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红儿塞给许曼的红包，里头放了五两银子，倒是叫她体验了一把后世里支票砸脸的感觉。
五两银子多不多呢？
许家如今住的一进宅子，当初从前屋主那儿买时，是四十两银子。
“哎呀，瞧我这眼皮子浅的。”许曼自我调侃了一句。
这钱收着虽有一些些烫手，她倒也没想着寻了红儿还回去，只一晚没睡好后，第二日便坦然了。
伤，确实是伤了，值得赔上几个钱，端看伤你的那人如何想了。
若是给了这些钱，苏雨琼觉着他们两清，倒也不错。
许曼想的是不错，觉着自个儿这一点儿小伤，算个五两银子都多了，可人苏家大户却不是如此想。
第二日一早，许曼帮着陈桂香忙过早上工人上工那一会，便有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带了补品和布匹上门。
“夫人得知昨日小姐马车碰了人，特地命我上门送上赔礼。”
婆子穿着素净，态度很好，倒是闹得陈桂香有些不知所措:“这”
不说旁的，只那一批布，价值便不菲了。
“不过蹭破点儿皮而已，真不用这般客气。”见陈桂香拿眼觑她，许曼只得接口，“再者，昨日苏小姐已赔了小女损失，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许曼说得诚恳，真的以为自家女儿只破了点皮的陈桂香也跟着点头。
大户人家中人多，暗地里官司也多，会察言观色是下人们必须会的一件事儿。
婆子一眼便看出母女两人都是实诚人，脸上笑容倒是又真心了些，即便她也觉着眼前这对母女得了便宜。
“我们夫人说了，姑娘家身子金贵，如何能用一点儿银子打发了。”想起来之前苏雨琼的嘱咐，婆子又道，“姑娘夫人收下便是，也好叫我们小姐安心，也让婆子我好交差。”
“我们苏家重礼，若是姑娘不收，少不得我们小姐亲自上门赔礼的，这一来二去也麻烦，你们说是不是？”
人家要送礼，又是笑脸相迎，还是大官家下人，陈桂香又是个遇着找麻烦的街坊都是笑脸相迎的人，哪儿又硬得起腰杆。
这要是真的叫人家小姐上门赔礼什么的
“那可当不起。”
最终，苏家婆子留下这笔贵重的赔礼离开了。
目送一行人离开，陈桂香转头瞧着安静的女儿，下巴一扬：“一点儿银子？”
许曼干笑着，心虚地用两只手指捏出一小段距离试着叫她娘相信：“就一点。”
“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去搜？”
许曼的房间也就那点儿大，若是叫陈桂香去找，那可不只“那一点”银子了。
待许曼将那五两银子上缴，陈桂香顿时觉得不大对了。
“你说，还撞着哪儿了？”
许曼苦着脸感慨自个儿没捡馅饼的福气呢，便听陈桂香问她。
谁也不是冤大头，若真只擦破点儿皮，断不会这般又送钱又送礼的。
眼瞅着瞒不住，许曼也只能实话说了，“撞着肩了。”
陈桂香非得瞧瞧，许曼只好回屋脱了衣裳给她瞧。
小姑娘身子丰润，常年不见光的皮子细嫩雪白，这便让覆满大半肩背处青紫色瞧着格外吓人，特别是肩头出，紫红凝成一块。
陈桂香眉头瞬间蹙成一团，嘴里只念叨着：“你这丫头，真是”
真是什么呢？
陈桂香又说不出来，又叫她不由想起许曼小时候。
比起许历书，她这小女儿却是从小便莫名懂事，六岁时被哥哥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脸啊，手臂擦破一片，她自个疼得掉泪，见陈桂香急了，还会自个儿抹了眼泪奶声奶气安慰陈桂香：“曼儿不疼，娘不担心。”
从小便如此。
陈桂香叹口气，只得问：“抹药了吗？”
当然是没有，许曼原是打算叫隔壁的芸儿帮她上的。
如今
“哎哟，娘哎，疼疼疼，娘你轻点儿。”
“淤血揉开才好的快。”
许曼这伤一露，陈桂香瞬间变觉着那一堆礼物和银钱没那般烫手了。
在许曼泪汪汪的目光中，一点儿没剩地全部给收走了，美其名曰：“小姑娘家，放这么多钱做什么。”
只是到底多了，晚间徐茂盛回来时还是与他提了，“可要退回去？”
徐茂盛在酒楼迎来送往，大笔的银子，豪奢的客人也不是没见过，闻言只道：“收着吧，我们瞧着多，在旁人眼中，怕也不过几件衣裳，一套头面的事儿，钱能结清的事儿，比欠着人情好办。”
如此，陈桂香也就安心了：“这样一来，曼儿的嫁妆却是有了。”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收了人家的礼，人家再上门时，便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了。
隔了两日，当熟悉的马车在陈家粥铺门前停下时，陈桂香与许曼还得客气的将人迎进门。
瞧着苏雨琼与自家女儿年纪相仿，陈桂香便直接将人交给了她。
许曼琢磨着要不要给上茶呢，苏雨琼倒是接过红儿手中的篮子递给她，“家中有人从府城带了些点心，想着你该是喜欢吃这些小零嘴的，便冒昧上门来了。”
“你的伤可好一些了？”
这话说的，又是客气，又带了些亲近的意思，只要对说话的人不曾一开始抱着偏见，任凭谁都愿意跟这样的人亲近吧。
许曼也不例外。
她原也不是什么难亲近的性子，旁人释放了善意，只要不是别有目的，她都愿意以善意来回馈。
只是她觉着这善意来的有些奇怪，所以她也问了：“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这般”
许曼斟酌一番，这才接口继续道：“礼数周全，平易近人？”
这问题问的奇怪，但是苏雨琼还是领会其中的意思。
她用帕子掩了唇，遮住唇角的笑容，“礼数周全我认了，平易近人倒是算不上。”
“我就是瞧着你亲切，一见你便想起舍弟，便觉着有缘。”她说，看向许曼的目光中闪着莫名的光。
许曼看不懂，却想起自个儿如今的相貌，幼稚可爱，身子丰腴圆润却不臃肿，谁见了不说长得讨喜。
忽然又可以理解，她自个儿有时候照着镜子都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脸。
“我们近些时日才搬来青山县，也没有认识的朋友，又日日闷在家中，几日前碰上，便觉着我们有缘呢。”
许曼接受了她的说法，虽说内心仍旧有些奇怪，士农工商，如今这样的世道，阶级分的那般清楚，一个大家小姐竟然毫无偏见与她一商贾之女一见如故，不是另有所图，便是此人品性难得。
许曼觉着自己这浑身摸不出一两银子的人，左思右想也没啥叫人图谋的，便放下了那一点不解。
苏雨琼主动又慷慨，隔个几日便会上门，带些小点心，瞧瞧她的伤，这一来二去的，也熟识起来。
许曼将苏雨琼当成了朋友，也会悄悄叮嘱她，“我娘不知道我在外头卖棉花糖，你可别说漏嘴啦。”
苏雨琼笑着睨她一眼，点点头，却是有些顾忌问道：“我虽不知你们的规矩，只是你这般出去当个小贩，于婚事上”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改口：“你未婚夫婿得知了，怕也是介意的吧？”
这话里全是关心，许曼没有多想，笑了一声，“哪儿什么未婚夫婿，我家哥哥的婚事还不曾定下，我还早呢。”
这就是没有定亲的意思了。
苏雨琼也跟着笑起来，玩笑道：“难道你还没有意中人？你意中人介意怎么办，不娶你怎么办？”
“总有愿意娶我的。”许曼眉一扬，丝毫不介意模样。
“不害臊！”苏雨琼瞧她那坦然的模样，调侃了一句。
两人这会儿熟了，正坐在许曼的房间里，苏雨琼这回没带红儿，自个儿独自来的。
桌子上摆开了两个装了零食的盘子，里头是许曼这几日新弄出来的波仔糕，水晶般透彻的冻糕,用蔬菜果汁调了色，里头夹着蜜豆，用竹签子穿着摆在盘子上。
也不知苏雨琼哪儿知晓的，觉得许曼爱吃小零食，每次来都会带些点心过来，有家中做的也有外头买的。
许曼家这种情况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招待，许曼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大家小姐规矩，苏雨琼虽是很赏脸，只要许曼拿出的东西，她都会吃，但是也仅仅是尝上一口而已。
看着她纤弱玲珑的身体曲线，许曼也只当她胃口浅。
“你明日可有空，陪我去瞧瞧首饰可好？”苏雨琼秀气地拿起一块波仔糕咬了一口，爽嫩软弹，带了一点儿甜，却是意外的好吃。
眼前身形丰润的女孩儿，真的很会做吃食。
“可以呀！”许曼一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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