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弄巧成拙
小雨跟叶墨安顿好林木，回到驿馆时，已不见晓风。
原来，晓风一行人在回驿馆的途中，被麒麟截了下来，说是宫中召见，但是只让晓风一人入宫。
其余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让武五跟玄武在宫门口候着，以便晓风随时出宫后，护送她回驿馆。
青龙则带着思思先回了驿馆。
思思心里倍儿清，青龙这一举动，美其名曰替她着想，不想她辛苦在外等候。实际上，是为了给紫羽报信，让紫羽知道这里的变故。
每次出事，大家首先关心的，都是晓风。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她跟小雨也牵涉其中，为什么没人关心关心她俩？
而才回驿馆不久的小雨跟叶墨，等在院子里，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这个节骨眼，宫里召见晓风，让他们始料未及。
“宫里派人带走晓风的时候，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青龙已经给紫羽送完信，一到院子里，小雨便迫不及待问他。
“麒麟在的时候，我问过他，但他说他也不知。”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青龙眉间的忧虑，挥之不去。
他家公子才走，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是夏琰找她？”小雨记得，北国那位陛下，演起戏来，跟晓风那个戏精，不相伯仲。
这两人见面，也不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不好说。可能是夏琰，也有可能是华清。”青龙眉间，皱成川字。
小雨瞧着他一副苦瓜脸，心生怜悯，“遇上晓风这个惹事精，你们家公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连带着你们，也跟着遭殃。”
“将军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折煞我等。”玄武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小雨方才的话。
他一脸正色，“将军只需要知道，公子为晓风姑娘所做之事，皆为心甘情愿。我等身为公子的人，自当是设法成全公子心中所想所念，无怨无悔。”
此话一出，思思的脸色，又不可控地沉了几分。
“玄武，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晓风呢？”小雨顾不上煽情，急急朝他身后张望。
“被留在了宫里。”玄武心情也很郁闷。
他跟武五一直等在宫门外，半个时辰后，有位宫人出来报信，说晓风姑娘要在宫里住些时日，让他俩回。
武五上摄政王府报信去了，玄武自己便先行回了来。
“完犊子。晓风莫不是被华清那个刁蛮公主扣在了宫里？”思思听到这话，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但她按耐住心中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担忧的神色。
哼，总会有人看不惯晓风嚣张又不知收敛的狂野性子的。
她心中多了分迫不及待，想要立马看到晓风被华清收拾后的狼狈模样。
“难说。如果真是这样，华清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只会将局面搅得越发混浊。”小雨一心扑在晓风身上，没顾上思思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的荷尔蒙都要失调，在晓风身边，总有操不完的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还有公子，他应该明早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候，自会想出良策。大家不用过于忧心，凭摄政王在北国的影响，晓风姑娘作为摄政王妃，进了皇宫，就算华清公主想怎样，陛下也定不会任由他那个妹妹胡来。”青龙的一番分析，让大家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而在场的人中，只有思思，暗暗咬紧了牙。
华清啊华清，希望你这回能争口气，别再输给晓风。
“唉，晓风何德何能，得你们如此护她。”小雨嘴上抱怨，心里却替晓风感到温暖。
“我知将军是替晓风姑娘着急。但将军一定清楚，晓风姑娘行事看似随心随性，不顾旁人，但多数时候，她恰恰是为了顾全别人，才伪装自己。”青龙想起某人曾经在他面前炫耀过，便转述了某人的话。
“这是你家公子对晓风的评价吧。“小雨咋舌，“你家公子对晓风着实用心，连这个都被他看出来。”
“原来是紫羽啊，我还以为你对晓风也有意思呢，吓我一跳。”思思一拳砸在青龙胳膊上，力道之大，青龙都踉跄了一下。
她就知道，怎么可能天下男人都一个品味。
晓风再好，也总有喜好其他类型的男人吧？
更何况，晓风也没有大家口中说的那么好。
甚至，越来越讨厌了。
“在下怎么敢对晓风姑娘有非分之想？晓风姑娘此生，怕只有公子降得住。”青龙的脸，渐渐染了一抹红色，“思思姑娘莫要乱点鸳鸯，更不要误会在下。”
小雨见青龙竟然脸红，霎时间雀跃起来。
如果，这一对能成，对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有很大助益？
没了夏慕这根搅屎棍，晓风跟思思的姐妹情才能地久天长。
思及此，小雨朝其余二人眨了眨眼，叶墨与玄武立刻心领神会。
三人脚步轻缓，神不知鬼不觉，离了院子。
“青龙，我想问你个问题。”
“思思姑娘是想问晓风姑娘从前的事情吗？”青龙早就察觉到思思的心思。
思思姑娘对晓风姑娘的从前，似乎有着莫大的兴趣。方才他跟玄武说出维护晓风姑娘的话时，思思的表情，就不对劲。
“是的。“思思点点头，神情忽然变得忧伤，跟她平日里的神态相差甚远，“紫羽，夏慕，还有你们这些从前跟她有过交集的人，自从她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后，便好像一直围绕着她转。”
“思思姑娘也应该知晓，晓风姑娘虽然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但是仍然有多方势力盯着她，想置她于死地。所以，公子与夏王爷才要竭尽全力护住她。”青龙本是不太懂女孩子之间的心思，但思思此番话，他很久以前从白依那里听到过相似的。
想到白依，青龙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不想要思思也变成跟白依一样的女子。
思思的思绪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其实夏慕最开始找到的，是我。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晓风也来了，他以为我便是他要找的人。他将我当成晓风，对我百般呵护，事事顺着我，还将他那枚宝贵的玉扳指赠与我。我很快陷入他的柔情中无法自拔，将他送我的玉扳指放在离我心脏最近的位置，时刻不离身。”
青龙沉默着，这件事情他后来从公子口中听说了。
但是他不知道，思思竟然对夏慕动心，而且看上去，还没有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思思苦笑，“我也觉得自己很傻，明明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早已经放下了，我还放不下。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谁都没有错。夏慕没有错，晓风也没有错，我更没有错，但我就是，走不出来。就好像，下了一场大雨，我明明撑着伞，却仍旧淋得全身湿透。”
“下一次，再下大雨的时候，记得进屋，这样才不会被雨淋到。”
思思闻言抬起头，目光在青龙身上停顿良久。
“我一直很好奇，从前的晓风，在你们心目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以前的她，觉得晓风行事风格古怪，一点逻辑都不讲，但莫名的，就能让别人觉得她是个能依靠的人。
但现在，她已经无法再客观理智地去看待晓风。
“在下认识的那个晓风姑娘，大抵与现在一样。她不论表面行事多么荒诞乖张，内里却是一个明亮通透的女子。”
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总是诱惑公子逃课。更确切地说，是公子甘愿追在她身后逃课。
而他，每次都得替他们二人背锅。
但是，在学堂的那段日子，却是他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回忆起来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那为什么我在摄政王府的那段日子，总是感觉夏慕对现在的晓风，很陌生？”这是令思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夏慕与从前的白玥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对白玥的脾气秉性似乎并不是很了解？
“那是因为，夏慕对从前的白玥，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般上心。从前，最了解白玥的人，其实是公子。公子与白玥青梅竹马，白玥什么德行，公子从小看到大。后来白玥爱上夏慕，性情大变，与小时候全然不符，想来，应该是为了夏慕才收起她原本的性子。”
提及此事，青龙的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目光里，多了分清冷，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可以伪装，可以隐藏，却是无法彻底改变。只有公子，从一开始就全然接受晓风姑娘的一切，好与不好，他都爱她，从未动摇。”
纵使如此，白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家公子。
“你似乎很为紫羽抱不平？”思思敏感地嗅出一丝酸味。
“确实如此。思思姑娘问晓风姑娘在我等心中是怎样一个人，是因为，思思姑娘潜意识里觉得她不值得夏慕为她付出这么多。但在下觉得，是夏慕配不上晓风姑娘。而从前，公子站在白玥身边这么多年，白玥却从没看到过公子，一腔深情全部倾注在夏慕那个不值当的人身上，在下怎能不替公子抱不平？”
青龙言语犀利，他在维护紫羽的同时，又顺带着踩了夏慕一脚。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
白玥能得他家公子痴情这么多年，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被好好爱的女子。
白玥从前所做之事，有些甚至连公子跟白夫人都不知道。
“喂，你说你家公子好便是了，用得着用踩低夏慕的方式来捧高你家公子吗？你这样，岂不是间接也踩了我一脚？夏慕被你说得这么垃圾，我还喜欢他，岂不是显得我比他还垃圾？”
思思本来心里就不平衡，被青龙这么一说，更是羞愤不已。
“思思姑娘，在下并非有意诋毁谁，只是思思姑娘问了，在下便照着心中所想答了。”
青龙并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本意并非戳思思心中的痛处。
他只是想让思思知道，她的姐妹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值得她深交下去。
但思思所想，并未朝着青龙希望的方向发展。
思思心里清楚，青龙所言非虚，她无可反驳。
但是，她越来越不甘心。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晓风那边？
凭什么晓风捅了多大篓子创了多大祸，都有人出来替其收拾烂摊子，替其摆平？
凭什么她明明就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与所有人嬉笑言欢？
她忽然想起，晓风唤林木阿木的时候，那么自然。她曾经唤夏慕阿慕的时候，何尝不是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
可是一切都是虚无，虚无缥缈的虚无。
她陷入这虚无里，无法前进。而晓风，转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在所有人的宠溺中，迈步向前。
紫羽为了晓风利用她，夏慕同样为了晓风利用她。
而晓风作为当事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众人为她的付出，为她所做的牺牲，高高在上，睥睨众人。
林木只不过是晓风在百无聊赖之中寻欢作乐时候遇见的一个路人甲，何其无辜，却被夏慕与紫羽儿人联手设计，锒铛入狱。
晓风在众人眼中，就这么宝贝？不容许任何人一丝丝的玷污？
那她呢？她陪在晓风身边这么久，就只配做个陪衬？
她忽然意识到，她似乎永远排在晓风后面，晓风不要了的，才轮得到她去捡。
而更可笑的是，就算她捡起了，只要晓风回头，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将东西从她手上夺回。
这种感觉，她再也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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