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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被吓醒后一直没睡着,徐泠第二天起床去上班都毫无精神。

        还好是自己的公司,不然就他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怕不是要被拎出来点名。

        徐泠手撑着额头,一副被掏空的模样,他努力打起精神仔细听小李的汇报,然而嗡嗡的话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听了个寂寞。

        小李战战兢兢地给大金主汇报工作,他看着金主一直保持沉思的姿势,越说越紧张。

        要不要听得那么认真啊!小李内心怒吼,不知道现在叫另一个负责人过来还来不来得及,好害怕项目因为他的汇报变黄。

        “徐哥,目前就是这样,您有什么建议吗?”汇报完最后一个思路,小李咽了咽口水。

        “唔,暂且放在桌上吧。”徐泠看似深沉的点点头,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示意。

        小李很懂水的把资料放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晕乎乎地走出去,今天的金主气势好逼人!

        徐泠装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才歇下一口气,奇怪,怎么突然有点累!扯了扯领带,徐泠头痛的抚着额头,有些疑惑,就算是被吓醒,按理来说也就才失去四个小时的睡眠,不至于那么累才对,何况平常通宵都没有那么累。

        还来不及深想,下一秒徐泠突然就陷入了沉睡——

        再次有意识,徐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梦中。时间像是按了暂停键,此刻他仍保持着与少年‘徐泠’地对视。

        因为是梦徐泠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少年‘徐泠’,仔细打量片刻从对方红色的瞳孔中,似乎看到自己背后有个人影。

        “!”

        这是什么?!

        徐泠打了个冷颤,迅速转身往身后看去,他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紧接着歌声再次在身后响起:

        【有一只鬼……】

        【他跟在我身后……】

        【他问我几年几月生……几时几分死……】

        【他想拉我去……一个黑黑的地方……】

        随着歌声,整个世界由白色换上绿色,白色的河也变成了红色的河流。

        少年‘徐泠’又开始边走边唱歌,他淌过河流,继续往前走。

        该跟上去吗?

        剧情发展到这里令徐泠心里越来越毛,一种不详预感笼罩其中,他踌躇不安地站在原地。

        不去?

        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是他的梦,他早已和梦里的自己绑定,不管到哪都得在。

        而且总这样做着梦,也不是个办法……

        徐泠皱着眉,眼看少年‘徐泠’越走越远,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这梦是三个月前开始的,三个月前他都干了啥?

        苦恼着想了半天,徐泠终于从记忆中抠出一点记忆,貌似三个月前他回老家祭祀了一场,难不成,难不成他回老家祭祖时惹了那个老祖宗?

        这边徐泠苦苦思索,那边少年‘徐泠’往血河越走越深,等回过神来,画面突然交叉扭曲,徐泠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徐泠眨眨眼再睁开,少年‘徐泠’没有再向前走,也没有唱歌,貌似到达到目的地了。

        河流又变成山地,茂密的草丛下有一块石碑。少年‘徐泠’弯腰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镰刀开始满脸幸福的割草。

        他唇角的弧度大到徐泠看了都觉得脸痛,同时感觉自己的脸要分成两半了。

        他应该是来见这位墓主的,徐泠望着少年想。

        徐泠从空中漂浮到少年时期的自己的身旁,眼睁睁看着草很快就被割断了很多,渐渐将墓碑露了出来。

        他连忙睁大眼睛,探头向前仔细瞧了瞧,就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是“沈清……”什么什么之墓,看得不是很清楚,最后一个字被藤蔓遮挡住了。

        淦!终于要知道真相了。

        徐泠急切地伸手想将藤蔓抚开,就在指尖快要碰到藤蔓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一瞬间心仿佛是“哐!”一下子就掉在地上,又极速窜到嗓子眼,徐泠手足发麻地看着手腕上青白的五指。

        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他“怦”地一下倒在墓碑前昏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徐泠听到一声叹息【找到你了……】

        【我的……新娘……】

        梦境开始崩塌。

        “呼”徐泠一脸冷汗地抬起头,有些心惊胆慑。

        什么鬼!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次他都梦到了什么,新娘?什么新娘。

        还有这个沈清是谁?徐家庄不都是姓徐的?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徐泠连忙趴回办公桌,想要接着继续做梦。得赶快连接上才行。

        他闭着眼开始拼命催眠自己想要快点跑回梦中,可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无法安定下来的思绪让徐泠没法睡着。

        哪怕他硬是压着自己在办公桌趴了十分钟,还是没能睡得着。

        这样下去不行!

        徐泠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做了三四次,情绪平复下来后他重新趴回去酝酿睡眠。

        然后没用,还是睡不着。

        “沈清……之墓……这个叫沈清什么的……会是谁呢?他说得那句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睡不着徐泠怔怔看着远处,他把手抵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这梦真实得不像梦境了,谁梦里会痛?谁的梦又像他的梦跟个连续剧似的,一茬接着一茬的。

        原来这个梦持续做了十天时,他也曾摆渡过答案去解梦,可摆渡的答案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和他今天做的梦的后续半点儿不搭噶。

        难道答案今天发?

        胡思乱想一通,徐泠忍不住打开摆渡输入:梦到自己和鬼有婚约是怎么回事?

        确认健一按,摆渡瞬间跳出若干条链接,徐泠挑了挑了,点进一条看起来有点靠谱的链接,前面基本上都能对得上,可后面就越解越离谱,没有一条能和他对得上的。

        想了想徐泠又输入:和鬼冥婚怎么办?结果跳出来一个给钱加vx聊。

        徐泠:“…………”

        就,还是去庙里问问怎么回事吧

        第二天一早。

        徐泠捏着门票站在弘福寺门口排队,反正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算下来只是一个荒唐的噩梦,也要求张符能好好睡个觉才行。

        他低着头紧张又忐忑地看着手中的门票,因为今天是周末,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了。

        几乎是一检完票,徐泠马上快步往里走,说起来以前逛寺庙,他都是不买香,不磕头,就当参观似的随意逛逛。

        但这次徐泠先到旁边买了最贵的香,准备一座座地三叩头磕过去,再去摇签解签。

        然而,他才将香点燃都还没来磕头求保佑,迎面走来的僧人一句话就把他惊到了。

        年过半百地老僧双手合十向徐泠点点头,他说:“施主,请回吧,这一场因果,他人无法干预”

        台上将将点燃的香也随着僧人的话音落下,突兀地一断。

        徐泠本来只是忐忑紧张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不是就一个噩梦而已,什么因果,什么不得干预?

        “这、这、这,师父你开什么玩笑呢?”徐泠惊慌又愕然地看着老僧,试图轻松微笑,然而牵起的唇角却僵硬不已。

        什么鬼啊!

        不要一脸严肃行不行,他就做了一个梦而已?!僧人一番话打得徐泠是措手不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种因得因,种果得果,这因果只能由施主来解开。”老僧垂眸叹息道。

        徐泠一脸蒙圈地站在原地,看着老僧肃穆的表情,原本吊儿郎的心情一下子就很不好了!他茫然失措地问:“真的假的,不是吧……师父,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道那个叫沈清的还能是真人不成?或者……想到那句【我的新娘】,再看看僧人,徐泠脑海不由冒出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他被配了冥婚?他一个阳间人被阴间鬼绑定了冥婚?还是逃不掉的那种?

        “这一串珠子,是老衲唯一能帮的了”就在徐泠意乱纷纷时,表情悲悯肃穆的老僧,伸出手递给徐泠一串光滑圆润的深色佛珠。

        因果?什么因果,他的冥婚是被谁定的?

        徐泠看着佛珠,竟不知说什么好,他脑子现在是一团浆糊!过了好一会儿,他艰涩地低头,接过老僧手中佛珠,“谢谢……师父。”

        老僧看着徐泠面色灰败的模样,似有些不忍,在离开前叹息着说一声忠告:“阿弥陀佛,时也,命也,施主顺其自然,莫要强求。”

        “多谢大师……”但是徐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概他是唯一一个还没抢救就提前被判死心的人。

        徐泠梦游着离开弘福寺。

        脸色迷茫地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他看着手中的珠串,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一个梦怎么就牵扯到鬼魂之说了?

        而且还是外人不能干预,那到底什么样的因果才会有外人不得干预?难道是他先祖曾犯下过滔天大罪,现在是还债的时候?

        而且他的冥婚又是哪来的?因果还债?

        徐泠掏出手机想打给老妈问问,怎么说他们对于老家都要比自己知道的多,他翻出通讯录正准备按下通话健,手指晾在空中迟迟没有动。

        他前面也透露过做梦的事,他妈没有异样的情绪,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被埋在鼓里?

        关于先祖或者老家徐泠都所知盛少,只因他们这一支早在民国时就迁居海外,直到改革开放后才回来,并且归国后直接住在外面的省会城市,没有常住在老家,因此彼此之间也盛少聊起家乡家族之事。

        直到现在,除了近亲,徐泠连老家五服四代内的人都认不全。

        他爸妈平时看着也是社会主义好人,不太像和别人有过节,难道真是先祖那边曾有过冒犯?那到底是犯下什么大错呢?

        想破头也想不通……徐泠在内心默默腹诽说不定也只是骗人的。

        半晌徐泠起身,皱着眉驾车回家,这天晚上他意外地什么也没梦到,这下子让徐泠更加喘喘不安。

        佛珠有用说明法师有本事,法师有本事说明法师说得是真的,也说明了这位迟早会找来。

        难道要应了这冥婚?

        午休时间,徐泠心神不宁地坐在公司食堂吃饭,吃得是没滋没味。

        “这周老黄组织大家出去聚餐,徐哥你去吗?”公司同事小乙突然端着餐坐在徐泠对面。

        “去哪里聚餐?”徐泠打起精神看着小乙问:“老黄难得大方一次,肯定要去的!”老黄是徐泠的师兄也是合伙人,现在这家公司就是他和老黄合伙负责,他负责技术和资金,老黄负责管理和谈业务。

        平常这会儿老黄吭哧吭哧一心只想大家好好上班,这次竟然自己先安排上聚会了。

        “不会又是去喝酒吧?”徐泠挑眉问道。

        因着他们公司是一家比较年轻化的公司,连合伙人老黄也只比徐泠大个1岁,因此平时公司氛围不错,聚餐都是一帮年轻人出去各种嗨。

        “不是不是,听说最近郊区隧道口开了一家野菜馆,口碑不错,大家想着休息日去试试,每次聚餐都喝酒也腻了”小乙连忙摇头。

        “哦,行,那约好时间了吗?”终于不喝酒了,可喜可贺。

        “周六白天11点”

        徐泠点点头,现在他急需要一件事把他从噩梦中的注意力转移出来,不过定在11点他怀疑这些人能不能准时到吗?经历几次血泪史,他深刻了解了所谓的拖延症。

        等到周六这天,徐泠早早的就起来还想开车来着,但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后来索性就变成打车到野菜馆。

        司机一路从高楼大厦围绕的市中心拉到周围全是绿植小山的路上,逐渐偏僻,最后停在快通过隧道的桥上。

        ““就要休息”野菜馆到了。”司机一脸冷漠地说。

        “……”

        徐泠望着一片荒芜之地,槽多无口,这……真郊区隧道口啊??这往那上啊?

        他一脸懵逼地从车内下来,环顾四周周围只有一条被围住的高架桥路。就是他脚下踩的这条,旁边要么是山,要么就是高高的悬空的悬崖。

        “师傅,请问这……'就要休息'野菜馆从哪里上啊?”这餐馆名,看出真的很想休息了,边吐槽徐泠边看向司机。

        “那边有个小路,你从边上绕上去就可以了,不过帅哥这个野菜馆我也没去过,还得你自己上去找找看”司机指着隧道提醒。

        “好的,谢谢师傅”

        徐泠向司机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有那么一条小道。等他走近隧道口边一看,一条蜿蜒曲折杂草丛丛生的小路浮现。就这一条路?他下意识就皱起眉头。

        “……”

        不是吧,又是一条弯曲的爬坡小道,最近怎么好像一直在爬坡??梦里爬现实里也在爬……

        在他身后的士车司机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脸隐藏在玻璃里面,看不出神情,只是一双眼睛格外凶狠。

        可能因为昨天下雨的缘故,路比较泥泞。这一趟走下来,怕是要带着粘满裤脚的泥点子到店,越向上走,草丛越少,逐渐被树木代替,一股股阴冷凉意袭来。

        艳阳高照的天,徐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让他有点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貌似有种说法是如果晴天正午打冷颤可能是被鬼穿过了身体,虽然现在好像还没到12点?

        可是谁也没规定12点以前鬼不能出来,不靠谱的猜测还是使徐泠加快了步伐。

        很快他就到达山顶,“就要休息”野菜馆在徐泠正前方偏左一点的位置。

        虽然“就要休息”野菜馆相对于市中心偏僻很多,并且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但此时店门坝子前已经坐了很多喝茶的人。

        看到人,徐泠才感觉呼吸清新了许多,他走进店内,内部很是宽敞,身着工服的店员时不时从他身边穿梭而过。

        往里走了走,徐泠在拐角处看到类似前台的地方。

        高高的电脑桌前有位低着头敲击键盘的人,徐泠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您好,前几天有人在这里预约了11点就餐——”

        “您好!”还没等徐泠说完,前台店员就从位置上猛地站起,他看着是一位年纪不大,清秀长相的小哥。

        清秀小哥不好意思地冲徐泠笑了笑,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查询订单:“请问这边预约人姓名和尾号是?”

        “姓黄,手机尾号6868”

        “黄先生,您好,您预约的是134号餐位。在二楼左转直达,我这边就叫人带您过去”

        “好的。”徐泠点点头,没有否认称呼,静静等着店员小哥叫人。

        “就要休息”野菜馆全是由竹子构建,看着清凉绿意十足,店内装修半古半现,大堂桌位皆是用屏风遮挡,不过包厢倒是和普通的饭店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们却又在楼梯挂着一些花草和仕女图,让店名和修完全不搭。

        一楼人声鼎沸,二楼倒是安静很多。

        徐泠踩着竹梯上二楼,一抬眼面前是条长长的走廊,样式十分奇怪,修得有些狭窄。他简单测量了一下,走廊并排最多也就只能过两人。

        未免过窄了,徐泠疑惑地望了望,再一对比二楼和一楼,不仅是视线,光也暗了许多。大致原因应该是光源仅剩头上昏暗的电灯和走廊转角窗户外的光。

        这二楼的装修称得上潦草二字。

        内心吐槽着,很快徐泠就找到了所定包厢134。他推开门宽敞的包厢放了三个大圆桌,左边有一扇窗户,还挺古代化的。

        徐泠走到窗户前,顺手支起固定的支架将窗户推开。窗外是一个小池塘,浅浅的溪水里有三四条鱼。溪水被大水车带动细细地流流动着,清澈见底。

        又是这时髦的洒水车……

        但凡是这样的餐厅,必备洒水车。

        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直到同事陆陆续续到达徐泠才回过神。

        等人到齐已经是下午1点,进来就是三杯酒。徐泠第一个到达的就坐在位置上笑看众人闹,罚酒这事儿反正轮不到他。

        没过一会儿气氛热了起来,徐泠灌了几杯酒。

        饭过中旬,酒也喝了个饱。虽然不至于醉,但是是真的涨,徐泠起身去外面的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拐角处,一进去也没几个人,等他放完水出来洗手抬头一看,镜子照出后面窗户,突兀地站了一只鸟。

        乌黑色的羽毛,如墨般的眼。眼里带着一丝阴森森的气息。

        这只鸟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徐泠。

        徐泠擦手的动作不知觉顿了顿,他心里一惊,没记错的话这后面原先是一睹墙来着?

        哪来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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