他要不要见面谈一谈,要是他不回你,你就直接把他拉黑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初荧有点犹豫:“那如果他说他是认真的呢?”

        “那你就跟他说你需要时间再想一想,婚姻大事毕竟得慎重决定把。”

        初荧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前提是她有付潮宇微信的话。

        付潮宇只给她留了手机号,她在微信上查过,那个手机号并没有绑定微信号。

        那就只能直接打电话给他了。

        在谭泽的催促下,初荧打开手机,拨出纸条上写的那一串手机号码。

        初荧和谭泽趴在桌上,在同一时间深呼吸一口,屏息以待。

        电话很快通了。

        扬声器里传来连续嘟声,这证明付潮宇给她的至少不是一个空号。

        这大概是初荧人生中最漫长的几秒。

        她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付潮宇可能给出的反应,因为忐忑不安,心跳仿佛要从喉咙里崩出来。

        几声过后。

        嘟声戛然而止。

        而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付潮宇低沉的嗓音,而是一片死寂。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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