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萤火虫的寿命
马夫驾着马车起行缓慢，出了城进入官道之后便开始疾驰起来。
袁紫萱有些晕车，掀开帘子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如今是秋日，九月过了，天气偶尔还很热。
但是入夜之后，多数有些寒冷。如今外面漆黑不见五指，摸黑上山，总还是有些危险的。
上官尘没有和袁紫萱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袁紫萱之前画的那灵草图画仔细瞧着。
天苍山那么高，就算有武功的人，攀爬也十分困难，莫说一个弱女子了。带她去根本就是负累，以前追踪一个潜逃的敌国密探，他去过一次，对那边的地形也有一定的了解。
上官尘略一思索，带袁紫萱上山，太过危险，所以打算在山下找家客栈让她住下，他自己入山。
袁紫萱已经有些累了，回想起抢救如意公主的过程，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情况下，能保住胎儿，算是万幸了。
但是做人不能靠幸运，她一定要找到灵草解去公主身上的毒，不能让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妈妈。
“累的话就不要跟着出来！”上官尘见她恹恹欲睡，不由得好心道，此去路途漫长着，现在就累了，到时肯定没体力了。
袁紫萱没有睁开眼，声音很低：“有时间休息，当然要好好休息，我知道路途漫长艰险，所以争取时间睡一下。”
“路途艰险也与你无关。”上官尘一脸倨傲，“本王会在天苍山下为你找一家客栈住下，等本王寻得灵草下山之日便会带你回京。”
袁紫萱陡然睁开眼睛，“你的意思是不带我上山？”
“带你去，弊大于利！”上官尘言简意赅地道。
袁紫萱惊愕：“但是父皇......”
“不用拿父皇来要挟本王，本王带你出来已经是遵旨而行！”上官尘闭上眼睛，一副不欲再搭理她的模样。
瞧着上官尘这副冷凝淡漠的样子，袁紫萱心中有气，心下暗自寻思如何能让他带着自己上山。
灵草如此难寻，一个未曾见过的人，在茫茫大山中寻找它，真可谓大海捞针，她必须一起去！
袁紫萱正欲说话，上官尘又睁开眼睛，“你放心，就算你不上山，本王也会在父皇面前记你一功，你不费任何功夫，又得来了功劳，便宜你了。”
“那我还得感谢你吗？”袁紫萱哭笑不得。
“总之到时候你待在山脚下等我就行。”上官尘心里也很矛盾，眼前的袁紫萱，如同一块磁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她奋不顾身去救皇姐的时候。
一路颠簸，行了将近两个时辰。
才离开京城的范围进入筑州。过了筑州便是天苍山脚下，马车大约还要再行走两个时辰左右，也就是差不多天亮，才能够到达天苍山脚下。
马车徐徐停下，车夫掀开帘子道：“王爷，先歇一会，奴才去喂马。”
“嗯！”上官尘伸伸懒腰，下地四处视察一下。
袁紫萱也跟着跳下来。
停车的地方是官道旁边的一个亭子，四周漆黑一片，草丛里有萤光点点，遍布漆黑的路旁，如同黑幕下的星星，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袁紫萱走近亭子，惊呼，“这个时候，竟然也有萤火虫？”
车夫一边喂马一边笑道：“王妃没见过吗？这个时候萤火虫不算多，夏日河旁才多呢，星星点点，忽闪忽暗，漂亮极了。”
袁紫萱只见过一次萤火虫，还是高中的时候去露营在野外见到的，从此点燃了她对萤火虫的研究兴趣，对大自然的兴趣。
听马夫这么说，袁紫萱一脸向往，“我多想见一次，见一次
那样的美丽！”
“瞧您说的，这玩意多了去了。”车夫并不明白袁紫萱心中的向往。
上官尘沉默着，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萤火虫上，而是落在袁紫萱的脸上。
漆黑就是有这个好处，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而被盯的人又不会现。
袁紫萱的脸上有狂喜，有羡慕，有妒忌，神色不断地变幻着，她喃喃地道：“这么漂亮的小生命，可惜只有五天的寿命。”
萤火虫这一生似乎都在燃烧，五天，已经是它们寿命的终点了。
璀璨过后，便是死寂！
何其短暂！
袁紫萱忽然觉得有些寒冷，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
生命的零落让她想起家人，想起父母兄弟，想起二十三世纪的所有好友......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面对漆黑的山体，飘飞闪亮的萤火虫，她忽然想痛哭一场。
袁紫萱深深知道，在二十三世纪，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谁跟你说萤火虫只有五天的寿命？”上官尘皱着眉头走过来，觉得她是胡说，但是又见她胡说中有些笃定，仿佛她就是
知道萤火虫只有五天寿命。
“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书上记载，萤火虫这一生很短暂。”袁紫萱道，“约莫只有五天的寿命，萤火虫死后，会变成什么呢？人死后，又会变成什么呢？”
最后两句话，袁紫萱不是问他，而是在问这虚无的尘世。
上官尘脚步一顿，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这样的袁紫萱，是他没有见过的。
她变了，整个地变了！
她提出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生死，凡人从来就无法
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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