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军令如山
周瑜书写了军令状，签字画押之后，将手中毛笔一甩，接着问：“请问程公，这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么，就是大都督治军，对人对己严宽不定，何以正纲纪？”程普没想到周瑜真会立下军令状。有点气急败坏。本想周瑜畏缩不前，不敢立军令状，就是被羞辱了。谁料他还真立了状。这下轮到他自己有些下不了台。只好把杀手锏拿了出来。
“治军不严，不知程公所指何事？”周瑜有些懵懂，茫然不解地问。
”程公，诸位将军，以周瑜之愚见，这些马匹是曹操的骑兵坐骑，很有可能就是在新野大败刘玄德的曹军精锐虎豹骑到了。虎豹骑督帅是曹操堂弟曹纯。此人很有才干。中平四年，年未弱冠即入朝廷任黄门侍郎。曹纯所督帅的虎豹骑，被称为“天下骁锐”，曾抓获单于蹹顿，斩首袁谭。长坂之战，虎豹骑日行三百里追上了刘备，曹纯抓获刘备两女并辎重无数。这些战绩，足以傲视天下。我军不可小看此人。”
“大都督，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老夫看大都督你就比那曹子和强百倍。”程普本来处处和周瑜作对，但是当周瑜例数曹纯的战绩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周瑜微笑不答，接着说：“瑜怀疑，曹操会用水军演练吸引我军注意，实际上以虎豹骑悄悄渡江，从陆路偷袭。”
“从陆路偷袭？他能从哪里渡江？大都督你把水师驻扎在赤壁，他们还敢过江？”程普再次和周瑜唱反调。
“程公请看，江陵在乌林上游，此处的江面不宽，水流虽然湍急，但曹营的大型艋艟仍然可以平稳过江。瑜怀疑，曹纯会率领精锐骑兵从江陵过江，然后日行三百，偷袭我赤壁大营。”周瑜指着地图对众将道。“今天请诸位将军前来，就是想提前部署。有备无患”
“大都督所言极是。请你派将吧，我等抗击曹军，万死不辞。”吕蒙，凌统，周泰，甘宁等人异口同声。
周瑜星眸闪烁，扫视了众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程普身上：“程公，这一次，周瑜想请老将军亲自出马，痛击曹纯，为我东吴立下不世功勋。”
程普心里高兴，心想，如果真的是曹纯虎豹骑暗渡长江，从陆路偷袭周瑜，那倒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周瑜已经在江上遭遇战中打了胜仗，主公的犒军特使都来了两回了。自己坐守在赤壁山，却还寸功未立。他本来还埋怨周瑜把自己冷置在赤壁山顶，不予重用。虽然他早已建造了堡垒，广植鹿砦，却未试牛刀。曹纯若是来偷袭，不但虎豹骑会人仰马翻，说不定还会缴获辎重无数。正准备欣然答应，转念一想，不行，这么痛快地接了周瑜将令，岂不是自己承认是周瑜下属，唯他马首是瞻?哼，虽然我程普是个右都督，却得你周瑜恭请。另外，万一曹纯的虎豹骑不来，或者是曹操根本就没有从陆路偷袭，那自己这大功不又泡汤了？必须拿话激一激周瑜。让他受点折辱，才能解老夫的心头恼怒。不能当此名垂千古的大战主帅，这个梗一直在程普胸中燃烧着怒火。
“大都督，你让老夫带兵堵在陆路迎战虎豹骑？”程普反问。
“正是，程公，此事老将军亲自出马才有胜算”周瑜恭敬地抱拳。
“大都督，你要老夫前往，也无不可。但老夫有两个疑问，请大都督澄清”
“程公请讲”周瑜和颜悦色。
“第一，如果曹纯的虎豹骑没来，或者从来就没什么曹兵陆路偷袭，老夫在主公面前可就成了个无用的摆设，这笔帐如何算？”程普盯着周瑜的眼睛问。
“程公，周瑜昨夜探查曹营，观看得很仔细，种种迹象表明会有曹兵从陆路偷袭。”
“大都督，口说无凭啊，到时候你的判断失误，主公又没听见，不是让老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
“那依程公之见？”周瑜尽量控制着自己，仍然温和地问。
“大都督，你敢立军令状么？”
“好，司刑官，取军令状来，周瑜立状。”周瑜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只有最熟悉他的将领，像吕蒙等人，才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气。
周瑜书写了军令状，签字画押之后，将手中毛笔一甩，接着问：“请问程公，这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么，就是大都督治军，对人对己严宽不定，何以正纲纪？”程普没想到周瑜真会立下军令状。有点气急败坏。本想周瑜畏缩不前，不敢立军令状，就是被羞辱了。谁料他还真立了状。这下轮到他自己有些下不了台。只好把杀手锏拿了出来。
“治军不严，不知程公所指何事？”周瑜有些懵懂，茫然不解地问。
“大都督，尊夫人屡次来前线陪伴你，全军上下没有第二人有此艳福，大都督可有解释？”程普声音不大，威胁的意味甚浓。
“程公，小乔来此是奉主公之命和三郡主一起劳军，并非只为周瑜而来。她们带来了大量草药，给各级军兵防疫抗病，对我军益处非浅。瑜前日已经遣小乔回吴了。”周瑜温言解释。
“哦？大都督也承认有个美艳妇人在军营中，不甚妥当？大都督夫人太过绝色，我等将领都仰慕得紧，何况下级士兵呢？”程普追问。
“程公说得是。周瑜一定严束内子，不让她再出现在军营中。”周瑜坚定地说。
“如果出现呢？大都督如何？”
“周瑜愿领军法。”周瑜心中暗想，已经把小乔送走，叮嘱过周峰，不要让她回来。
“不。。夫君，不要。。。”周瑜话音未落，一声尖叫已经传出。
接着从程普的部曲中跑出来一个身着军士衣装的小个子士兵。跑过来直接跪倒在周瑜腿前。抱住他的腿。
周瑜低头看去，一个满脸灰黑的小个子士兵，穿着不合身的军服，捆着一件棉铠。
虽然满脸灰黑，却能看出姿容美艳，分明是个绝色女子！
周瑜强忍着怒气，差一点就发作：“你！”
“夫君，我错了。。。我不该粗心大意。。让程老将军看出来。。。”小乔一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顿时成了花狗舔过一般。
周瑜看了心疼，把她拉起来，替她掸掸身上的土，把她搂在怀里：“小乔，你该听话，回吴县等着我的好消息。你跑回来，还瞒着我，自己受了不少苦，让为夫也不好做人。。。”周瑜耐心柔声地给小乔讲道理。健硕的身躯像座高山一般把小乔护佑在风雨之外。“阿锦，你的错不是被程老将军看出来，而是不该留在军营，还女扮男装？这可是搅扰军心的大错。。。”
“夫君。。。你罚我打我都行。。。是我连累你了”小乔仍然梨花带雨。
程普有些得意地斜睨着周瑜：“大都督，这。。。当着众位将官的面，给个说法吧？”
程普部曲中的司法官朗声接口：“大都督，这女子混装冒充我东吴兵士，就算不是细作，也有扰乱军心之罪，按律当杖臀五十。”
众将心中一紧，莫说周夫人这样娇弱的美人，就是铁血甲士，这臀杖五十也到打得三五个月起不来床。打在女子身上，很可能就送了命。且不说军杖的严酷，单是这杖臀，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众人都在想，大都督如何化解这个难题。
吕蒙第一个叫到：“不行，周夫人又不是军人，岂能这么对她？”
甘宁啐了口吐沫：“倚老卖老，欺辱女人家，更显得没本事。”
这句话立刻惹怒了程普。“周都督，你怎么说？”双目紧盯着周瑜。
鲁肃躲在一边，半晌没说话，这时赶紧过来：“程公，莫气，莫气。。。慢慢讲。。。”
周瑜紧紧搂住小乔，声音沉静如水却如寒潭深冰：“程公，女子犯错，未嫁者咎其父，已嫁者咎其夫。内子犯错，自然算在周瑜身上。”
“那大都督什么时候接受臀杖，好让众将众军兵心服口服？”
“啊不!”小乔听到这里，挣脱周瑜的环抱，跑到程普面前跪倒：“老将军，我家阿瑜没有得罪过您，还请老将军高抬贵手？他受过重伤，身体大不如前，每天还在服药，再受此重刑，定然没命，还怎么为主公为东吴退曹兵？还是老将军杀了小妇人我，以正军法。”
说着，小乔起身去抽程普腰间的宝剑，意欲自刎。
周瑜正要奔过去阻拦，程普一把握住自己的宝剑：“周夫人，你说的对，可军法无情。”
此刻所有众将，包括程普的好友黄盖全部跪下，齐声道：“请程公看在大敌当前，不宜自伤主帅的份上，网开一面。”
程普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你周瑜是抗曹主帅，我们还能把你打死不成，不过就是羞辱一下，想到这里，他放缓声调：“诸位将军，你们可是求错了人？主帅可是大都督周公瑾，不是我程普。是罚是恕，单凭大都督做主。”
他这么说是将了周瑜一军，看你这个主帅是不是公正？
周瑜沉吟一下，坚定地说：“军法如山，连我也包括在内，焉能儿戏？必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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