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公主
燕安正思忖着，什么时候找个老中医把把脉开点药什么的。书房外有人站在门口：“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燕安连忙坐起来：“进来。”
来人是昨晚上的侍女红泥，还有一个绿酒，这俩人自称是贴身侍女，也没多贴身。大概是管着一整个府里的事情，忙得转不过来，譬如早上负责穿戴的就是另一个侍女红珠。
红泥走进来，还是一副干练模样。燕安没等她跪下就免了她的礼：“有什么事情？”
红泥奉上手上请柬：“五公主府上递来帖子，说是午后要来探望殿下。”
燕安手一抖，差点把请柬掀翻。她这才熟悉人物没多久，这就要接受考试了？！
燕安强作镇定：“探探望？”
因为红泥绿蚁是侍女，昨晚她们对皇子皇女们的情况压根儿没提多少，但是燕安从几句话中还是推测出了情况，女帝六个孩子，前五个都很争气，就六公主年纪最小，这才娇生惯养成了纨绔。
这没病没灾的，五公主为啥突然来探望这个纨绔妹妹？
难不成是要来看看她肾虚没虚吗？
红泥是个体贴人，答疑解惑：“那边递帖子的人说，五公主寻到了能镇痛的药材和药方，可以缓解月中殿下腹痛之症。除此之外，五公主还有一些事情想与殿下商量，是关于崔公子的。”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巨大。
月中腹痛？是姨妈疼？古人不是都讲究个含蓄羞涩吗？就算民风开放，这五公主就这么不避讳地传话给下人听？
还是说，不是姨妈疼，而是别的什么病症。这个病症，本来就是人人皆知的，所以不必遮遮掩掩？
至于这崔公子燕安想起来，这是六公主的未婚夫。六公主在外面胡搞搞，显然是对未婚夫没所谓的，五公主过来商量，能商量什么事？
也不知道这五公主和六公主熟不熟，会不会看出来她与六公主不一样的地方？
燕安旁敲侧击地问红泥：“以往五以往五姐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咱们府上回的礼都有记录吗？”
红泥点头：“有的。”
燕安：“拿来我看看。”
红泥并未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代表这还是符合人设的。燕安略微放松地翻看了呈上来的册子，看不太懂前面赘述的什么东西，但什么时间，送的什么礼物倒是搞清楚了。
最近的一次五公主送礼，是在半年前，大概是新年的时候。看记录的样子，来往不是很频繁，甚至称得上稀松平常。相反，送礼送的更频繁的是大皇女，基本都是珍稀药材，这位对六公主的身体倒是很关心。
这么看来，来往不密切，不熟悉。
这就奇怪了，不熟悉突然来探望？还要告诉她崔云楼的事情？
燕安将登记的册子扔回桌子上，说道：“找一些珍宝出来准备着吧。”册子上写的回礼大多是这些。
红泥应了句是。
午饭过后，燕安睡了一会儿，又是折腾一番，坐在凉亭里吹风。
正是初夏，天气不是很热，温度正合适。燕安一直在想事情，没睡好，坐在凳子上控制不住地打盹，正迷迷糊糊呢，身后红泥推了推她：“殿下，五公主一会儿就到。”
燕安瞬间清醒。
果然没一会儿，绿蚁领着一个妆容艳丽的姑娘进来，美艳无双，额心一个芙蓉花钿，姿容贵不可言，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一看就是五公主。五公主一看燕安，脸上一阵欣喜，远远地就叫：“六妹妹——”
燕安正忐忑着，心想要不要行个礼，大周朝妹妹见姐姐应该是什么礼数？没等她想明白，那五公主就到了近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摸了一把燕安的脸，怜惜地说：“许久未见，妹妹都瘦了。”
没等燕安想明白怎么回话，这位五公主又迅速打量燕安的装束，称赞道：“六妹妹这身装扮，颇衬你容色，就跟那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一样。”
真的吗真的吗？这位姐姐你确定没骗我？！
这身跳非洲火鸡舞一样的装扮，连她这个现代人都接受无能，你一个古代人说这话确定不是违心的？
五公主满眼写着真诚。
可她自己的装扮非常有品位，衣服装束虽然艳丽，但是恰到好处。和燕安这个插对翅膀就能上天的二百五完全不一样！
排除了眼瞎的可能性。
燕安忽然就很淡定。
编瞎话嘛，谁不会啊！
燕安反手握住了五公主的手，眼中发亮，一幅遇到知音的模样：“是吧是吧，五姐也觉得我这身衣服很美很好看吧！我还有很多这样的衣服，不如都送给五姐穿吧？”
燕安感觉到对面的五公主一顿，微不可见，可还是让燕安察觉到了。
这位五公主大概想撒开手。
燕安当然善解人意地握紧了：“五姐，别人都理解不了我独一无二的审美，只有你是我的知音。既然五姐喜欢，我愿意忍痛割爱，我们是姐妹，我不送给别人，只送给你。”
五公主拒绝得十分有水平：“这是六妹妹的爱物，除了六妹妹无人能穿出其万分之一的颜色，本宫就不带走了。”
燕安也不勉强，再演就过了。
她将装着点心的盘子往五公主那边推了推，问道：“五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五公主拍拍手，身后低头弯腰的两个太监走上前来，托着两个锦盒。她将两个锦盒掀开，露出里面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药材若干，锦盒里还有一张纸。
五公主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捏起那张纸，递给燕安，笑说：“前段日子去荆州，听说当地有神医契疾的踪迹，本宫就去拜访，三顾茅庐才得了这药方子。神医说这药方子有止痛安神的奇效，本宫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希望下次月中毒发的时候，能让六妹妹少受些苦楚。”
原来是中毒，每月月中毒发，毒发时肚子很疼。
不过看样子，六公主还好好活着，应该没什么事情，就当姨妈疼了。
燕安笑意盈盈地接过那张纸，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一个字都看不懂。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了：“谢谢你五姐，你真好，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将药方子递向身后，红泥绿蚁果然上道，一个手势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两人悄无声息上前，将药方子和装着药材的锦盒都收起来了。
五公主的红蔻丹手指落在燕安头上，神色温柔地摸了摸：“你这孩子，客气什么，五姐当然是为你着想的。”
燕安及时感动地低头。
果然，五公主顿了顿，欲言又止：“六妹妹，本宫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事想跟你说，事关你的驸马崔云楼。”她摒退左右：“你们都下去。”
红泥绿蚁和五公主的侍从都退出一丈之外去了。
燕安一阵唏嘘。
六公主府上的人，当然应该听六公主的话，怎么五公主才说了一句话，红泥绿蚁就下去了。
怎么说也该得到她眼神示意之后再退，啧！更何况这五公主和六公主好像还不熟，看起来应该不是一个爹。
别有用心地拜访，半真半假地客套。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六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缺个心眼的，故而没人敢怀疑她的身份。
待到两人身边的人都退下，五公主凑近燕安，微启红唇：“六妹妹，你可知我今日去芳菲院，看到谁了？”
芳菲院这名字，听着像青楼。
青楼+未婚夫=六公主的绿帽。
燕安配合问：“谁？”
“崔穹，崔云楼！”
“啊？”
燕安十分给面子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可是近在咫尺，五公主微微皱眉，大概不满意她的反应，燕安迅速补上一句：“他怎么敢！”尽显纨绔霸气！
五公主这才满意了，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他竟如此大胆！本宫派人跟着他，发现他竟然在芳菲院有相好，还将那相好借出去当作外室安置！好大的胆子！”
说起来她头上才一顶绿帽，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崔云楼头上已经绿成青青草原了，如果换做燕安，她真的很想就这么算了。
毕竟你绿我，我绿你，大家勉勉强强扯平了。
绿绿相报何时了！
可是五公主义愤填膺地看着她，一副“不能轻易饶了他”的模样。
不能轻易饶了他换成六公主，她该怎么反应？！
五公主还在等她的回答，煽风点火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世家子，竟然背着堂堂一国公主找女人！如此不检点！定是要退婚的，但却也不能就此放过他！”
那那大姐你说怎么办？
燕安没敢问。
这五公主看起来，像是知道六公主素来的脾性，特意挑事来让她发脾气的。
唉，公主不愁吃不愁喝的，就是天天事多了点！
燕安闭了闭眼，像是在平息怒气，实则在思考怎么出招。想好了对策，她一拍桌子，喊道：“红泥绿蚁！”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齐齐愣了一下，对视之后赶紧上前，非常有气势地回道：“属下在！”
燕安睁眼，面无表情：“你们说，本宫的未婚夫崔云楼背着本宫养外室，按照本宫一贯的脾性，该怎么处置他才不算让他好过？”
红泥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愤愤不平的是绿蚁：“胆敢背叛公主，当吃好一顿鞭子！”
果然，一代纨绔恶霸的身边，总是要有那么几个助纣为虐的。红泥还有些顾忌，但是绿蚁说话就肆无忌惮了，否则昨天晚上，也不会把徐大人被捉奸在床的事情说给她听。
燕安霸气道：“不错，胆敢背叛我！绝不能轻饶了他。”
这个逼装得很成功，五公主信了。
五公主显然很满意，也很急。蹭得站了起来，比燕安还激动，一挥手：“来人，去取六公主的鞭子来，摆驾芳菲院！”
绿蚁主动请缨：“属下去取公主的鞭子来！”
燕安心尖儿颤了颤，这她只是过过嘴瘾，并不是真的想用鞭子抽人啊！还有绿蚁，怎么比红泥还好骗呢！人家说什么你听什么？！
可是如今，已然骑虎难下。
五公主故意刺激，按照六公主的脾性，是一定会中计的，燕安不能避开。
何况，如果真的要在这里苟下去，与崔云楼的婚约是一定要解除的。
别的不说，单这六公主婚前给崔云楼种了一片青青草原的事情，她就害怕成婚后某一天，这位姓崔的兄弟忽然看不顺眼一刀砍死她。
于是，燕安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接过鞭子，霸气地拍桌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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